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迷雾》梅飘雪

9、安宁

　　陈浩冲进浴室的时候，看到的景象让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晨曦的唇色是青色的，她穿着一件单衣，四肢被固定在椅子上，眼睛蒙了起来。
　　“晨曦！”他奔过去揭开晨曦的眼罩和四肢。
　　“该死的，这是什么？”缠绕在晨曦手臂上的是医院里打吊瓶的针管，针管的一头连接着一个大的吊瓶，吊瓶里的水已经快完了。
　　针管的另一头固定在晨曦的手腕上，水一滴滴的滴落到下面的铁桶里。
　　晨曦的神智还很清醒，她靠在陈浩的怀里虚弱的笑着：“只是一个蹩脚的心理游戏，一分钟五滴，足够折磨垮普通人的心理防线。”
　　陈浩把人抱在怀里：“先别说话，让我确定一下你没事。”在救人的时候，他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现在他才感到后怕，万一晨曦出事了，他该怎么办？
　　不！陈浩摇头！！晨曦不能出事，他绝对不允许。

　　车子上，晨曦疲惫的靠在后座。
　　“说到底，他只是想玩心理战，普通人在那种看不见的情况下，会直觉的认定从手上滴落的是自己的鲜血，刘明很聪明，那种缓慢的速度对人的感官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几个小时过后，人自己就先承受不住垮掉了。”
　　陈浩把她的外套帮着拉紧一点：“你怎么判断出来不是血的？”
　　晨曦闭上眼睛：“速度太慢了，动脉血管滴落的速度不应该那么慢，再说血液滴落的声音不应该那么清脆，我的身体没有太多失血过多的反应，体温下降应该是晚上气温降低导致的。”
　　开车的白晓明暗自佩服的从车镜看了晨曦一眼，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做出这么多判断推理，女王果然是女王啊。
　　晨曦想了想，又笑了：“不过我还是有些害怕判断失误，所以不敢有大的动作，尽量减少血液的流动速度。”
　　看的出来晨曦很累了，陈浩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先睡吧，到了我喊你。”

　　一个小时后，晨曦出现在了审讯室。
　　刘明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李主任，你赢了，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他看了一眼陈浩：“陈队长，别介意，这只是我和李主任的一个赌约，如今，我愿赌服输。”
　　晨曦冷冷一笑：“刘明，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为什么要杀陈丽娟？”
　　刘明沉默了一会：“我从小吃了很多苦，我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和男人跑了，我爸很辛苦的把我拉扯大，上了大学后，我自觉和其他同学不一样，所以很努力的学习，我和丽娟就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的她单纯可爱又美丽，她出身好，家境好，我从来不敢对她有多余的想法，不夸张的说，她就是我心中的天使。你们可以想象一下，天使对我表示爱意的时候，我真的是幸福的无以名状，我很爱她，真的很爱，我觉得她那么好的条件能喜欢我，是我祖坟上冒烟。”
　　“我们在那段时间是很恩爱的，结婚后的头两年里，她对我也是很好，我这个人死心眼，认定属于我的就一辈子是我的。丽娟越是对我好，我越觉得我要更对她好，我接送她上班，陪她出去交际，尽可能的好好工作，给她好的生活。”
　　刘明的表情变了：“可是丽娟却说她要和我离婚，说我们生活理念不合，说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呵呵，她分明是和我妈一样，要和别的男人跑了。”
　　“我恨，我恨她这么对我，我打了她一次后，她竟然要赶我出门，呵呵，说这个房子是她买的，对，房子是她付的首付，可是每月的房钱都是我在付，我全心全意对她，她却这么薄情待我，我怎么能让她好过呢。”
　　“丽娟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所以我就在她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药，趁她洗澡的时候给溜了进去淹死了她，后来的事情，李主任，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刘明看着李晨曦，表情很平静。
　　“为什么要把头骨埋到公园的小路口？”晨曦问。
　　刘明愣了一下，表情慢慢的放松，随即温柔了起来，他微笑：“下个路口见，这是我们约会时的暗号，那个时候是学生，去不了高级的场所，只好去附近的公园。”他沉浸在了过去的回忆中：“下课的时候，丽娟就给我传信息‘下个路口见’。公园正好在她们家的下个路口，而我们约会的地方，正好是公园里最偏僻的一个小路口，时间长了，这句话就成了我们的暗语。”
　　陈浩和晨曦都没有再说话。
　　刘明是一个很难用正常思维去衡量的人，也许是太爱了，所以导致了恨到了极点也忘不掉当年约会时的甜蜜，并下意识的把妻子的头骨埋在了那里，是怀念还是哀悼，谁也说不清楚。

　　晚上的东江，点点灯光在夜空中反射着，迷人而妖娆。
　　晨曦和陈浩并肩坐在办公大楼的顶层天台上，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
　　“在想什么？”陈浩打破了沉默。
　　晨曦看着远方。
　　“我在想，爱情真是最奇怪的事情，两个人由相爱到漠然，甚至恨到杀死对方，都是由相爱开始的。”
　　陈浩看一眼晨曦：“别多想，你看看下面的东江，多么美丽的城市，你看着它想到什么？”
　　晨曦微笑：“安宁，我们守护的就是这一方安宁。”
　　她明白陈浩的意思，尽管有些伤感，但是她想她还是会充满着希望生活下去的。
　　“是啊，这一盏盏灯光下面，相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说，不要失望。”陈浩重新看着美丽的东江。
　　两人继续沉默。
　　“晨曦，刚刚我们的脑电波在一个接受区域吗？”陈浩轻轻的问。
　　晨曦想起了刚认识的时候，不禁失笑：“你说呢？”
　　“那我们明早还在路口见？”陈浩问靠在自己肩上的晨曦。
　　晨曦闭目：“明天一早，下个路口见。”
　　再次沉默。
　　星光下，东江的夜景分外美丽，万家灯火下安宁的人们不会知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其中的一个家庭发生了什么样的巨变。
　　现世安稳，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