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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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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川初夏,夜晚的风还带着凉意。
漆黑车身的迈巴赫划过黑夜,一路往东,直奔兰亭别苑。
车里,宴珩将文件合起,递给前面副驾驶位置上的孟平,语调平稳,嗓音淡漠:“通知市场部,调研重做。”
孟平心里一惊,多年的助理素养使他面上无异,赶紧转身接过文件,低声应了句:“是。”
话音刚落,车子猛然一个俯冲,又急急停下。巨大的摩擦力使轮胎在马路上擦出四道黑色痕迹,孟平也极其不幸的一头磕在了车门玻璃上。
他捂着脑袋,先转头看了眼宴珩,见他手掌撑着座椅没有任何碰撞后,才问司机:“出什么事了?”
司机擦了把冷汗,呆滞的看着前方,嘴皮还哆嗦着:“前面蹲了个人。”
宴珩下意识的朝前看去。
漆黑的夜,只有两边的路灯散着光。一袭吊带红裙的女孩坐在地上,双手环膝。大概也是惊讶于突然出现的汽车,偏头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明晃晃的诧异。
相互沉默静止了大概10秒钟,啪嗒一声,后座车门被打开。
一双高定黑色皮鞋先落入眼里。
明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只是眼眸微动,向上抬起。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男人目光沉静似深海,无波的海面却窥不得底下一丝一毫。只是眼型太漂亮,舒展圆阔,目光笔直坦荡,轻易的让人心动。最好看的还是那张脸,清俊矜贵,好看的没有一丝瑕疵。
明糖向来是个看脸的,碰到长的好看的,脾气都会收敛三分,话也愿意多说几句。随着眼前男人的走近,她手指微屈,红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心里的声音越发清晰。
长的这么好看,想据为己有。
宴珩在她身前站定,看着漂亮的小姑娘缓缓单膝下蹲,漂亮干净的手指伸到她面前:“先起来。”
明糖盯着他的眸子发亮,说话时声音又软又娇:“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宴珩收回手,眼里闪过丝笑意:“那怎么办。”
“你抱我。”
初次见面,小姑娘说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矜持害羞。
宴珩没有动作,只是定定看她几秒,才缓缓问:“你对陌生男性,都这么没有防备?”
明糖摇摇头,语气坚定又认真,目光更是毫不掩饰的落在他的脸上:“不是每个人都长的像你这么好看。”
或许是她的话,也或许是她眼里的认真,宴珩嘴角逐渐上扬。然后上前一步,毫不费力的把她抱了起来。明糖双手也顺势揽住他的脖子。
怀里的小姑娘,柔软也纤细,抱在怀里几乎没有什么重量。宴珩眉头微蹙,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微微抿直。
宴珩抱着她转身要往车边儿走时,明糖晃了晃白嫩嫩的双脚,用下巴对着地面点了一下提醒他:“还有我的鞋。”
红色小巧的高跟鞋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即使价格昂贵的可以比的上一辆中等大众,也换不来主人一丝一毫的怜惜。
宴珩示意站在车边的孟平,只是孟平刚踏出一步,明糖就不满的制止他,语气霸道又蛮横:“我的鞋,不是谁都可以碰的。”
宴珩低头看她,明糖毫不胆怯的与他对视,眸子里更是显而易见的毫不退让。
半响,宴珩轻叹一声。先将明糖放下,转身拿起她的高跟鞋后,又重新抱起她往车边儿走。
孟平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匪夷所思,要不是刚刚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那钻心的疼提醒自己不是梦后,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会彻底崩溃。
不近女色的宴总竟然会去抱一个陌生女孩,洁癖到有病的宴总竟然会亲自去给一个女孩提高跟鞋。这两件事要是在10分钟之前,有任何一个人告诉自己,他一定会用看傻逼的目光看对方,然后让他去看精神病。
直到宴珩走近,孟平才彻底看清他怀里小姑娘的模样。
然后眼里溢满惊艳。
小姑娘冰肌玉骨,明眸皓齿。
长相明艳恍如朝阳,却偏偏一双眼睛似秋瞳剪水,玲珑剔透,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说一句倾国倾城,人间极品都不为过。
惊艳还未褪去,在感受到老板冷厉的目光后,孟平反应极快的低下头,恭敬的把车门打开,再也不敢看明糖一眼。
车里,宴珩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并让司机调高车里的温度。
虽然是五月中旬,温度已经偏高。但兰亭别苑是建在三环闹中取静的位置,周围层层叠叠绿树环绕,又是在夜晚,温度不过十几度。
他刚刚抱她的时候,身子虽然是热的,但胳膊已经有了凉意。
宴珩将衣服给她披好后便退回安全距离,迈巴赫的后座本就宽敞,再加上他有意规避,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再坐一个人。
明糖低头瞧了眼,眼里的不乐意明晃晃的显而易见,红润润的嘴唇也嘟了起来,翘起的高度可以顶根儿口红。
明糖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哪怕是一丁点儿小不高兴,她都得解决掉。更何况是现在这种让她不爽的境地。
两只白嫩纤细的小手揪住西服的领子固定住不让它掉下去,然后小屁股一抬一坐便靠在了他身边。
清香悠悠,美人在侧。
宴珩自然的偏头看她,没拒绝她的举动,只是淡笑着问:“怎么了?”
宴珩要比明糖高很多,即使坐着,明糖也需要仰头看他。
她眨眨眼睛,明亮清澈的眼里光芒闪烁:“你叫什么,要带我去哪里?”
“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晚了点?”宴珩加重语气,有意给她上一课,让她知道随便接受陌生男人的好意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现在已经由不得你做主了。”
明糖眼里没有半分害怕,反而看着他溢满盈盈笑意:“我不会随便接受陌生男人的好意。我说过了,不是任何人都会像你这么好看。”
宴珩眼里透出点匪夷所思:“因为我好看,所以跟我走?”
明糖点点头,又补了一句像是回答他上一个问题:“长的这么好看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
“那也不一定是好人。”
话音落下,宴珩便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的弧度又高了些。小姑娘皮肤滑嫩,仅是两指接触的面积便让人流连忘返。
他拇指微动,轻轻摩擦,眼里神色渐深。
窗外绿树摇晃,树影绰绰。
车内前后座的挡板已经被升起,后座气氛静谧又暧昧。
明明是危险的举动,明糖却没有一点害怕和退缩。她的目光全心全意的落在他的脸上,笑意盈盈,眼里细碎的光芒比窗外的路灯还要明亮。似乎眼前的美色已经让她根本不在意他的动作,任他为所欲为。
宴珩在她清澈又着迷的眼神中败下阵,恍然有点后悔,或许他给自己捡了个麻烦。
收回手后,他脸上的神色也收敛干净。淡漠平静,脸虽然依旧好看,却没有什么感情。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明糖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很擅长捕捉极其微小的细节。她明白他忽然冷淡疏离的原因,是他不想惹上自己这个麻烦精。
可怎么办!
自己还就是跟定他了。
明糖一双琉璃眼干干净净的瞧着他,说话时带上了点委屈。
“我没有家了。”
“我被赶出家门,回不去了。”
“你得收留我,要不然你就会成为我饿死街头的帮凶。”
最后一句话的霸道显露无疑,偏偏还理直气壮。如同她刚刚指使他去拿高跟鞋时一样。
宴珩轻笑重复:“帮凶?”
“那你确定要跟帮凶回家?”
“我确定,”明糖眼睛亮晶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宴珩有些头疼,她的直白和大胆是他三十一年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有趣新鲜也有风险。
他试图跟她讲条件:“我喜欢安静,如果你要住进来,不能随意带朋友过来。”
明糖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挂着明亮欢快的笑意:“我没有朋友,不会吵到你的。”
宴珩一怔,低头看她,小姑娘笑的没心没肺,似乎没有朋友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困扰或者羞耻的事情。
黑夜里,迈巴赫的速度又稳又快,穿过一片漆黑的绿意,通过电子识别的大门,进入兰亭别苑。
明糖透过车窗往外看,第一眼便是巨大的金色的凤凰形状的喷泉。展翅欲飞的凤凰朝东昂首,数不清的水柱从它身侧高高喷起,然后成抛物线的轨迹砸落在水池,溅起一朵朵水花。
明糖眼里闪过惊喜,直到车子滑过喷泉,她依然扭头在看,以一种看着便难受别扭的姿势。
宴珩抬手放在她头顶,微微使劲儿让她转过来:“家里可以看到喷泉,待会你可以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看。”
明糖眼里像是有烟火绽放,明亮的琉璃眼完成月牙:“那我可以要求,我的房间是朝向喷泉这一侧的么。”
“你好像很习惯得寸进尺,”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宴珩几乎将她的小脾气和性格摸透了五六分,“而且还能控制在对方不反感的前提下。”
“所以你是答应了?”
宴珩点头:“我卧室的对面正好有一间房,窗户正对喷泉。”
兰亭别苑的房子都是独立的别墅,相互间隔大,不会被隔壁任何的噪音吵到。
宴珩的别墅是当初刚规划建设时,他亲自选的位置,正对喷泉,前后两面都带有花园。从前方阳台往外看去,视野空阔,巍峨高山波澜起伏,风景十分好。
司机将车停在花园门口,等宴珩跟明糖下车后,便带着孟平原路返回。
明糖还赤着脚,地面被白日的烈日暴晒过,夜晚凉风吹过,驱除燥热,只剩暖意,踩在上面极其舒服。
只是明糖脚嫩,才踏出一步,便被脚底细小的碎石咯的疼出声,明亮漂亮的眼里瞬间蒙上一层水汽。
宴珩听到声音步子一顿,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这才注意到她正赤着白嫩嫩的双脚,而那双小巧精致又昂贵的高跟鞋被两人遗忘在了车上。
看他转过身,明糖抬起雾蒙蒙的双眼,红润的嘴唇微撅,吐出一个单音:“疼。”
一个字,被她说的尾音婉转,带着浓浓的委屈。
宴珩心里叹息,他可能不是捡了个小姑娘,而是个小妖精。
年纪虽小,一颦一蹙却皆是风情。就连不时冒出的霸道骄横都别有一番风味。更不用说现在浑然天成的撒娇委屈,简直挠的人心肝肺都跟着她转。
宴珩转回身,重新将她抱起往别墅里走。明糖靠在他怀里奸计得逞般翘了翘嘴角,然后又因为脚心疼,那点弧度又快速被压了下去。
别墅里灯光明亮,宽敞干净,轻奢简约的装修风格大气漂亮,明糖只是简单的环视一周,便喜欢的不行。
宴珩将她放到沙发上,丝毫没有犹豫的抬起她的右脚,小小的一只脚,刚好能完全的放在他掌心。小姑娘的脚秀气白净,脚尖染着红色的指甲油,亮红与瓷白的碰撞,诱欲又纯净。
只是十分娇嫩,不过在水泥路面踩了一步,脚心好几处被刮伤,冒着细密的血珠。
宴珩弯腰,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然后掌心捏着她的脚揉了揉,温声道:“我先帮你消毒,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明糖一双琉璃眼蓄满湿气,明明一滴眼泪没掉,却偏偏更让人心疼。她咬着唇,一个字没说,只是委委屈屈的看着他。
宴珩叹了口气,伸出左手捂住她的眼睛,轻哄着:“乖,闭上眼睛。”
眼睛上的掌心温暖柔软,还带着他雪松铃木般清澈干净的香气。明糖闻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闭上眼睛,只是唇瓣紧抿,唇色发白,十足的害怕和紧张。
毕竟她是个十分怕疼的人,小时候稍微磕碰一下,就能嚎着嗓子哭一个多小时,谁哄都没用。
感受到掌心睫毛扇动的痕迹后,宴珩这才放下手开始准备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