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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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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砚看他这模样,觉得他今日即便不是同自己说他身世之事,定是也有其他重要之事要提及。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在赵书御的身旁坐着,抬了左手,覆在了他握着自己的手上面。
“一直不曾同你说过,我父亲是大安首位异姓郡王赵范,母亲是大安长公主之女。”他笑说着,转头自然看到了苏淮砚眼中满满的惊讶,笑意更浓,“是否觉得我的身世很是不凡?”
苏淮砚还没怎么缓过神来,却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早前还想着说赵书御勉强算是个官二代,而今听了他双亲的身份,可不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官二代。
“然,但凡士家大户之内,总有太多腌臜事儿,我上头还有个大两岁的兄长,原本该是兄弟情深和乐融融,但我十二岁那年,他正值要被陛下封世子之时,却出了事。”
赵书御说到此处顿了顿,而后长叹了口气,抽出了被他覆着的手,反手盖在了他的手上,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蹭着。
“兄长被人夜袭受了伤,至此身子便大不如前,封世子之事也就此搁置了下来,陛下派得人一路追查却未能查出真凶,而此时父亲却在我的院内,发现了夜袭人所用的兵器。”
“我与兄长虽是同父同母所生,但双亲素来疼爱兄长,其聪惠,武艺高,事事都像父亲一般能干,双亲对其寄于厚望,因而在发现兵刃之时,便已信服我因嫉妒而陷害兄长的言辞。”
苏淮砚瞪大了眸子,微启地双唇显示着他对于听得此事的惊讶。
明明是亲兄弟,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更叫人吃惊的是,赵书御的双亲居然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他亦是他们的亲生孩子,难不成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心性,他们也不晓得吗。
“总算,他们念着我是他们亲生的,未将此事告之陛下,只是在他们眼中,我却成了他们的仇人,不止得不到家人的温情,连好脸色也没有了。”
“故而,十二岁那年,我便搬出了郡王府,暂住于叔父赵国公赵武义府中。”说到此处,他又停下了,而后微仰了头,歪着脑袋看着不远处的天际,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不少。
苏淮砚想,是否是因着他提到了赵武义的缘故,所以神情有了变化,若是如此,那怕是赵全要哭了。
毕竟赵全见着赵武义的那副模样,足以证明赵国公实在让人在提及他时,难以露出与他一样轻松的模样。
“叔父原有一嫡子,但后来早夭,其正妻之后也一直无所出,倒是有一庶子,人也聪明能干,只是其母是妾,日后也不能继承其国公之位,自然也不能封其为世子。”
“我到了叔父家中之后,叔父待我如亲子,婶母也对我照顾有加,只是他的庶子和妾室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不然也不能在嫡庶分明的叔父家中过得如鱼得水。”
“因着叔父的偏爱,让他们有了危机感,于是,他们母子私底下做了不少的龌龊事情。”他忽地转过头来,看向苏淮砚,“我不能与人亲近的毛病,便是拜他们所赐。”
苏淮砚微侧了侧头,不明白那对母子到底做了什么,能叫一个正常之人,生生对旁人有了避嫌之心。
不过怎么想,他觉得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更可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
“他们,做了什么?”迟疑着,苏淮砚问出了口,身子亦忍不住往他的方向靠了靠,与他紧紧地挨着。
赵书御叹了口气:“他们把我骗至府外,锁在了一间屋子里,而后往屋里头扔了几个被下了春/药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来拉扯我,房子那么小,可我还是要不停的躲避。”
“后来,他们熬不住药性,一群人顾自围在了一处。”赵书御再次扭头看着他,唇边挂着一抹叫人别扭的笑,“你能想像吗,一群人扒得精光抱在一处,我甚至都快分不清男女了。”
听到说到此处,苏淮砚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反酸,实在是他想像到那个场景之时,觉得太过恶心了。
那种情形之下,哪里还分得清男女,皆不过像是一个个没有思绪犹只能遵从本性的牲口一样。
即便他一个见过世面的现代人若是遇上这种聚众乱搞的场景,只怕也扛不住,更何况彼时的赵书御只有十二岁,在他看来还是个心智都未长全的孩子呢。
他亲眼看到了那样的场景,还未长成一个变态,只是得了个不能与人亲近的怪癖,着实不容易,可见他心智的坚毅。
苏淮砚此时心疼他心疼的要死,明明他生于富贵人家,原该长成个享尽荣华富贵的纨绔子弟才是,却处处被人设计陷害,过得如此憋屈。
赵书御还未说什么,苏淮砚便已替他觉得不平起来。
深吸了口气,他歪过脑袋,轻轻靠在赵书御的肩头。
赵书御微侧了侧,而后含笑将自己的脑袋轻靠在了他的发顶,而后另一只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知道你在心疼我,不过都过去了。”他微眯着眼,浅笑而语,“或许老天爷让我受那些委屈,不过就是对我的考验罢了,此后,才让我遇见了你,这便是对我的补偿。”
苏淮砚自然不相信这些,这世道,好人做了好事都未必有好报,老天爷又怎会因着他多受了委屈而给什么补偿呢。
“好了,你且回去小歇片刻,我去趟叔父那里,他既来过了,我总要走一趟的。”赵书御说着,坐直了身子。
苏淮砚也坐直了身子,而后被他拉拽着起了身,将他送至前后院相接处,便转身回房午睡去了。
闭眼时,他还寻思着,待小歇片刻之后,他便去寻苏淮宸谈谈心。
苏父的这桩事迟早是要与他好好谈一谈的,原以为他还小,不想他掺和此事,眼下看来,自己还是早些同他说的好。
只是苏淮砚这一睡便睡了一个时辰,迷迷糊糊睁眼时,满心埋怨赵书御。
若不是他夜里老折腾自己,他哪里会缺觉,他不缺觉,自然不会在白天补眠,也就不会睡得稀里糊涂的了。
埋怨归埋怨,却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一想到他的过往,他瞬间心软,而后支撑着晕乎乎地脑袋起了身,将将走到院门口,便看到赵书御大步而来。
“你起了。”
“你回来了。”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随即都笑了。
赵书御伸手拉着他,复又回了屋子,将他按坐在桌旁的凳上,一脸正色地望着他:“我将廖凡扣下了。”
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说得苏淮砚愣住了,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片刻功夫之后,才怔怔地问:“哪个廖凡?”
心中有个猜想,只是有些不敢认罢了。
赵书御伸了手轻轻落在他的肩头:“廖凡便是昔日/你父亲身边的那个廖主薄。”
苏淮砚搁在桌上头的手不由攥紧成拳,连连深吸了几口气,才又舒展开来。
赵书御搭在他肩头的手缓缓下落,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我的人查到一些东西,或许是他做贼心虚,这么多年了,也一直记着你父亲之事,稍听了些风声,他就急着跑。”
廖凡要准备跑路,那说明当年之事他确实知晓不少内情。
“他在哪里?”苏淮砚忍不住,依桌起身,看着他问道。
左右人已经被赵书御抓了,廖凡大抵也晓得是因着何事了,既然如此,当年的事他也该去问个清楚了。
赵书御起身:“我带你过去。”
苏淮砚跟着赵书御出了院子,去往关押廖凡的地方,在路上,他还同他简单的说了说他的人所查到的事情。
“廖凡原是京城人士,当年不知为何忽然消失无踪,连带其妻儿也失去了踪影,而五年前,又突然回到了京中,其妻也一起回了家,只是两人的儿子却不知所踪。”
“其左邻右舍也打听过其子的下落,只是夫妻二人语焉不详,甚至生出了两三个说法。”
苏淮砚细细听着这些话,略一思衬后也能猜到一些,想来这廖凡的儿子大抵是被扣在哪里了,而这扣人的,估摸着应该就是梁鹤亭了。
应该是廖凡消失与再次出现的时间太过凑巧,可不是同梁鹤亭一样么。
“到了。”他来不及多想,就听得赵书御停下步来说着。
苏淮砚没想到他竟然将廖凡关在了自家府里,也不怕被梁鹤亭晓得,惹上麻烦。
不过再想想,他好似也不怕麻烦这东西。
门口有两个侍卫守着,看到赵书御作了一揖,看他挥了挥袖子,即刻便有人上前打开了房门。
苏淮砚一撩袍摆提步先行迈过了门槛,一脚踏进屋内,随即看到一个男子坐在简陋的床榻旁,见到有人进来,忽地站起了身来。
赵书御站在他身后,看着苏淮砚慢慢地看向男子,却只是站在房门口未动。
廖凡只是个文弱书生,并未习武,平日里身边倒有两个侍卫护着。说好听是侍卫,实则是梁鹤亭派的两个盯着他的眼线罢了。
而今,自然是被赵书御的人悄悄处理了。
“你是谁?”
苏淮砚静静地看着廖凡,从进门之后便未置一词。
反倒是廖凡身处陌生之地,又不知绑了自己的人是何身份,心中正提心吊胆的很,眼下苏淮砚又只看着自己不说话,免不得让他越发不安。
末了,终是他先沉不住气,率先打破了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