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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闲事到底管不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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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给她讲的故事是楚渝在书里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以至于都过去好几个时辰她还是沉浸在故事中走不出来。
她能感觉到老者在回忆起这些事情时的撕心裂肺,虽然他的表情一直很淡定,但绝望又悔恨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他说的那个叛徒,就是他儿子。”
楚渝的心跟着一颤,指腹覆上罐子摩挲着,“你怎么知道!”
颜泽慵懒抬眸,语气轻嘲带着几分冷傲:“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那你什么时候能变成人?”
沉默片刻,屋内的气氛好似变得暮霭沉沉。颜泽眼眸里掀起淡淡波澜,当他重新打量起面前的小姑娘时,心底里暗自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苦涩感觉,旋即勾唇自嘲轻笑。
“不过就算你只是个罐子,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楚渝小声说着,仿若珍宝似的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仍旧像撒娇似的用脸蹭了蹭罐身,“还没好好正式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
感受到少女细软滑嫩的肌肤,颜泽冷白的手指瞬间变得发烫,竟忍不住想触摸她的脸。下一秒她又挨近了些,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耳垂,俩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和隐藏之下的诱人甜香。
轻风掠过窗台拂起她的碎发,耳垂新添的红晕仿佛草莓蛋糕上的那片草莓,白里透粉撩人心弦。
直到少女捧着他的手逐渐下滑至胸前,他眸色微黯感觉她温热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与他快速相融,忽而觉得心口处像是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炸开了。
“楚渝,放开我!”
自从能听见罐子说话,楚渝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喊自己名字,不由动作一滞,“我弄疼你了?”
颜泽孤傲凛冽的眼神中略显慌乱,严肃地轻咳一声:“你注意点。”
“注意什么。”楚渝嘴角噙着一抹撩人的笑意,红唇微扬慢条斯理得缓缓开口:“你是想说我们人罐有别?”
女孩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逐渐在眼眸中绽放,夹杂着故意挑衅的语气逗弄着他,“是不是啊,楚百万。”
“楚渝,等我出来的那天,我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笃笃笃——!
门口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楚渝把琉璃罐重新挂回腰间,默默地做了几组深呼吸。毕竟再出门,她就要帮镇长继续挖黑土了,这件事看起来是个体力活,但其实是门靠运气的手艺,如果她今天手气不佳,估计挖到的还是上次那堆黑土。
老者换上了一套干净的素净黑褂子,唯一没变得是他手中的擦拭锃亮的长烟杆,驼着的背在听见门开的瞬间下意识想挺起几分,随后恭敬地顿首行礼,仅一夜的时间他的头发都已花白如雪。
“楚姑娘,我带着大家给您道歉来了。”
“镇长不必客气,我的举手之劳而已,希望这些黑土能帮助大家走出困境带领宜岚镇重回往日风采。”
镇长语重心长地点点头,眼神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好像连皱纹都跟着他的笑容淡化了几分。
“楚姑娘昨天是我太鲁莽了。”
听见耳熟的粗犷浑厚的嗓音,楚渝微微侧着身子望去,竟然是昨天那位抬着缸的大哥。今天又抬着一口新缸像小学生似的看着她有些尴尬的手足无措。
音落,他小心翼翼的与老者对视两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猛拍脑门从身后又拖出一口稍微小一圈的缸。
“我装的这些都是咱宜岚镇的特产,有吃的也有酒,都是好东西,希望楚姑娘别往心里去。”
听到有酒的那一刻,楚渝属实有些心动,但还是礼貌的抱拳道谢:“大哥不用客气。”
她现在只要看见缸就能想到头朝下直蹬腿的那位倒霉蛋儿,幸亏昨天她急中生智不然估计也去缸里蹬腿了。
愣神的功夫全镇的村民几乎都来了,把本就面积不大的拱桥边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楚渝踮脚搜寻着余漾的身影,但余漾没看见倒是在人群中偷瞄到之前在屋里偷听说话的那几位膀大腰圆的大汉。
完了这回想低调也难了,搞不好自己的病秧子人设也崩了。
要不然她象征性地扶着腰装柔弱?
但还没给她装柔弱的时间,大家迫不及待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老者还特意找人测了吉时眼见着时辰到了忍不住开口催促。
“吉时到了,楚姑娘可以开始挖了。”
楚渝象征性地挖了一下铲子,厚厚的黄沙瞬间变成了细腻如薄纱的顶级肥料,解除了障眼法的黑土就像在众人前掀开了盖头的新娘,光滑柔顺犹如散落在地的细碎星辰映着阳光的余晖熠熠发光。
观望的人群顿时哗然,难以置信地揉着眼睛,生怕再度睁眼又是一场梦境。
抬缸的大哥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根,疼得他“呲”地倒吸几口凉气,嘴里嘟囔着:“我的神,这是仙姑下凡啊!”
其他人紧忙垂首躬身附和着,行走的步子都踩得小心翼翼,完全不见往日着急火燎的野蛮风格。
“感谢楚仙姑时隔百年帮大家挖到黑土,这不是黑土这是救命土啊!”
“是啊,这少说也得有上百公顷的黑土了,祖祖辈辈都够吃了,再也不用坑蒙拐骗做这些黑心窝子的生意了。”
站在身后的村民抹了把口水偷摸抓了把黑土塞到裤兜里,不巧这弯腰起身的动作压根没逃过老镇长的眼睛,直接放下烟袋咳嗽警告。
大哥顺着老镇长的眼神回头梭巡着,哼哧哼哧走过去一把薅住他的裤腿直接来了个旋转倒立,裤兜里的存货猛然间倾斜一空。
他双手合十带着哭腔求饶:“刘哥啊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下来吧,求你了!”
“滚蛋,早想啥了。”大哥火力全开地扛着他从最后一路走到最前面,“镇长、楚姑娘,人我扛来了,你们咋处置都行。”
镇长抽了口烟,呼出的烟圈整个扑在那人的脸上:“把手剁了。”
……剁手 ?
“镇长、镇长,我求你了,我就是想多拿一把黑土,没有多余的想法,你就是打死我也不敢了!楚姑娘、楚仙姑,求求你帮帮我吧,全家还能我搬砖挣钱呢!”
眼看着男子悬空倒立鼻涕都流进了嘴里,脸都憋得通红还一个劲地求饶,楚渝实在忍不下心示意刘大哥先把人放下再说。
“镇长我知道咱这有自己顶下的老规矩,我不方便出面,但今天是良辰吉日不易见血腥,不如就扣他十斤灵米作为惩罚,您看如何?”
磕打着烟袋,老镇长咧着嘴笑眯眯地盯着他,只剩稀疏得几颗焦黄牙齿参差不齐得在嘴里东倒西歪做最后的挣扎。
楚渝终于知道为啥连大哥都怕他,这尽显诡异的笑容让她心里莫名的发慌,帮忙求饶的话也只能暂时藏到了肚子里,硬碰硬她自己肯定不行,还需另找机会想办法把人救下来。
“楚姑娘,不是不给您这面子,昨晚我已经跟全镇强调过了,谁要是敢私拿黑土,直接剁碎喂猪,剁手已经罚得够轻了。”
说完,老镇长眼神犀利地剜过去,“既然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那就把耳朵也割了吧。”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楚渝浑身打了个冷颤,胳膊上起得都是鸡皮疙瘩。
“有人来了,你先别多管闲事。”
担心她按捺不住性子,琉璃罐中传出的声音低沉嘶哑,缭绕的嗓音像是能勾魂摄魄般萦绕在她的耳边。
既然沉默良久的罐子突然开口,楚渝放松地拍拍手扛着铲子躺到了树荫下的破旧躺椅上。既然会有人来救场,那她就做个吃瓜看戏的咸鱼,反正该她出手的都已经办好了。
淡淡的栀子香味飘至鼻腔让她不由得放下翘起的二郎腿,甜美裹挟着水珠与绿叶的清晰扑面而来,只是宛若雨后淡雅的栀子花香与烟草燃烧合二为一的味道难免有些奇怪,
“这么多人何必欺负一个弱者。”
温柔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尴尬,所有人顺着声音的轨迹扭头望去,只有楚渝摆弄着铲子抿嘴呵笑出声。
好戏,似乎说来就来了。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烈日头,说变天就开始变天,四处侵袭的大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老镇长眯缝着眼睛定睛看去,嘴角紧紧下压成一道弧线。
“这是我宜岚镇的家事,外人倘若执意插手,别管我不客气。”
看到傅雪瑶的那一刻,楚渝就知道罐子阻拦自己的意义,圣母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听劝的圣母,不但帮不成事还会惹得自己满身脏。
距离上次森林温泉边的第一次交手,再到今天她作为局外人,楚渝还是第一次享受到吃瓜的乐趣。
只不过这次,傅雪瑶穿的是骄阳似火的红衣。
与自己病弱娇柔的气质相比,傅雪瑶就像被掩盖的烈日,在所有面前就像暖阳下开得最盛的那朵栀子花。
“我的个老天爷,宜岚镇何德何能竟然能来两位天仙似的人物。”
一个美得楚楚动人,一个优雅热烈如红霞万丈,刘大哥看看楚渝又看看傅雪瑶,眼睛里满是惊讶,拎人的手陡然一松把男人摔在地上。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傅雪瑶大方莞尔一笑,“以多欺少,我可看不下去,看不下去那就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