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今天也在咸鱼瘫》倾酒十年

24、第 24 章

　　马车一路行至会通门，所有人皆下了马车。顾决没有受召，只能在门外等候。

　　孙全盛要与慕容玖一起去往睿思殿复命，姜桃则要去崔修媛的春晖宫。孙全盛做事妥帖，宁王妃与宁王同行进宫虽不在他意料之内，但他当即派了个宫女为她带路。

　　被派来的这个小宫女年纪看上去不大，头垂得低低的，看上去很是紧张。

　　姜桃本不是多话的人，可她本着来都来了，不能白来的想法，主动开口：“皇宫这么大，我第一次来完全不熟悉，不如你给我介绍下吧？”

　　那宫女点点头，就着路两边的宫殿开始介绍，“刚刚那是凝晖殿，过了面前这道门便是后宫……”

　　宫女话不多，只简单说个名字和功用，姜桃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随意打量着四周。

　　“……这里是崇文宫，它后面是永寿宫、唔不是，没什么。”她显然有些心虚，突然指了与永寿宫相反的方向，“王妃请看这边，这边是陛下和娘娘们常来游玩的小花园……”

　　姜桃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察觉的样子，顺着她的指向移开了目光，心里却在思量：皇宫里的宫人对永寿宫避而不谈是因为畏惧慕容洵，但既然新来的宫人都能知道永寿宫的事，说明慕容洵压根不怕前朝知道此事后参他一本有违孝道。说到底，慕容洵篡位后，后宫和前朝的势力都经历了一番大洗牌，除了曾在宁王手下的那些武将，剩下的大臣他谁也不用顾虑。

　　那为什么慕容玖不用那些武将逼迫慕容洵将她母妃放出来呢？就像中秋宫宴那晚来救她那样，救他自己的生母不行吗？

　　姜桃不相信这么简单的事慕容玖会没想到，但他为什么不那么做，她一时间想不明白。

　　关于慕容玖的生母，原书里压根没有提过这样一个人。姜桃只能按慕容玖的样貌推测，他的母亲一定是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宫阙深深，姜桃偷偷往永寿宫的方向看去。朱红的高墙遮挡了她的视线，自然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不觉便行到了春晖宫。

　　孙全盛差人给翠翘递了信儿，故而她早早地便在门口等着姜桃。

　　“奴婢参见宁王妃，娘娘正在里面等您呢。”翠翘很是恭敬地将人往春晖宫里带。

　　姜桃虽然知道此行不用担心，但中秋夜宴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会儿从哪里窜出个宫女捧着毒药要灌她嘴里。

　　春晖宫内不知焚的什么香，香味浅淡悠长，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宫人在香炉旁添香，崔嫣然正在看书。

　　姜桃不得不承认，作为小说女主角，崔嫣然确实生得极美，手执书卷的模样弱不胜衣。别说是男人，她一个女人见了都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听见脚步，崔嫣然目光从书页落到姜桃身上，微微笑了笑，“宁王妃。”

　　“见过崔修媛。”

　　“本宫不知宁王妃的喜好，故只让翠翘备了些点心与清茶，宁王妃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吩咐翠翘便是。”

　　崔嫣然说着便放下书卷，亲自为姜桃倒了盏茶，“陛下与宁王手足情深，本宫自然也不可怠慢宁王妃。”

　　姜桃听见慕容洵就觉得额角突突一跳，打心底里对这处“兄友弟恭”的戏码敬谢不敏。她不知道崔嫣然为什么会愿意替慕容洵来敲打她，一时也不好做些别的回应，只能敷衍地迎合。

　　“陛下素来牵挂着宁王府，昨日还在说让我多邀王妃来皇宫中走动。正好我一人在这宫中无聊得很，王妃若是不嫌弃，以后常来找我说话？”

　　姜桃心里叹气，面上功夫却要做足，笑着应下。

　　两人又假模假样地随便寒暄了几句，翠翘端着切好的果盘进来，添香的宫人退至殿外。

　　崔嫣然不知怎么地突然沉默下来。

　　姜桃正觉得安静得有些尴尬，便听她轻轻笑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刻意得腻人的亲昵，“宁王妃平日里喜欢读什么书？”

　　“啊？”话题转换有些突然，姜桃一时间愣了下，余光瞥向崔嫣然手边的书皮，隐约辨认出“诗集”二字。

　　她心中叹气，自从穿过来后可真没读过什么正经书，在学霸面前班门弄斧，不是上赶着丢人吗？

　　可崔嫣然仍在等着她的回答，姜桃心一横，心说有什么丢人的，反正她这个宁王妃是小地方来的这件事也不是秘密，硬要装作文化人反而更搞笑。

　　姜桃随便报了几个话本名，“都是些闲书，让崔修媛见笑了。”

　　“哧。”崔嫣然又忍不住笑，姜桃本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可看那神情，却更像是惊喜多一些，眉眼间多上了几分本应属于她这个年纪的调皮。

　　崔嫣然将手里的书递给姜桃，姜桃接过后随便看了一眼，看出不对劲，翻到封面又翻回内容，反复几次，也忍不住笑出来，“这……这不是《沉璧奇缘》吗？”

　　“正是。我让翠翘将本来的封面拆下来后换成了现在这个，不仔细看可看不出来。”崔嫣然笑着开口，“我本想着，宁王妃是书香门第出身，断不会看得上这些俗书。没想到却是巧了。”

　　“我自小在幽州长大，离书香门第大约差了十万八千里吧。倒是崔修媛你，竟然也会偷看话本！”

　　“嘘——”崔嫣然食指抵在唇边，似在央她保守这个秘密。

　　有了共同爱好，两人的聊天话题便是一个接一个，原本僵硬冰冷的气氛一点点和缓下来。

　　姜桃心里思考着崔嫣然前后态度的突兀变化，似乎就是从那添香的宫女离开后开始的。这样看来，那人很有可能是慕容洵派来盯着她俩的。

　　就慕容洵这疑神疑鬼的性格，也不知道慕容玖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

　　姜桃在春晖宫用完了午膳。有道是春困秋乏，姜桃这会儿便有些思念起王府的大床来。

　　可崔嫣然似是难得有人陪她说话，拉着姜桃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翠翘进屋内冲二人福身行礼，道：“娘娘，孙内侍方才派人来，说宁王殿下正在凝晖殿等宁王妃一同回府。”

　　既如此，崔嫣然也不再留人，将姜桃送至春晖宫门口。

　　“宁王妃和宁王的感情可真好。”分别时，崔嫣然语带调笑，姜桃倒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

　　回王府的路上，姜桃听见街上人声鼎沸，热闹得紧，见慕容玖闭眼假寐，便偷偷将窗帘稍微撩开一条缝隙，向外张望。

　　她本不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平日里能有多宅就有多宅，但此次难得出来一回，突然便有些心痒。

　　看路旁门店的招牌，多是些经营香料、珠宝的铺面，几乎每家铺子都是客来客往。

　　“咦？”姜桃小声道。

　　“怎么了？”慕容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

　　“我就是看见街上挺多异族面孔，觉得有点惊讶。”姜桃觉得是自己吵醒了他，放下帘子坐正，“大楚和戎狄的战事一触即发，但普通老百姓和别国的人相处起来却还挺和谐的。”

　　慕容玖道：“他们大都是往来的客商，不只有戎狄人，还有从西域过来的。这些客商从其他国家运来香料、珠宝卖给楚国人，又将楚国的茶叶、瓷器和锦缎带回去，这些买卖对大楚而言利大于弊，不到万不得已，慕容洵不会停止通商。”

　　姜桃难得听他一句话说这么多字，“没想到殿下您竟然对经商买卖之事也如此了解。”她还以为他只会带兵打仗呢。

　　慕容玖淡淡道：“慕容洵登基后，边境的军饷便时常被拖延甚至克扣，有行商想和守关的将士一起做买卖，底下的人心难免浮动。堵不如疏，让他们私自乱来，不如由我统一管理。”

　　姜桃想了想，又道：“但军队参与到经商中总归是大忌，长此以往就怕会有什么变数……啊，殿下不会觉得我多嘴吧？”

　　慕容洵摇头，“你说的很对。”

　　可知道不对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这话题实在是沉重，姜桃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慕容玖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道：“你喜欢吃烤肉吗？”

　　“烤肉？”姜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一茬。

　　“嗯，烤野兔、鹿肉之类的。”

　　姜桃想了想，“我没吃过，殿下觉得好吃吗？”

　　慕容玖回道：“尚可。”

　　“那应该还不错。”姜桃笑笑，“不过殿下怎么突然说这些？”

　　“下月在京郊鹿苑举行今年的秋狝，你若喜欢，我们一起去。”

　　“好啊。”反正她不管骑马还是射箭都不会，慕容玖也不宜过劳，他俩只用坐着等吃的就行。她突然想起来，“今日还未吃药，殿下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上次两个人一同坐马车，慕容玖脸色惨白的样子可吓了她一跳，她这会儿想起来，总觉得慕容玖下一刻就要晕倒。

　　慕容玖的确实有一些乏力，但看姜桃担心地靠过来，他半阖了眼，“还好，只是有一些晕。”

　　姜桃忙坐得离他更近了些，挺直了脊背，“殿下若是不介意，可以靠着我。”她担心慕容玖觉得自己占便宜，解释道：“我只是怕殿下像上次那样脱力晕过去，要是不小心摔倒哪儿就不好了。”

　　“嗯。”慕容玖没多说什么，微偏了身子，将头枕在姜桃的肩上。

　　“殿下累了便睡会儿吧，到家了我会叫你。”

　　靠在右肩的头毛茸茸的，姜桃偷偷拿余光看他，总觉得他这会儿像一只乖顺的大猫。

　　“好。”慕容玖闭上了眼，衣袖笼罩着手暗自握紧，才终于平复了自己过快的心跳。

　　利用她对自己的关心行逾距之事，真是小人之举。

　　慕容玖一边暗自不齿于自己的放浪行为，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头靠得更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