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荒野直播开始的星际生涯》无法忘记的遗憾

22、昏迷的大猫（修）

　　大约跑了十来天，白晓和胡炜两个遇到了一点小状况。
　　当然不是因为他们遭遇了冰洞或者是敌人什么的，而是白晓跑着跑着，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雪包，在地面上小小地凸起来的那种。
　　胡炜没有当一回事。
　　但是白晓却停了下来。
　　作为萨摩耶兽人，胡炜没有雪盲症的担忧。但是他没有在雪原上的经验，以致于跑过了才想起来，在雪原，这种凸起才不正常。如果雪包下面是石头，那就意味着这里的雪并不厚，又或者雪原才进入冬天。如果下面是别的，那他更应该停下来看一看。
　　胡炜是这么想的。
　　他先是渐停下来，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嗯？
　　白晓挣脱套绳，往那小雪包跑去。
　　胡炜吃惊地道：“小小，你干什么？！”
　　“有气味。”白晓道，“不是腐臭味。”
　　如果是野兽，那他们白捡一大块肉；如果是兽人，那他们更应该救一救。
　　在雪原这种地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说着，白晓已经挥舞着爪子，开始刨雪。
　　只见雪包之下，是一只带着点点雪点的毛绒绒的脑袋。
　　白晓惊喜地叫道：“糊糊，是只大猫！比你大了至少两圈！没有项圈，是野兽。我们今天晚上改善一下伙食怎么样？”
　　项圈=光脑-=等于兽人的身份证明。
　　“雪原怎么可能有猫族？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会错，跟你有些像！就是颜色不太一样。”

　　胡炜一听，心中一动，立刻跳下雪橇。
　　嘶~！
　　真冷！
　　再说一次，有的时候，他还真羡慕这只蠢狗。
　　在没过头顶地雪地里挣扎半天，胡炜总算是挣到了地上那只大猫的身边。
　　“这是？米叔？”
　　“你认得？”
　　胡炜嗅了嗅气味，道：“没错，是米叔。快！帮我！”
　　到底是猫，才想把大猫拖出来，结果自己却一头栽进了厚厚的雪里。
　　白晓只能把米叔身上的雪给扒开。
　　他还没忘记重复道：“我是说，他没有光脑。”
　　项圈=光脑-=等于兽人的身份证明。
　　“完全丧失理智的兽人，十有八、九会先毁掉光脑。”胡炜急道，“那个阶段的兽人很敏感，特别是猫族兽人，哪怕光脑的信息提示音再低，也跟噪音差不多，会让兽人头痛欲裂烦躁不堪。”
　　所以，只要是猫族兽人，在失去理智之后，第一件事往往就是破坏自己的光脑。
　　“好，好吧。”
　　米叔很快就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白晓贴着米叔的心口听了一会儿，道：“心跳得很慢，不过的确在跳。应该有救。你去拿营养液，试试能不能喂进去。”
　　能喂进去就意味着有救。
　　喂不进去，在流放星这种地方，也只能听天由命。

　　胡炜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为了不误事，他甚至不顾低温，直接变成了人形！
　　而另一边，白晓继续刨雪。
　　刨开雪就可以看到，这个米叔的毛都没有好好梳理，完全板结、糊在一起，看上去就跟背上长出了九条尾巴一样。这种皮大衣，夏天又闷又热，冬天四处漏风，一点都不保暖。
　　白晓估摸着，这个米叔十有八、九是又累又饿生生地冻晕过去的。

　　穿好防护服的胡炜连滚带爬地拿着营养液跑了回来。
　　还好，这个兽人还能吞咽。
　　一管营养液下去，胡炜和白晓两个七手八脚地把昏迷中的大猫拖了回去。
　　他们把这只大猫绑在第一个雪橇上，然后又调整了两个雪橇的顺序，胡炜这才蹲在原第二个雪橇的杂物中间，对前面拉着雪橇小跑的白晓道：
　　“对不起。”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道歉？”
　　“不，我，我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一直以为雪原上的点少，应该比较安全。现在想想，可能是我弄错了。”
　　“什么意思。”胡炜的语气让白晓也不自觉地降低了速度。
　　“这里，这片雪原，很有可能是兽人坟场。”
　　原本以为走雪原，危险要少一点，他们只需要发愁食物的来源，想在想来，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胡炜说不下去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米叔的危险程度，说句不好听的，完全失去理智的兽人跟野兽差不多。
　　他跟白晓两个救下米叔，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因为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半夜被失去理智的米叔杀死。
　　可即便是这样，胡炜还是想救他。
　　但是另一边，他又不像让白晓冒险。
　　他是军人的孩子，从小他就以军人要求自己。可白晓是平民，他没有义务陪着他冒险。

　　“你为什么道歉？是我先选定雪原的啊？”
　　“可是，我在赞同之前先看过资料。是我考虑不周，做出错误的判断，并影响了我们最终的决定。”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白晓道，“不过，我认为，与其为过去的错误懊悔，不如想办法补救。”
　　“补救？”
　　“是的，我刚刚想到的。大逃杀，你听说过吗？”
　　“什，什么意思？”
　　“我刚刚想到的。这里是食物匮乏的雪原，就跟我嗅到气味，想到的是食物一样。你怎么保证，我们接下来不会遇到跟米叔一样的兽人？如果那位兽人已经丧失了理智，也无法交流，却又处于极度饥饿之中……”

　　“你是说，我们会遭遇袭击？”
　　“对。所以我需要你，这方面你更擅长。我需要你搜集相关资料，根据兽人标识分布图重新分析寻找安全点。”
　　与其让胡炜继续懊悔，不如给他找点事做。
　　“我明白了。但是有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
　　“跟米叔这样，会毁掉自己的光脑的兽人，基本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我们带上他，很有可能导致我们被他攻击。”
　　只有这件事，他必须先告知白晓，并且反复强调给他听。
　　“那，你想救他吗？”
　　“想。”
　　“那就救。”
　　“可是……”
　　“以我们两个亚成年的实力，要在这个星球上活下去太难了。我们需要战力。所以，我想赌一把。你呢？”
　　听明白白晓的话，胡炜一点点地露出狂喜。
　　太好了！

　　任何一个星球，只要黄道和赤道不重叠，就会有北极圈和南极圈，圈内就会存在永夜和永昼。越是接近两极，冬夜必定更加漫长。
　　为了尽可能远离危险，白晓在白天只能尽力奔跑。
　　大约三个小时后，白晓已经拉着雪橇，远在两百公里外。
　　跟过去不同，这一次，白晓才停下，胡炜就从雪橇上跳了下来。
　　搭建帐篷，在在帐篷里铺上防水垫、隔热垫，要铺上好几层，然后合力把那只昏迷中的大猫拖进帐篷。
　　直到此时，两人才坐下来喝营养液，顺便又给昏迷中的大猫灌了一管。然后两人在户外灯下，为大猫清理毛发。
　　必须顺着毛发的纹理竖着剪开，不然，过短的毛发会影响保温。

　　白晓这才有机会询问胡炜：“你叫他米叔，他是你的亲戚？”
　　“米叔是我大伯的副官。”
　　“副官？你大伯是军人？”
　　“是的，少将。但是上次虫族入侵，我大伯就战死了，米叔也受了重伤。我没有想到，米叔竟然会在这里。”
　　“重伤？军队没有疗养院吗？”
　　胡炜一愣，继而扭过头，道：“米叔是机甲师。”
　　机甲师？
　　这跟他没进疗养院有什么关系？
　　胡炜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解释道：“民用机甲和辅助兵种机甲可以完全手操，但是精兵机甲必须使用精神力控制。机甲破损，机甲师的精神力也会受创，严重的话，会精神力崩溃，而精神力崩溃的人，往往无法控制自己……”
　　什么玩意儿？
　　白晓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位米叔，是因为精神力崩溃导致无法控制自己而伤人，才被流放的？”
　　“是的。”
　　“可是，他不是英雄吗？”
　　“这，这是没办法的事。”胡炜道，“军队疗养院能治疗外伤，治不了精神力崩溃。唯一能治疗精神力创伤的，只有神殿。”
　　“那，这不是神殿的义务吗？难道是神殿不肯帮忙？”
　　胡炜道：“怎么可能。那都是童话，骗人的。”
　　“骗人？”
　　“是啊，童话书上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勇者带领同伴，杀死魔王，结果发现公主精神力崩溃，陷入昏迷。勇者向神殿求救，九尾大祭司治好了公主的精神力，公主爱上了大祭司，跟九尾大祭司结婚，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而勇者带着同伴继续他们的旅程，惩恶扬善宣扬正义。可是神殿从来就没有什么九尾大祭司。”
　　白晓犹豫了一下，道：“什么是九尾大祭司？”
　　“你没看过童话？”
　　“我，我这不是四岁就出道了嘛。工作太多，没什么时间看童话。”
　　“这……好吧，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听爷爷说，九尾有可能是犬族的九尾狐，也有可能是猫族的九尾猫。其实各族都有类似的童话，比方说变温族那边就是九头蛇，到了羽族那边就变成了九头鸟。不过，九尾狐、九尾猫还有九头鸟，联盟和帝国都没有，倒是变温族，前几年出现了一个九头蛇兽人。”
　　“然后呢？”
　　“那是一个先天残缺、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疯子，哪怕变温族神殿悉心照料，他也只活了不到三年。”
　　“啊，抱歉。”
　　“没事。我记得那几年，神殿非常高兴，每天都会把这家伙的体检报告传到官网上。”
　　说到这里，胡炜的脸上露出讥讽和厌恶的神情，惹得白晓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家伙的各项指数都低得可怕，跟先天残缺没什么两样！真不知道那样的人，神殿怎么能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显然，在胡炜看来，神殿的当权者，当时十有八、九是疯了。

　　白晓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一声长长的狼嚎。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胡炜扇了扇耳朵：“很近。两百公里的样子。”
　　白晓嗅了嗅风中的气息，道：“味道很淡，有十二只。我们很幸运，在下风口。”
　　如果距离很近，他们俩身上未曾淡去的乳臭味绝对会引来一拨残酷又猛烈的攻击。
　　白晓道：“你确定只有一群？”
　　狼群会用嚎叫呼唤同伴，也会用嚎叫驱赶进入他们的领地的其他孤狼或者狼群。
　　“我嗅到十二只。”
　　别问为什么，反正他嗅到那个味道的时候，他的大脑里就给他一个信号，告诉他一共有十二只。

　　胡炜立刻在心中估算了一下。
　　雪原狼群的数量取决于狼群在过去一年里的发展情况，很多星球的雪原狼平均种群数量在五到十六只之间。
　　但是冬天的时候，出于需要，不少狼群会临时合并，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冬天的雪原狼，一群多达四十余只的，很常见。
　　胡炜犹豫再三，没忍住：“你确定，你要往前吗？”
　　要不，我们就地安营吧？
　　白晓道：“放心，我会绕一点路，不深入狼群的领地。我们沿着狼群领地的边缘前进。”
　　“那可是雪原狼！”
　　没有人比白晓更清楚雪原狼的可怕。
　　那才是真正的雪原杀手。
　　猫族哪怕个体再强大，也不会去挑衅群居的犬族兽人。
　　野兽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知道。”
　　白晓看了看胡炜，补充道：“你要这样想，这是好事。”
　　“还好事！”
　　“当然是好事。狼是以肉为主食，有狼群则意味着这里有足够的食物。”
　　他们是带了营养液不假。但是联盟就是给得再多，营养液也会有吃完的一天。
　　他们必须学会捕猎。
　　胡炜一听，忍不住烦躁起来。
　　让他去捕猎？
　　才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白晓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我认为，我们可以往北一点。”
　　“往北一点？”白晓重复道。
　　“是的。那边是海，还有冰川冰盖，相对冰原，海洋温度不会低于零下，会有很多的食物。”胡炜道，“跟这样选择北方雪原的兽人很少，带着北极圈附近沿海的兽人虽然略多一点，却也不过是一两倍的样子。如果挑一个好地方，我们完全可以利用雪橇带着食物在雪原和北方沿海往返。”
　　这是胡炜根据白晓的力量、速度和习惯推断出来的。
　　白晓想了想，道：“好吧。不过，分析兽人标识图、推测安全点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没办法，他是真不会。
　　“好。”胡炜答道。
　　他会跑的时候，就跟家人学习这个，虽然不太精确，但是大致推断没有问题。

　　雪原的冬夜很漫长，漫长到了两人一起把米叔的毛梳理通顺，白晓拖着剪下的猫毛到帐篷外深埋，回来之后还能睡个饱饱的觉。
　　而胡炜，作为猫族兽人，睡眠本来就浅，负责守夜。
　　既然白晓已经反复跟他说了两次，他自然不可能应付了事。
　　胡炜使用了特殊代码，向空间站提交了申请，然后下载了相关文件，拿到了间隔一个行星日的卫星摄像资料。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
　　大逃杀？
　　以他们为目标的大逃杀？
　　前面的图片资料很正常，可是最近十几天的资料却很不对。那些橙色的点，喊打喊杀地都有向雪原中心移动的迹象。
　　这是包围圈！
　　而且这个架势，是大逃杀没有错！
　　这些家伙企图抓捕他们俩！
　　胡炜也许被家人养得很天真，却不等于说他什么都不懂。在祖父安排的地图战略阅读考试中，他从来都是甲等！
　　这十来张地图上的橙色点变化非常明确，这些家伙在搜寻他们！其中还有人驱赶着已经丧失理智的兽人（就是那些红色的点）向雪原中心移动！
　　他们不能去极圈沿海了！

　　胡炜不敢置信。
　　他重新看了一遍地图，在那些图纸上画了好些辅助线，最后还是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不能去北面沿海，也不能南下去丛林。
　　他们只能想办法呆在这片雪原上。
　　得到这个结论，胡炜的心都凉透了。
　　这，实在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