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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让我试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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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明白。”看棋举手:“他是大楚人,和北国勾结有什么好处啊?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闫凤岐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卫北徐本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只有平惠之温柔地向他解释:“此前北国要与大楚和谈,出了行宫遇刺之事,和谈便不了了之了,最不希望和谈的人,不就是张将军吗?狡兔死,走狗烹,若是两国和谈再无战事,他一武将便没了用武之地,如今的地位权力与荣华富贵都将不再,他怎么会甘心呢。”
看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之前行宫遇刺之事,难道是他……”
平惠之竖起食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行宫遇刺的幕后主使是谁,想必陛下心里也一清二楚,只不过与北国打仗,还得仰赖张端武。只要解决掉北国这个心腹大患,张端武必遭清算。
所以他要与北国勾结,不断挑起战事,他要给闫凤岐下毒,把闫凤岐赶回京城,他要策划行宫刺杀,破坏两国和谈……
“北国同样分了主战与主和派两大阵营。主战派之首,是北国二皇子呼延丰,若是能找到张端武勾结他的证据,小公爷中毒之仇就能报了。”
“长乐宫的那名北国女子查的如何了?”闫凤岐一针见血:“张端武和北国有勾结的话,太正君有没有参与此事?或许那个北国女子是个突破口。”
卫北徐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盯着她,一旦有新动向,会立即来向小公爷禀报。”
闫凤岐点头。
看棋挠了挠头:“我说,小公爷,咱们不是在商量要不要用平内官去换那解毒之法吗?小公爷的毒每月发作,痛苦不堪,若是能让范承君解了自然是最好的。至于平内官,解了毒咱们再要过来就是了。”
“他又不是什么物件,还能要来要去的?总之要用他换,我绝不会答应。再说,那姓范的就算要回了平惠之,也不一定会乖乖为我解毒,他的话,我信不过。”
卫北徐和看棋纷纷苦劝,平惠之哭笑不得,“主子,若能解了毒,自然是最好。你若是担心范承君不会为你解毒,不如给我也下月癸之毒,先由我试试这解药真假。”
“若他解不了月癸之毒呢?岂不是要你和我受一样的苦楚?”
“主子,你倒不必操心这个,只要叫范承君把毒药解药一起给了就好。若是他给不了解药,自然也给不了毒药。”
闫凤岐眸光闪动,似是犹豫,平惠之道:“主子既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该知道机会稍纵即逝,富贵险中求,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我怎么舍得拿你冒险。而且,若他真的解了毒,你就要回去了。我看还是不搭理他最好。”
闫凤岐这番话如同剖白心迹,平惠之却并不觉得感动,他正色道:“主子对我的拳拳心意,平某心领了。对你而言,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若只用你一个我,便能解了你的毒,摆脱这受尽苦楚的地狱,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番话说得旷达洒脱,又无情冷漠。正是因为没有心,所以压根不在意闫凤岐会不会拿自己去换解药。
闫凤岐听得心情复杂,叹气道:“平惠之啊平惠之,你可真是没有心啊。我算是知道为何姓范的见了你,总是一副怨妇模样了。”
杨柳宫。
江风澜问道:“你为什么说要用平惠之来换解药?难不成你还对平惠之心存幻想?”
范遥真冷漠道:“我恨不得把他吃了,说什么心存幻想?他冷酷无情,我还能有什么幻想?说要用他换解药,不过是找个由头罢了,白给的岂不是更惹人猜疑?把他换回来也好,看我怎么折磨他。”
江风澜邪笑道:“好你个范遥真,论狠毒还得是你!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折腾他。”
“闫凤岐会不会用他来换解药,还不知道呢。”
“不可能吧?那毒每月发作,痛苦不堪,只是用平惠之来换,他怎么可能不会换?又不是傻子!”
“且看着吧。”
第二日,看棋来到杨柳宫回话:“我们主子说了,要用平内官换解药,他同意,但谁也不知道这解药是不是真的。所以我家主子说了,请范承君配一副月癸之毒,喂给平内官吃下,若是平内官服下解药后安然无恙,他定然会信守承诺。”
江风澜听了这话,只觉得匪夷所思:“你们主子这心也太黑了吧,居然要用平惠之来试药?!”
看棋笑道:“若是这解药是真的,平内官服毒药又有什么打紧呢?”
江风澜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个要求,该不会是平惠之提出来的吧?”
否则,若是闫凤岐提出这个要求,就是在主动把平惠之往外推,两人都离心离德到这个地步,平惠之也就没有留在长春殿的必要了。
看棋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看棋离开后,江风澜问范遥真:“我们该怎么做?要不这样,你给平惠之下假的毒,给假解药。”
范遥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那我要如何用这假解药,弄死闫凤岐?”
“你可以在假解药里下毒啊!”
“可平惠之吃了有毒的解药死了,闫凤岐不就知道了么?”
“那能不能把没毒的解药给平惠之,有毒的解药给闫凤岐?”
“你想的到,他们也能想得到。他们可以让我同时给出两份解药,谁能保证平惠之一定能拿到没毒的那份?”
江风澜抓耳挠腮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在假解药里下慢性毒药吧。”
范遥真缓缓摇头:“你当慢性毒药是那么好下的?他本身就中了月癸之毒,月癸毒性特殊,这时再加入另外一种慢性毒药,说不好会发生什么反应。既然要弄死他,就要人不知鬼不觉,否则被太医验出来,我也跑不了。”
江风澜眼看计谋被破,气急败坏:“都怪平惠之!他为了回护闫二狗,竟然连自身安危都不顾,闫二狗哪里值得他如此?!”
范遥真喃喃道:“我也想知道,他哪里值得他如此。”
江风澜满眼戾气阴狠,范遥真道:“罢了,大不了咱们不答应就是,左右也没什么损失。反正知道了闫凤岐的秘密,有的是机会对付他。”
江风澜不做声,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待江风澜离开,范遥真前往药庐内熬制膏药。他在杨柳宫单独开辟了一间房作为药庐,平日里炮制药材,制作膏药便是在这里。前阵子义诊他送出去不少膏药,现在须得再熬制一批。
将膏药熬好炮制后,再一张张抹到修剪好的皮子上,在阴凉处晾干。范遥真做得认真又专注,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此时他的内心有多么的翻江倒海。
他对江风澜说谎了。在解药中下慢性毒药,让闫凤岐死得人不知鬼不觉,谁也验不出来,他完全可以做得到。但是他们偏偏要让平惠之试药。
若试药的是别人,范遥真才不在乎,大不了一起毒杀了,谁让他倒霉。但是对着平惠之,他下不了这个手。
平惠之一定也明白,所以才自请试药。
但是,闫凤岐真的值得他如此吗?凭什么?
范遥真抓着药膏的左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深夜,太正君的长乐宫一片静谧。
一对巡逻的侍卫走过,接着,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两个宫人从里头鬼鬼祟祟地溜出来,确认四下无人,他们从后门内抱出一个麻袋,一人走在前头探路,另一人扛着麻袋,看那麻袋的形状,竟像是套了个人。
两人飞快地往废弃冷宫走去,这时,一片絮状物从麻袋口飘落,掉在地上,两人并未注意到。
卫北徐从暗处出现,飘忽而至,捡起那片絮状物,竟是一枚寒食鸟的羽毛!
他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轻快地追了上去。
两人扛着麻袋来到冷宫后井,正要把麻袋丢进去,暗处抛出两枚石子,将两人打晕。
卫北徐快步上前,抓起那麻袋解开,里头竟是一个娇俏宫女,正是那北国女子。
卫北徐皱起眉头,这两人是得了太正君的授意,要处理掉北国女吗?为什么太正君忽然要处理她?是她犯了什么错,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扛起麻袋,飞身出宫,把北国女带到卫国公在京城的一处别院内,把人弄醒了。
女子醒来,第一眼便看到卫北徐,失声道:“大王!”
卫北徐一怔:“你叫我什么?”
那北国女清醒过来,看着卫北徐年轻俊朗的面容,迟疑问道:“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记得——”
她似是终于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事情,脸色发白,捂住小腹,警惕地四下打量。
卫北徐没有纠结她叫大王的事,简单道:“这里是我的地方,在长乐宫后门,我发现有两个宫人扛着个麻袋,就是你,要把你扔井里,所以救下了你。”
女子惊魂未定,脸色仍是白的:“多谢义士相助!敢问义士高姓大名?”
“卫北徐。”
“你爹姓卫吗?你是京城人?”
卫北徐皱起眉头:“问那么多做什么?我来问,你来答,别多话,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太正君为什么要杀你?”
女子受制于人,只能老实交代了,她悲哀叹气:“我……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自然要处理掉我,否则这丑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这事非同小可,卫北徐看向她下腹,女子还未显怀。
他又问:“你既然是北国人,怎么会出现在大楚的宫廷中?”
女子一惊,花容失色,迟疑半晌:“我……我怎么会是北国人,义士弄错了……”
卫北徐黑下脸来吓唬她:“我说了,你若是欺瞒我,我对你不客气。你想尝尝我的厉害?”
女子忽然跳起来,往门口跑去,卫北徐反手一击,抛出一枚石子,打在她脚腕上,女子失足跌倒,哎哟一声,连忙护住肚子。
卫北徐走上前,冷冰冰道:“你老实交代,我放你一条生路。若是再想逃跑,或是欺骗我,我要你的命。”
女子眼看别无他法,无奈道:“我的确是北国人,是被人送给太正君的。”
卫北徐坐下来,盯着她:“谁送的?”
“北国二皇子,呼延丰。”
卫北徐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又盘问几轮,得知这女子原先是北国皇宫内的一名宫女,呼延丰与张氏兄弟勾搭上了,送了不少珠宝和美女,笼络张氏兄弟。
此外,呼延丰还给张氏兄弟送过一封密信,这密信由太正君保管,大约是想留着作为凭证。
天快要亮了,卫北徐叫来别院的婆婆盯着北国女子,再请个大夫看看她是否真的有孕在身,交代清楚了,便立刻往皇宫方向去了。
女子神情复杂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向婆婆打听:“那位卫小哥,他父母是谁?家在何处?”
婆婆冷冰冰道:“小丫头,不该你问的别多嘴。”
卫北徐溜进宫,天边泛起鱼肚白。
闫凤岐已经醒了,平惠之正在伺候他洗漱穿衣。卫北徐把从北国女那里得到的情报一一交代,闫凤岐面露喜色:“我就知道!若是能找到张端文藏匿的那封密信,咱们就有了证据!”
卫北徐迟疑道:“那女子说,密信就在长乐宫,但她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怕是不好找。”
看棋在一旁道:“不如现在就去禀报陛下,让他把太正君抓了,把长乐宫抄了,还怕找不到密信吗?”
闫凤岐白了他一眼:“打草惊蛇。须得找人把密信悄悄偷出来才是。”
平惠之笑道:“主子,这种事就交给我吧。”
小五不就是个现成的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