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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次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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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南方小镇隐隐有了春色。
宁清站在高铁站里,眺望外面细雨如丝,春回大地,风透过长袖有些许凉意。
工作人员举着喇叭,大声嘱咐旅客远离黄线,她茫然的后退几步,叮叮当当的铁轨声由远及近,进了站,检票上车。
耳机里传来来一首情歌——爱的就是你,东西放好后,宁清坐在位置上,听着这首歌发呆。
手机亮了一下,屏保是两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其中一个女孩子,虽然脸红,却又霸道的把花递给另一个女孩。
两张脸红的像傍晚的斜阳。
她是被送花的那个,虽然她喜欢于颜,但这张照片总让她有种被强迫的无助感,奈何于颜喜欢,她也只能用来当屏保。
于颜喜欢的歌,于颜喜欢的照片
于颜是个北方人,而宁清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两人之间相隔千里,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
从南方学校毕业,于颜很自然的回到了北方,于颜说,以后就是异地恋了,会很苦很累。
宁清说,没事,我会经常去看你。
又有什么用?
宁清笑了笑。
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或者……最近就会结束。
高铁颤抖了一下,渐渐起步,窗外的景象迅速后退,恍惚间如走马观花一般,短短的一瞬间,便回顾了过去的一年。
要结束了。
不舍的,却也毫无办法。
手机又亮了一下,指纹解锁之后,是于颜的消息,情侣头像异常显眼。
可惜情头的对象不是她。
“到了告诉我一声。”一条语音。
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宁清却听出了一丝不耐。
委屈感悄然爬上心尖,鼻子的酸涩被狠狠压了下去。
她和于颜,恋爱谈了一年。
感情很平常,无外乎她有情她有意,自然而然到了一起,没有小说写的那么惊心动魄,寡淡如白开水一般,甚至连恋人之间的亲昵动作都很少做。
于颜会亲别是女生的脸颊,所以有时候她都在怀疑,两人只是更亲密的朋友,而不是所谓的恋人。
她说,朋友而已,女孩子之间亲亲抱抱很正常,你不要多想了。
她听话,不多想。
恍惚间睡着了,不知梦到了什么,仓皇惊醒,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觉变了,荒芜的黑白土地上不见一丝绿色。
是雪吧。
三月的北方,还下着雪。
“前方到站……”
再下一站,就是目的地了。
心中爬上了几分紧张。
“我还有半小时到。”
宁清听话,她在快到的时候告诉了于颜,放下手机,从随身的背包里掏出了镜子,细细打理杂乱的碎发。
巴掌大的脸像猫一般,嘴角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典型的南方女子,眸子带着蜀地的柔和,温柔灵动,脸上简单的画了淡妆,一切都刚好。
再次打开手机,时间过去十分钟,宁颜没有发消息过来。
宁清苦笑。
买票的时候告诉过于颜,她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到,时间将近,她却没有消息。
是根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吧。
也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直到下车,于颜都没有发消息。
猜到了。
宁清关了手机,哼着不知道哪里来的调子,背着书包出了站台,礼貌拒绝了面包车的拉客,快走两步,准备坐公交车去于颜租的房子。
“请问,是宁清姐姐吗?”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宁清停住了身子,摘下了耳机,侧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瞧见了旁边一抹亮白的身影,她正举着牌子走过来。
看清楚牌子上的字,宁清的脸色红了又红,紧张的捏着书包背带,站子原地手足无措。
那牌子上写着四个字:宁清姐姐。
异常显眼。
宁清感觉像是被所有人注视一般,头晕目眩,脚下发软,想要跑开,却根本抬不起脚。
对方是个女孩子。
她看起来很小,肉眼可见的稚嫩,肯定不到十八岁,亮白色的羽绒服反着流光,脖子间挂着鹅黄色的围巾,脸颊泛红呼出白雾。
她走近了,宁清才看出她很高,大概一米七?过来时带着沉重的压迫感,作为一米六的南方人,依旧是抬着头看她的。
宁清礼貌的摘下耳机,皱着眉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吗?”
“你就是宁清姐姐吗?”女孩子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无害的像是还未断奶的小狗。
宁清忍住后退的脚步,顺便捏紧了手机,一旦有什么危险,她会立刻采取行动。
像是看出宁清是顾虑,安白挠了挠头,拿出手机摆弄片刻,将手机递到了宁清手里:“姐姐好,我叫安白,是于颜姐叫来接你的,她今天有事没办法过来。”
半信半疑的接过手机,宁清看见了两人的聊天记录,于颜确实把消息和照片发给了面前叫安白的女孩子。
只是,她更在意安白给于颜设置的备注。
准嫂子。
一头冷水,从头浇到脚,在冰冷的高铁站,宁清觉得自己像是冰雕一般,再没任何反应。
没有什么比这个备注更让她了解现在的局势,还有面前这个女孩的身份了。
也知道了那情侣头像从何而来。
“宁清姐姐?”
安白的轻呼将宁清的神智拉了回来,极力克制住心中的震动,忍住摔手机的冲动,将手机递到了安白的手中。
一言不发,转身想走。
转身是高铁站,人生地不熟的,她又能去哪里?即使现在买最快的票,也没有办法立刻离开。
茫然又一次充斥着宁清的脑海,来时那般思虑重重,到了这个地方,事情清楚明了却又如千刀万剐。
于颜要……嫁人了。
其实宁清想过这个结果,于颜的冷淡早在三个月前就初见端倪,只不过当时她不相信罢了,不相信感情那么脆弱。
现在想想,好像两人之间的感情本来也不稳固,认识一年恋爱一年,异地恋的时间占了一半,于颜能够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弃,好像也说得通。
只不过她,还做着春秋大梦罢了。
“宁清姐姐?”
安白锲而不舍呼叫终于引起了宁清的注意,抬头见着紧张的女孩子,脸上升起了几分不悦。
这个女孩,未免太聒噪了。
同时她也很不能理解,在明知道对方不想理自己的时候,是怎么能做到如此坚持不懈。
“安白,是吗?”
“是,”安白脸上的紧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安白,安宁的安,清白的白。”
宁清抬头,见到了不设防的笑脸,明明笑容如此天真,为何她总觉的有些许不对。
安宁?清白?
甩了甩脑海里不正常的想法。
没什么好想的。
沈恬常说,她这样的人看似好脾气,实际上领域感很明确,轻微社恐,所以实际上对谁都有防备。
宁清想,安白的年龄看着不大,不会有什么坏心思,许是她因为于颜的缘故,想的太多罢了。
“嗯。”
气氛尴尬了起来。
宁清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况且因为身份的原因,她确实不想和安白相处太久。
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宁清转身朝着售票窗口走去。
还是,先回去吧。
已经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于颜不来,反而让身份特殊的安白来接她,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既然是准嫂子,那就是婚期临近,这时候她这个前女友,最好不再出现。
合格的前任,应该和死了一样。
虽然于颜并没有明确的提出分手。
想到这里,宁清心中有些别扭,于颜晾着她,无外乎是冷暴力,最后逼她分手,如今她要结婚,她没有提分手的话,总觉得就像是第三者一般。
这段感情名存实亡,却还是要立个墓碑。
“分手吧。”宁清颤抖着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
“好,互删吧。”
出乎意料的,于颜秒回。
宁清苦笑。
原来不是不理她,而是在等她想要的回答。
删的那么果断,那么如释重负,就好像她是一道压在她身上的枷锁,是拖累。
“宁清姐姐,你怎么哭了?”
安白顺手抽出了纸巾,轻柔的擦拭着宁清眼角的泪水,手忙脚乱的样子,显然没有做过这么细致的活。
她一介北方女汉子,身高一米七五,上可爬高墙逃课,下可抄家伙打混混,什么时候见过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
就好像她一用力就会伤到她。
“没哭,”宁清咬着牙,语气带着明显的哭腔,却还是倔强的不肯承认,瞪着红红的眼角。
安白感觉,自己被猫挠了一下。
娇小的南方姑娘,有一种让人心疼的柔软。
宁清站在了售票口,身份证刚刚递出去,想了想又收了回来,不管身后是不是跟着安白,抬脚往车站外走去。
冷风袭来,不同于春雨的凉,这里的寒风夹杂着细碎的冰晶,眼泪瞬间干涸在眼眶里,娇小的宁清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没有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反而落入一个温暖又宽厚的怀抱。
带着淡淡清香。
“姐姐你刚来,不太适应北方的天气,小心点,跟在我身后比较好,今天风大,你身子板太小,扛不住。”
声音清脆,如春日山泉,沁人心脾,宁清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恍惚间又很快忽视那抹异样。
抬起朦胧的眼睛,见到令人安心的笑容,意识到自己正被安白抱在怀里。
宁清的脸可疑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