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予世子做捕快》季孟夏

35、族长

　　赵书御扫了苏淮砚一眼，暗道他这戏有些过了，自己何时骂过他了，对着他，自己可是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还巴巴地讨好着他。

　　不过在男子眼中，苏淮砚实在有些聒噪，但他的话也寻不出什么错漏，甚至苏淮砚还光明正大的掏出了他的腰牌以示身份，即便心中有疑虑，也不得不与几人周旋。

　　“既然几位差爷奉命而来，那便请进吧。”男子说话间，上前解了院门的栓绳，拉开了篱笆门，侧身请几人进来。

　　赵书御原还觉着轻易不能让此人开口，没想到苏淮砚一番絮絮叨叨，竟逼得人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应对他们。

　　三人进了院子，随着男子往屋内走，听得男子自报身份，原来他正是羟夷族的族长阿沃依。

　　进了门，阿沃依招呼着几人在一张席垫上坐了下来，苏淮砚到了这儿后，经过了一些时日的锤炼，对于坐矮板凳已能寻到舒适的姿势。

　　只是一看到赵书御等几人跪坐下来时，他还是小小纠结了一下，而后与众不同的一屁/股盘腿坐了下来。

　　赵书御扭头看到他的坐姿，微微有些错愕，却最终未置一词，眼瞅着他伸手入怀不知在掏什么。

　　须臾，苏淮砚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巧的册子来，这是他自个儿做的，原本带出来是想着在寮城查到些什么，自己得空了就将之记下来，故而特意自己裁了一本小的便于携带。

　　没成想，这时候到成了他拿来诓旁人的利器了。

　　“司南兄，出门前让你带的笔砚呢，可带在身上了？”翻开册子至第一页，苏淮砚一副准备记写的模样，扭头看向一侧的司南问道。

　　而司南被他问得一时摸不着头脑，呆愣愣地回了一句，“什么笔砚？”话落随即又回神，一拍脑袋哀叹道，“哎呀，我给忘在客栈房里头了。”

　　要说这司南也是个灵光的人物，换着旁的五大三粗的武人，哪里能这么快想到苏淮砚是在同他演戏。

　　于是砚白了他一眼，佯装着没好气地说道：“我说你这人的记性是不是跑丢了，出门的时候还记醒你来着，真是靠不住。”

　　说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看向阿沃依：“族长可否借笔砚一用啊？”

　　阿沃依默默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点点头：“我去拿。”

　　起身，阿沃依进了右进的居室去取笔砚，他的背后，苏淮砚挤眉弄眼的同司南嘶牙裂嘴，得寸进尺的无声遣责着他的反应迟缓，差点叫他穿了帮。

　　而赵书御夹在两人之间哭笑不得，他也没料到苏淮砚会掏出一本小巧的册子，还装模装样的同司南要笔砚，一副好像他们当真有过这样的分工，险些叫他糊弄了。

　　司南颇觉得委屈，深以为自己能及时反应过来已是超于常人，自是不服输的压着声与之争辩。

　　眼瞅着阿沃依随时都会转身回来，赵书御忙伸手压下了苏淮砚正比划着的手，将之压到了席子上头，对上他不解望来的目光时，伸了左手食指压了压自己的唇/瓣。

　　苏淮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咽了咽口水，而后轻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转头看到阿沃依好似还没能寻到笔砚，于是起身大步走了过去。

　　“族长，我来帮你。”

　　他的动作迅速，赵书御见到他起身时，下意识地探身想拉住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了过去，紧挨着阿沃依在不大的桌案上头翻找起来。

　　阿沃依未料到他会突然过来，一把压下了他拿起的纸，转头用凌利的目光看着他：“不必了，差爷去那边坐着就好，我很快便能找到。”

　　苏淮砚看出他的不悦，却傻傻地装着不知，只是手松了松，目光从阿沃依脸上挪开，瞬间看到了角落里挂着的一面小旗，鸦青色的布料，上头一只玄色的蜘蛛，长着怪异的长牙。

　　“族长，这是你们羟夷族的图腾吗？”苏淮砚抛下已心生不悦的阿沃依，几个大步上前拎起了旗子。

　　他的那行径，看得不远处的赵书御都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身形已微微起势，若那阿沃依稍有举动，他便要发难。

　　而阿沃依亦紧跟了过去，仗着身高，从苏淮砚身后伸手一把夺过了小旗：“差爷，这正是我族图族，不可随意妄动。”

　　此时的阿沃依已眼露凶光，恐怕苏淮砚要是再刺激他一下，他就要动人宰人了。

　　虽不过片刻的功夫，但苏淮砚已看清了图腾的纹样，确实与那尸体上的样子是如出一辙，看来那人不是羟夷族人，便是与此族关系深远，多少沾些关系。

　　收回目光，他转了身慢慢地踱回到赵书御身侧坐下，此时阿沃依已放好旗子，同时看到了放在一旁的砚台，顺手捞过之后，从笔架上摘了一只笔走了过来。

　　将东西递给苏淮砚后，便开始回起他的问题来。

　　苏淮砚问得挺简单的，记得更简单，正如他适才所言，就记了个他们一族统共几人，男有几人，女有几人，看得一旁的赵书御都想责怪一下他的敷衍了事。

　　“对了，你们族人都居住在此吧？其他地方是否也有羟夷族人？”苏淮砚慢吞吞地写下最后一个字，忽像是想起了什么，问他，“若是有人在外头，你也需告诉我。”

　　苏淮砚还想再表达一番自己担心因他不能如实想告而害自己来回奔波的忧虑，阿沃依已疾口否认。

　　“我们族人尽数在此，已近百年未曾离开。”

　　苏淮砚点点头，看了赵书御一眼。待到了此时，他们的借口已不足以让他们继续耗在此处，只好起身告辞，干脆利落的离开了阿沃依的家。

　　“你适才太莽撞了，如阿沃依那样的人，你若触到了他的逆鳞，只怕当场就给你抹了脖子。”

　　待走了片刻，直快到了村口，赵书御才板着脸教育起苏淮砚来，对其表达着自己心中的不悦。

　　只是被责怪的人却毫不在意，耸耸肩道：“这不是还有司南大人在么，就不能在阿沃依
　　抹我脖子之前先抹了他吗？”

　　说话间，他看向司南挑了挑眉，那模样，看在司南眼中便是一种对他能力的挑衅，下意识地重重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能了。”

　　笑话，作为一个能力一流的近身侍卫，如何允许旁人质疑他的能力。

　　赵书御自然看到二人的行径，虽有些忍不住想发笑，然心中还是对他适才的冲动懊恼不已，不过泰半是因着对于自己无法掌控他举动的莫名不甘与焦燥。

　　一行人慢慢吞吞地行至村口处，看到一个孩童从外头冲进来，看似是从外面玩闹回来的，兴冲冲地将将跑进村口，扑愣一下就摔倒了，带起一片尘地来。

　　彼时苏淮砚走在最前头，离那孩子不过三五步路，便快迈上前，蹲身将那孩子搀扶了起来，半搂半抱地替他拍着污浊。

　　“可摔疼了？”

　　这孩子也不知是摔懵了，亦或是忍得了痛，紧抿着唇瓣瞪着杏眼望着苏淮砚摇了摇头。

　　看孩子软软糯糯的模样，苏淮砚就忍不住觉得心情愉悦，一脸宠溺道：“小心些，要是磕破了脑……”

　　苏淮砚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被一个外力突然冲撞，身子一歪就往一侧倒去，随即被浓浓地温意包围。

　　他有片刻的愣神，呆呆地看着一个脸脏得看不清真容的男子戒备地望着自己，将那孩子拦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唇才一动，只吐了一个字出来，就见那男子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而后拖着孩子返身急匆匆地往村内走了。

　　自己明明一片好心扶人，怎么到了这人眼里，闹得他像个人贩子似的，苏淮砚着实想不通。

　　“没事吧？”耳畔传来赵书御的问话。

　　他扭头，入目是赵书御的下额薄唇，目光徐徐而上，挺鼻凤眸剑眉，将他如冠玉般的脸庞瞧了个仔细。

　　他晓得赵书御长得好看，但除了头一回见面时，曾仔细打量过，之后从未如此时一样，认真看过这张已叫他想用上惊为天人这四个字的脸。

　　“怎么了？”赵书御见他呆若木鸡地瞧着自己，被盯得一头雾水，剑眉微微一皱，倒是惊醒了苏淮砚，慌忙地挪开了视线。

　　要命，他瞧一个男人瞧得如此出神算个什么事儿，他再怎么瞧，赵书御也不可能变成国色天香的美娇娘。

　　“没事，没事。”他似喃喃自语，借力起了身，无意识地拍打着袍子。

　　“等等！”赵书御忽地扣住了他的手，将之拉了起来，拽着他的袖子细细端详。

　　彼时，苏淮砚才看到自己的衣袖上有一块污渍，然也不能说是污物，只是与衣物颜色微有些不同罢了。

　　因着被赵书御紧紧拉着，他只好往前凑了凑，两颗脑袋凑在一处细细打量着，隐隐觉得跟那尸身衣物上的染色有些相似。

　　“我瞧着这个怎么像是染料啊？”苏淮砚皱眉不解地说着。

　　赵书御松了手，而后倾身去捞他的另一只袖子，发现也沾染了一些，不过稍微少一些罢了。

　　松手，他抬起头来，不由旋身往那孩子与男子离开的方向望去：“就是同一种，一种叫青料的染料。”

　　“青料？”苏淮砚不由又拉起袖子看了看，笑道，“这名儿起得也太随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