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后宫的我撬了皇帝墙角[穿书]》润莹

28、大仇得报

　　绳索意外断裂，平惠之落水，曹府尹大惊失色，立即指挥几名水性好的衙役与侍卫赶紧跳进河里找人。
　　然而，有人比他们还快。
　　范遥真从小在淮水河边长大，水性颇佳，游鱼般跃入水中，向着平惠之消失的地方游去。

　　他定定睁着眼睛，在水面下寻找平惠之的身影，双目刺痛，他却连眨眨眼都不敢。需得尽快找到平惠之，否则这茫茫河面一眼望不到尽头，他被冲走，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周围出现了几道身影，但都不是平惠之。范遥真急火攻心，几乎吐出血来。他终于神智清醒，这些日子的记忆不断浮上心头。

　　那天在马车中，郭云华痛骂他诅咒他，说他活该没人爱。家庭是每个人的避风港，而他的家庭却从未给他遮风挡雨，反而是他的噩梦心结，听见郭云华的咒骂，他想起这些年受的委屈和欺侮，一时受了刺激，以至于神智失常。

　　想不到平惠之为了给他解开心结，竟会做到这个地步！他心神饱受震撼，同时为平惠之失踪而难以控制地焦躁，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还要游多久？平惠之到底在哪里？！范遥真已快乏力，只觉得衣服又湿又重，拖着他不断放慢速度。
　　范遥真咬咬牙，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全凭毅力继续往前游。
　　就在这时，视野中出现一抹细长的影子，是绳子！

　　范遥真喜出望外，一把抓住绳子，生恐让它溜走了。
　　他浮出水面换了口气，肺部被憋到几乎要炸。终于找到人，他一时松了劲，只觉得精疲力竭，体力已近透支，只有绳子还牢牢抓在手里。

　　幸而不远处有两名侍卫，还有衙门的人摇着船靠近，侍卫们靠近他，帮他抓着绳索把平惠之捞出水面。
　　“找到了！找到了！”
　　“太好了！平总管有没有事？”
　　平惠之脸色煞白，气若游丝，三人手忙脚乱，把平惠之弄上船。
　　“范承君，您松松手，让我们把这绳子解开。”
　　绳子一头拴在平惠之腰上，打了个死结，另一头仍被范遥真抓在手中。他已经体力透支，手指如同僵直了一般死死抓着绳子，侍卫只得把他的手指掰开，松了绳子，才得以为平惠之松开绳索。

　　范遥真爬起来，查看平惠之的状况。他已经体力透支，冰冷的河水冻得他几乎失温，他只觉得浑身的骨肉都冻僵了，全凭一股意志力在行动。

　　他用膝盖顶住平惠之腹部，连续三次控水，平惠之吐出一滩水，终于悠悠转醒，咳嗽着睁开了眼睛。
　　范遥真红着眼睛，情难自抑，一把抱住他。

　　平惠之体温恢复正常，被冷得一个哆嗦，也紧紧依偎着范遥真取暖。范遥真抓着绳索的一头端详，绳索的横截面非常平整，这显然是被人为截断的。
　　范遥真眸色一沉。

　　侍卫与衙役们划着船回到岸边，吉云和曹府尹冲上前来，后头跟着成群的百姓，衙役站在船头大喊：“人找到了！”
　　下了船，范遥真和吉云扶着平惠之上了马车，曹府尹的马车在后头跟着，百姓沿路相送，范父暂被关押，赵秀才与民妇一时不知何去何从，便跟着百姓前往范府。

　　侍卫统领已派人先行赶回范府，让人烧了热腾腾的洗澡水，煮了姜汤。待马车到了，范遥真和吉云把平惠之弄下马车，范遥真对吉云交代了一句话，吉云往后头的马车上找曹府尹去了。

　　范遥真半拖半抱着平惠之，送他去洗浴。他不愿意假他人之手，把平惠之放在浴桶边的矮凳上，便让下人们都出去了。
　　他关上门，回到平惠之身边，瞧着他青白的脸色，只觉得心都被拧紧了。他替平惠之宽衣，绞了热巾子替他搓热脸颊与手腕、脚腕，又把衣服除去，将他胸口搓得热乎了。

　　平惠之低声道：“怎么好让承君亲自动手……”
　　范遥真按住他的肩膀：“你不是说不想一辈子伺候人吗？在这里，我不是什么承君。你也不是我的贴身内侍。”

　　此时此刻，平惠之在他心中，已不再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廷内侍，他是他认可、钦佩的人，是他最重要的伙伴。

　　平惠之便不动了，范遥真替他擦了全身，擦下些许泥浆细沙，幽暗的室内，平惠之一身皮肉简直白得发光，宛如白腻的羊脂玉，让人不敢多看。

　　范遥真试了试水温，问平惠之：“缓过劲来了没有？”
　　平惠之点了头，范遥真便扶着他一点点坐进浴桶里。平惠之触到热水，受到刺激，长长吐了一口气。

　　范遥真坐在他身后，替他解散头发，拿胰子搓在手上，打了泡沫，一点点揉搓他的长发，他没照顾过谁，怕自己手脚重了把平惠之弄疼了，因此揉得轻轻的。

　　平惠之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扭头对他道：“这是挠痒痒呢？重些吧。”
　　好不容易把这个头洗干净了，范遥真让人打了热水进来，拿着木勺一勺一勺舀起水淋在平惠之肩膀上，那热水淋下去，将白皙的肩膀泼得光亮，就连锁骨凹陷下去的阴影，都氤氲着惊心动魄的柔光。

　　平惠之抬头看着他，范遥真同样跳进水里，这一身都湿透了，平惠之邀请道：“承君，你也进来一起洗吧。”

　　浴桶很大，容纳两名成年男子也绰绰有余。只是范遥真不知为什么，一时觉得自己身躯有疤不美，一时又因在平惠之面前袒胸露腹感到羞涩，他不知怎么的，面对平惠之竟有了几分羞耻感，做不到从前在杨柳宫时的轻松自如了。

　　平惠之疑惑，又叫他：“范承君？主子？一起进来洗吧，你不冷吗？洗个热水澡消消乏吧。”
　　范遥真这才有了动静，他脱了衣服，也坐进浴桶里。浴桶内多了一个人，水位漫上来，几乎淹没到喉结了。平惠之放松地吐了一口气，失笑道：“我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淮水河里了。”

　　范遥真正色道：“这种事太危险，没有下次了！”
　　平惠之听到了他说的话，他也想着，我怎么就那么冲动，竟然真的亲身相试，要不是范遥真救了我，我人可就没了。

　　想到细处，他其实明白，因为他恼恨范遥真的爹，因为他把对父母的恨意，投射在了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身上，他想看到他受到惩罚。

　　不过他倒没想到，他落入水中不知所踪时，范遥真竟会不顾安危，跳进水里来救他。他们两人彼此纠缠，已理不清到底谁欠谁多一些了。

　　范遥真的膝盖在水下碰了碰他：“听到没有？下次不能再做这种事了？”
　　平惠之醒过神来，笑道：“好。主子，你怎么突然好了？”

　　“看见你被大水冲走，我整个人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一个激灵，神魂归位，瞬间便清醒了。”范遥真道：“或许是看到你为了我，竟以身犯险，甘愿冒性命之危，我受了刺激，心结便解开了。”

　　平惠之心道，这可不是为了你，报复你爹，是为了补偿我自己的遗憾罢了。
　　好在他歪打正着，殊途同归，范遥真最终还是清醒了过来。

　　平惠之问道：“所以主子的心结到底是什么？”
　　范遥真一时间赧然，微微红了脸，不愿意吐露他的心结，含糊道：“我自己怎会知道？我可是病人，这个得问大夫。”

　　平惠之不再追问，笑道：“你醒过来了就好。这些日子，你要么是小孩子一般粘着我，叫我哥哥，要么像个木偶，做什么都没反应，我可真担心呢。”

　　他把哥哥两个字咬得重，无非是打趣范遥真。范遥真登时脸上一红，眯起眼睛问道：“还想不想再听我叫你一声哥哥？”

　　平惠之怎么敢如此孟浪，含混带过，靠近范遥真替他拆开头发：“主子，我也替你洗洗头发吧。”
　　平惠之伺候范遥真许久，搓起头发来，力道适中，十分舒适。范遥真心里却只想着：他靠得好近。

　　平惠之身上沐浴后的香气散发开来，包裹着范遥真，与他身上的气息水乳交融，静谧幽暗的室内，只有窗户漏下几许光线，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有水哗啦啦的声音，凝神细听，能隐约听到平惠之的呼吸声。

　　范遥真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到胸口充盈满涨的安全感。能有平惠之作伴，即使是森冷后宫，他也不再觉得孤单了。

　　洗了澡，平惠之一个人在卧室内休息，然而能够安静独处时，他的内心反而躁动起来。不需要在旁人面前遮掩，内心深处那蓬勃的喜悦与痛快，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让他情不自禁想要快活大笑。
　　他终于，报了仇了！

　　案子审起来很快。
　　平惠之这几天落水的后遗症出来了，浑身无力，范遥真开了方子，让他喝了后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范遥真和吉云一起去了衙门，曹府尹亲自审理这桩陈年旧案。
　　对于自己的身世，范遥真其实早有猜测，没想到回家一趟，平惠之竟把他的身世之谜解开了。对此，范遥真其实很感谢平惠之，若是他自己深挖此事，少不得被有心人利用，给他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至于自己的出生似乎不太光彩，但利用好了，也可以成为助力。

　　范遥真对范父没有什么感情，收拾起他，毫不手软，有他从旁督促，曹府尹快刀斩乱麻把案子办了。

　　艄公张渡子的证词已经被平惠之证实。他声称有人把赵桂花推入水中，这份证词便成了分析案情的考量之一。
　　此外，范遥真提出要从小环入手，她是田氏的贴身女使，定然知道些什么。这么一番威逼利诱，小环顶不住压力，便都招了。十八年前那天，田氏将赵桂花推入河水中，第一次杀人，到底有些慌张，不慎脚滑摔了一跤。她回府后，小环看见换下来的脏衣物，问她是在哪里摔倒的，田氏言辞含糊，神情闪烁，让小环觉得奇怪。
　　之后小环听说赵桂花落水而死，便有了猜测。有了小环的证词，范父再也狡辩不了什么。

　　经过两天审问，案子水落石出，赵桂花和婴儿范遥真被范父正妻推入水中，艄公张渡子救了孩子，却因此惹祸上身。范父担心他到处乱说，于是找人把张渡子灭口。

　　范遥真重金答谢民妇与舅舅赵秀才，他大义灭亲让范父罪有应得，在应天府一带传为美谈。范遥真是最懂得利益最大化的，私下里叫吉云找了几个文人写诗写话本子传唱，引导民间舆论。

　　范父进了牢房，等候发落，范家一时间天翻地覆，范遥真收拾了几个人，收用了几个人，赶走了几个不老实的，一顿整治下来，范家上下对他俯首帖耳，再也不敢作妖。

　　此外，范遥真还抓到了那个割断绳子对平惠之下手的人。
　　“又是宫里派来的。”范遥真已审问过了，直接告诉平惠之结果。
　　“是岳承君还是闫侧君？”

　　“是姓岳的。”范遥真看着窗外的天色：“是时候回宫了。”
　　待回了宫，这些该收拾的，他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