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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两年。
      圆月银白如盘,高高悬挂于黝黑的天幕,被繁星簇拥。

      冷风刮过海面,泛起阵阵波浪。
      海浪拍打着港口码头的岸边,混合着咸湿味的海风,发出悦耳声。

      入夜的港口,仅留着几盏照明的灯具,以及排列整齐的铝合金材质集装箱。
      这片区域是旧港口,白天才有寥寥几人负责检验,何况是深夜时分。空荡荡的港口,阴恻恻的漏风,黑黝黝的,寂静的有些骇人。

      新港口竣工后,涉及进出口的业务转移至占地更广阔的新区,如今的旧港口是作为仓储功能使用,一些可以长期存放的物品都在这里放置。

      或许正是因为业务重心转移,巡逻人员锐减到不过几人的地步,重点都放在新建港口,谁都不爱往这儿来。

      海边潮湿的气温让人无从适应,守夜人提着电筒草草结束今夜巡逻,纷纷挤进旧码头入口处的岗亭。

      三人头戴安全帽,身着灰色制服,坐在亮堂的屋内。
      沏上杯热茶,发白的雾气腾腾,等到温暖蔓延全身,缩着脖子哆嗦的守夜人们,逐渐恢复些精神。

      一人抱怨道:“今天真冷啊。”

      “是啊,这破地方就算堆满集装箱,都抵不住海风往里灌入,啧啧啧。”

      “听说新港口最近忙得热火朝天”

      “啊,我听山崎本那家伙说了,到现在都还在忙活着喃,真是走大运。”

      “也别这么说,他们加班那么累,还不如在这里轻松。”

      “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还有些庆幸,好在给并盛财团看仓库,待遇一直不差……。”
      ……

      有一搭没一搭地相互调侃着,几人期盼早点儿到换班时间,好尽快回家睡个美觉。然而在他们未曾注意到布满雾汽的玻璃窗外,有个人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旧港。

      迎面吹来的冷入骨髓的寒风,冻得沢田花玲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在强烈拒绝这种湿咸感。

      巨型集装箱,仿佛蹲伏着的巨兽窥视着来者。
      沢田花玲吸吸泛红的鼻子,呼吸间全是刺鼻海盐味,揣起手长舒一口气,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水泥地面有不少低洼不平的地方,几处水洼倒映出今夜的月色,使得旧码头透着股幽静,又独添几份不为人知的诡异。

      轻松躲跳过几处没有照明,与深夜融合的水坑。
      沢田花玲为方便接下来的活动,将齐肩的短发用鹅黄色发带绑起,束成高高的马尾,理着落在耳畔的几缕发丝。

      微风中,碎发轻飘飘地扫过脸庞,几缕调皮点儿的黏向饱满如樱桃的红唇上。

      “呸、呸、呸。”
      差点吃了头发,沢田花玲嫌弃地‘呸’了好几声。

      随后,拉拉斜挎的黑色制服包,包上的拉链勾着外衣,卡其色毛绒外套被勾出条线,内里穿着高校声的女子校服,衣领处扣着红色蝴蝶结。

      这套合身的校服到手还没三个月,崭新的同时,勾勒出少女远超同龄人的丰满,以及曼妙的曲线。

      叹口气,瞄眼身后集装箱群投下的阴影处。
      沢田花玲无所谓地咂咂嘴,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怎么就甩不掉喃?黏人鬼们。”

      眉头是不耐烦的情绪,掏出手机。
      黑夜里幽光照亮粉白的面部,看显示的时间,正好错过自己的兼职,不满的情绪瞬间达到最高。

      将机收回衣兜,仰头是漆黑的夜幕。
      沢田花玲呼出一团白雾,念着得速战速决了。

      》》

      分列成排的集装箱,留出宽敞的通道,以便运输车辆的来往通行,摇摇欲坠的路灯,时不时闪烁,发出‘滋啦——’的声响。

      不远处吊桥垂挂着的白炽灯,首先承受不住,‘啪’的一声后退出舞台,这让集装箱群靠近海岸的道路迅速幽暗下来。

      沢田花玲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中间的通道。
      直至耳边海浪拍打岩壁的声音越发清晰,停靠货船的岸边延伸入不见边际的大海,融为一色。
      海面波澜不断,起起伏伏,携着喧嚣的海风倒灌。

      “嘶!好冷。”
      穿过集装箱群,沢田花玲凝视着掩入黑暗的前路,环抱住双臂搓揉,驱赶着刺入骨髓的寒冷。

      港口吹来的海风,将她每次呼吸都化作团蒙蒙的雾团。
      沢田花玲双手相合,朝着手心呼出热气,轻轻再次搓几下,继续朝着大道尽头而去。

      细心打量一番,周围没有碍事的集装箱,只有一座用来搬运货物的吊桥,光线尽管不足,但不会影响等会儿的发挥。

      好,就这儿不挑剔了。
      沢田花玲踮起脚尖,转个圈,回身歪头注视着一排排集装箱投下黑暗的最深处。

      这群人的运气差到极致。
      如果不主动挑破,‘暗杀者’们应该会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吧?

      撇撇嘴,她讨厌被当傻子的感觉。
      沢田花玲朝集装箱阴暗处喊话:“十分钟,一起上……或者。”

      无精打采的眼神凌厉起来,手握成拳相撞,笑着露出犬牙,她继续道:“我把你们一个个找出来,揍到可以领取意外保险金的程度。”

      说出这句话时,沢田花玲想过,他们既然擅长暗处躲藏和跟踪,应该隶属于某些势力。
      应该有意外保险、养老金、一些保障险种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住院这种事,在任何地方都是笔不小开销。

      放学就发现有人在校园门口假装路过,眼神不断瞄向自己,那身行头无一不透露出古怪,为避免他们在闹市里乱来。

      沢田花玲领着人在市区里溜达好大一圈,依然没能甩掉人,这群傻帽锲而不舍地跟她三个小时,还惹上些不干净的东西。

      自己可真是大好人,就当日行一善吧。
      ……。

      集装箱投下的阴影,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着。
      骷髅似的爪子,刮过集装箱留下夸张的三道浅痕,外形丑陋干枯如稻草的[咒灵],长着一对凸出的眼球,痴呆地望向天际,念叨着:‘工作、工作、工作……。’

      黑衣人走出阴影,他们整齐划一的西装打扮,在乌漆麻黑的夜晚里,还能一人一副墨镜戴着。

      沢田花玲挑眉。
      大半夜戴墨镜,不是装B就是瞎……。

      黑衣人们看不到他们身边,脚下,正不断滋生出扭曲的生物,集装箱猛地出现爪痕,他们略微蹙眉,并未认真对待,只认为是眼前的高中生搞出来的。

      人类,咒灵。
      这运气太背,回家路上要不要买张彩票试试?

      轻推滑落至鼻尖的镜架,沢田花玲厌烦地啧啧两声。

      真是有完没完。
      东京现在咒灵满地跑,没人管管吗?

      晚上还有兼职,懒得跟这些人和咒灵浪费时间,能一起解决再好不过。
      沢田花玲右手利落地在半空划过,撕开一道裂缝,探入时空缝隙,拖出一把外形华丽,在月色下莹莹发光的太刀。

      黑衣人是普通人,看不见被撕裂的空间,对于沢田花玲开始玩魔术一样的滑稽动作,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声。

      对于明显处于弱势的少女,拿着把不合时宜的太刀,黑衣人们发出轻蔑的笑声。侧开身,从最后走出名体形高大的光头,他是这队人的领头。

      光头男人同其余的黑衣人不同,浑身散发出严肃、杀戮的气质。

      看着被他们逼到没有退路的少女,光头男从西装内掏出把格—洛—克:“请替我们向彭格列十代目带去问候。不过……死人应该是带不了话的,真是可惜啊——晚安,彭格列的继承人。”

      砰!
      下手果断。

      这是场必然会付出鲜血为代价的袭击,当然付出代价的不会是他们。
      光头男僵硬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尽管遗憾自己要向一位女士动手,但家族需要削弱彭格列的力量,让十代目痛失继承人,意志消沉也是一种必要的手段。

      子弹的速度就像被按下X8的慢放键,沢田花玲甚至能观察到子弹旋转时的气流。

      9毫米鲁格子弹。
      弹匣为17发。
      款式老旧……。

      职业杀手?
      恋旧的性格,出手果决,准点不错——杀死榜单应该有名气。

      真是大手笔啊。
      睫毛微颤,沢田花玲做完判断,伸手抓住将要打入自己心脏的子弹,滚烫的子弹握在手心。

      沢田花玲嘴角扬起笑,“继承人什么的,愧不敢当啊。”
      松手后,子弹落向水泥地面,声响清脆的宛如扇了黑人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时代变了,格—洛—克并不能众生平等,”沢田花铃特意补充一句,“尤其是对挂逼。”

      不!不可能。
      光头男震惊的同时掏出改装过的匣武器,该死——给他的信息里根本未说明过,彭格列的继承人会操纵大空的力量。

      在他眼中沢田花铃之所以能抓住子弹,是彻底掌握死气之炎,那么BOSS安排的任务极有可能失败。

      沢田花铃拔出太刀,观察着黑暗中的怪物们,彻底融合成一只巨大的‘咒灵’,而因为黑衣人而产生的咒灵,正垂涎欲滴地盯着他们。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感叹杀手们的迟钝,以为自己是黄雀,没想到却成了蝉。

      沢田花玲讨厌打斗,费体力不说又没有钱拿。
      身体里自称弥额尔的系统,坚决抵制她的咸鱼思想,要是逃跑就会强行开启以‘保护本体’为借口的‘代练’。

      啧啧,那杀伤力,着实令人头疼。
      神TM的代练,鬼才愿意被不知道男女的系统操控身体。

      “不要浪费时间,今天还要去打工赚取生活费,你们已经让我迟到一小时了啊,混蛋们。”
      左手持刀鞘,右手持太刀,沢田花铃吐槽着:“六分钟完事,真是的……大半夜的带什么墨镜,太装B了。”

      脚下缠绕起一道紫电,她瞬间消失在原地。
      只见黑衣人们被难以捕捉的电光穿过,速度快到难以用视觉捕捉,仅三秒的‘Z’字电闪过后。

      叮。
      太刀半入刀鞘,锋芒尽收。

      沢田花玲右脚落地,浑身被细小的紫色闪电缠绕。睁开眼眼,眶已被无瑕的白填满,犹如皓月映入眼中。

      就是现在。
      身体微侧躲过咒灵的攻击,脚下紫色的雷光夹混合着轰鸣声,腾空而起跃于半空,立即拔出太刀,对着粘着各类诅咒的巨大咒灵,划出银光闪烁的‘十’字。

      狂风乍起,十字强有力地将咒灵从头到脚分离,顿时消散于空。

      [完美!一百昏一百昏!呱唧呱唧]

      刚把咒灵砍掉,落回地面的沢田花铃,耳边聒噪的椒盐味儿的日语,差点没让她把脚给扭了。

      沢田花玲:……闭嘴。

      [咦~乖崽儿,我是在夸你。]

      沢田花铃终于能理解为何当初老妈看自己的目光充满欣喜,真名为守护者——弥额尔的系统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精分党,还有双标狗。

      沢田花玲:“不要学外公的口头禅,您能安静一会儿吗?”

      [哎一古,还是以前小时候可爱……。]

      对于弥额尔嘀嘀咕咕提着小时候,如一名长辈对着疼爱的晚辈长吁短叹,听得沢田花铃拳头都捏紧了,恨不得把手中的太刀扔地上。

      要不是弥额尔没有实体,沢田花铃一定会把这只杠精按在地上揍,被紧紧握着发出‘咔嚓’声的太刀,发出轻咳两声。

      “咳、咳,真是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
      太刀刀身发出柔光,紧接着化成细碎的发光泡沫,落在沢田花铃的身旁,渐渐融合成人影。

      蓝色的碎发下是双温柔的眼眸,头上有金色的穗子作为装饰。三日月宗近身着极为繁复的狩衣,笑眯着眼,暗暗在脑海里说着‘花铃的手劲,真是越来越可怕了啊’。

      三日月宗近打招呼道:“弥额尔大人应该在吧,前些年受您照顾了。”

      [小事一桩。]

      沢田花铃:能不能别当我不存在,隔着服务器聊天……。

      气质温和的三日月宗近环顾四周,见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都是被刀鞘敲晕,推断他们短时间是不会醒过来。

      沢田花铃耷拉下头,神情郁闷,折腾不修的弥额尔非要她传话。
      时时刻刻有个话痨在耳边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她不情不愿地传达着弥额尔的意思,道:“弥额尔说‘小事一桩’。”

      嘴角噙着笑,三日月宗近主动接过本体,柔声问:“花铃大人多久归家,光忠他们煮了您最喜欢的四川火锅。”

      面无表情的抽吧几下嘴角,沢田花铃对上永远保持谦和的三月日宗近说不出狠话,憋了许久才堪堪说道:“晚些时候,你们先吃。”

      “是。”
      三日月宗近主动向前抬手为少女整理凌乱的发丝,动作间的亲昵足以可见:“请照顾好自己,那我先回去传话了。”

      一扇障子门凭空出现,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冲着沢田花铃挥挥手,步态优雅地走了进去。

      当门消失后。
      沢田花铃一把抱住头,用力搓揉着发丝,“啊啊啊啊,好烦啊!”

      为什么作为普通人要和这些事情打交道。

      为什么老爸是人类,而我要成为人妖?!

      无论是继承几份血脉,光听‘人妖’这个词就不好听。

      难道以后除开早九晚六外,还要加班加点地去赶时政的业绩?还有弥额尔……或许还要兼顾父亲那边‘水产厂’的生意?!

      浓厚的窒息感扑面而来,沢田花铃猛地吸口气。

      不要,绝对不要沦落至此。
      为保命才被迫继承弥额尔和本丸已经足够凄惨,她不要未来都陷入可悲的007工作时长里。

      犹记,初次到达本丸。
      看见母亲被公文纸塞满的办公间,以及时政颁发的,连续三年赤贫的帮扶重点本丸的横幅,纯粹是噩梦一样的场景。

      神色绝望的沢田花铃注视着脚边的黑衣人,突然——恶向胆边生。
      蹲下去,挨个开始掏出他们的钱包,“误工费、误工费,这些都是你们让我迟到的误工费。”

      理直气壮地抽走里面可怜又单薄的纸币,把空空如也的皮夹子统一还给光头男,顺便唾弃一下出外勤连钱都不带,怎么比她还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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