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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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的时候，西城门边的二狗子家生了蚁子来买了一些，还过我怕他们弄不清楚，是我帮着去洒的药粉，没有经他们的手。”
掌柜一边说，一边指着册子上的记载说着。
“这个，就是我对面裁缝铺子的于裁缝过来买的，他有个腹痛的老毛病，前些时候有个游方道士略懂些医术，开了个方子，里头竟有砒霜这等毒物。”
“于裁缝也是病痛多年，死马当作活马医，来买了砒霜回去试了，没想到当日用了药就泻了虫子下来，这病竟然就这么好了。”
苏淮砚听到此处，不由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于裁缝怕是长了蛔虫吧。
“那这最后一条呢？”一旁的赵书御指着册子的最后一条问道。
苏淮砚与那掌柜随之看去，上头只写了城西破庙四字，以及买了几钱的药，苏淮砚看不明白，抬头看向掌柜。
“哦，这个啊，是个老叫花子，说是住在城西破庙里头，叫老木头，说是自己腰上有伤，一直溃疡腐肉不见好，就想起土法子，来买了些砒霜。”
“我看了他的伤处，确实像他说的那样，只是也不敢多卖他，毕竟不是熟识之人，只让他用了不够再来买便是。”
苏淮砚点点头，寻思着这三人有无可能是帮晴云购砒霜之人，前两人可能性不大，至于最后这个老叫花子，到是可以寻个空去问问。
毕竟砒霜毒性大，即便掌柜口里说只卖了一点给他，但兴许也能毒死人，也或许他还同时去了别处买了也是未知之数。
从药铺里出来，苏淮砚怔神看着打从门口而过的行人，木然地站着。
“怎么了，有何处不对吗？”赵书御见有人要进铺子，而他们站着有些挡路，便拽了他一把，将人拖到了边上。
苏淮砚回神，侧过身来看着他，缓缓道：“我若是晴云，大概不会自己来毒药，不然一查就被人查出来，这局自然也成不了，她大约是会让旁人过来。”
“而这药档，定是越大的药铺记得越细越全，想尽量少露马脚的，想来那人或许会往小药铺里钻，其他几间铺子我觉得可以缓缓，方才掌柜说得那个乞丐，你不觉得很可疑吗？”
赵书御并未露出诧异的目光，反而是望着他浅浅盈笑，竟是一脸满意赞赏的模样，看来他早就瞧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赵书御扭头看了看天色，转回头望着他道：“既然你心中已有了主意，那走吧，这时候他们也该呆在他们该呆的地方了。”
两人心照不宣，一路打听着去了掌柜口中的那个破庙，他们去的正是时候，那老乞丐刚刚回到破庙里，正啃着馒头呢。
也莫怪苏淮砚一进门就瞧见了他，只因老乞丐的馒头一眼瞧着就与旁人的不同，他很难不被注意到，彼时就已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再一问，老乞丐也认了。
“两位公子找我有事？”老乞丐三两口将手里的馒头塞进了嘴里，端了破碗喝了几口水后，迫不及待地起身，等咽下了才笑嘻嘻的问道。
苏淮砚将他的举动瞧得一清二楚，再看看其他宿在破庙里大小乞丐手里的吃食，有小块的饼，亦有馒头的，只是都不如方才老乞丐手里的白净。
这也正是叫他起了疑心之处。
转头看了赵书御一眼，两人目光一对视，便已明白彼此的心意，而后将人叫到了院子里。
老乞丐虽心中不解，却还是乖乖地跟着到了外头，脸上挂着笑，让苏淮砚觉得他是在期盼些什么。
兴许，他是以为又有什么让他占便宜的事儿寻上门了吧。
苏淮砚看了赵书御一眼，而后板起脸，睨了老乞丐一眼，冷声道：“前几日，你是不是帮人买砒霜了？”
老乞丐忽地变了脸色，却还是矢口否认了：“您说笑了，我确实去买了点砒霜，不过那是给我自己买的，用来治创口的。”
“是么？”苏淮砚挑眉反问了一句，“这砒霜的价儿可不便宜，依你买的量，那可是近半两的银子。”
只是那玩意儿毒性强，定价也高，依着药铺里记着的老乞丐买的量，非是他瞧不起他，实不像是他这种身份可拿得出那笔银子的。
再想想早前他吃的那个馒头，只怕晴云就是找他买的东西，而后又给了他一些银子做跑腿费吧。
老乞丐显见的愣了愣，呆呆地望着苏淮砚半晌都没吭声。
“不然，把你的衣裳撩起来我们瞧瞧，这么多天了，那么多药用下去，早该好透了，再不好，你怕是要把自己毒死了。”苏淮砚冷笑着说道。
眼瞅着老乞丐的手动了动，僵硬地抓住了破袍子，却迟迟未动手去解腰绳，这举止已昭然若揭。
苏淮砚见状，自掏出了腰牌，也不管老乞丐识不识得字，在他跟前晃了晃，复又收了回去：“你岂不愿说，那就随我回衙门再说也不迟。”
说罢，上前一把扣住了老乞丐的手臂。
如此一来，可不是将老乞丐吓住了，一边往后躲，一边磕磕绊绊地说道：“官……官爷，冤枉啊，我什么事都……都没干啊，不过是每天上街讨口吃的。”
苏淮砚看着一旁不动弹地赵书御，心里也没气，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嘴里只顾同老乞丐说着话。
“你还没干什么？城里有个姑娘被砒霜毒死了，有人见过那姑娘与你说过话，而你又买了砒霜，如今还不敢让我们瞧伤口，这明摆着人就是你毒死的。”
往人头上扣罪名这种事，苏淮砚也算是手到擒来，只短短一句话，便将老乞丐给唬住了，腿一软，扑噗跪倒了，倒是将没防备的他给吓了一颤。
想也是，这乞丐嘛讨东西的时候，见多了旁人的脸色，晓得如何应对，但庆城因着平日里没有官府衙门，老乞丐已是多年没与衙门中人打过交道了，自然是一吓就被震住了。
“官爷，我当真是冤枉的。”老乞丐拽着苏淮砚的衣袖，一咬牙，说了实话，“是，那砒霜不是为了我自己买的，就是官爷您口中的那个姑娘让我替她买的。”
说着，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摸着什么，一面说着：“对了，那姑娘还另给了我一两银子，说是给我的辛苦钱。我替她买了之后，就在药铺后的小巷将药给她了。”
老乞丐将零碎的银子掏了出来，捧在手心里递到了苏淮砚跟前：“官爷，您看，我还剩下这些碎银子，我，我都给您。”
苏淮砚瞟了一眼，略弯了腰身：“哦，那你到是说说看，那姑娘是个什么模样的？”
其实问到这里，事情基本上已经理顺了，通过老乞丐的描述，将晴云的模样一对上，这案子也近终结。
唯恐老乞丐落跑，他们还是将人带回了衙门，临走之时，还有破庙里其他乞丐好奇地观望，甚至有个胆大些的，过来与他们攀谈。
只是这谈话的内容，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道是老乞丐这几日每日只在街上游荡，但回来都有白胖的馒头吃，与往日截然不同，定是做了什么坏事。
实际上，说这些，不过就是嫉妒二字作祟。
因着案子划到了青浦县，第二日苏淮砚径直去了青浦县衙门，待将一众人都带到堂上时，已是下午时分，这个案子也终有了定论。
晴云是自行服得毒药，几人皆算不上有罪，不过，王然有害人之心，老乞丐随意帮人购买毒药，皆受了责罚，挨了几记板子。
而在苏淮砚的示意之下，赵书御还罚了王然一些银子。
“公堂之上罚没的银子，你又不能私吞了，罚他作甚？”赵书御与苏淮砚缓步走在街上，看着他无事一身轻的模样，忍不住笑问。
苏淮砚确实浑身轻松自在，他也没料到，这案子只这么几日便破了，他本以为依着今时这么落后的技术，没个半月一月的，怕是连个苗头都查不出来。
可事情进展的却出其顺利。
说起来也是奇怪，上个案子买凶杀人，查到最后也难以将真凶定罪。今次这个青楼命案，竟是死者自尽，又寻不到直接的凶手，总让他觉得有些气馁。
不过，相较于不停有人枉死，他宁可衙门再冷清一些的好。
此时听得赵书御问自己的话，不由笑了。
“虽说这钱进不了我的口袋，但是可以进衙门这个大口袋啊，咱们也不往上报，这银子大人您就攒着，日后铺桥修路，岂不是桩美谈。”
说着，他脸上更显得意劲儿。
左右这种事情也定不是他开的先河，不是还有臣子犯了错的，被皇帝罚钱的，这是异曲同工，也不知赵书御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就不怕有人说咱们贪了这笔银子？”赵书御笑问。
苏淮砚挑了挑眉，不甚在意道：“有什么好怕的，咱们衙门里又不是没有主簿，将收支细细记下，日后有人说起，咱们只要说得上银子的来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要银子过了明帐，他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自然也不怕日后被盘问。
而赵书御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过浅浅一笑，轻摇了摇头，看到一旁的店门时，撩袖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走吧，请你吃顿好的犒劳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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