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迷雾》梅飘雪

3、复原

　　会议现场能保持镇静的人已然没有几个.
　　李晨曦扫了大家一眼:“所以我判断正常情况下这个头骨应该是在死者死后才被剔除成这样的，如果是在生前。”她冷笑：“那人绝对就是个变态。”
　　这已经够变态了好不好？
　　在场所有的人都在心里喊。其实，能坐在这个会议上的人都是从事刑侦工作多年的警察，大家之所以被吓到，是因为剔头骨这种手段压根就不是正常人做的出来的，不过话说来，他们平日接触的凶手也没几个正常的。
　　陈浩强忍住不舒服的感觉：“可以做颅骨复原吗？”
　　李晨曦点头：“可是需要一点时间。”
　　她清楚，通过颅骨复原找出死者的身份，也许是破案最大的希望。

　　晚上八点，鉴证室只有李晨曦还在加班。
　　颅骨复原技术也叫三维颅面鉴定技术，这几年因为计算机颅骨复原系统的应用，做颅骨复原已经简单了许多，但是某些步骤还是不能少，特别是校正颅骨，添加软组织等等步骤更是关键。李晨曦认为，与其说它是个技术，还不如说是艺术来的贴切。
　　晨曦正在仔细的添加软组织的时候，一杯巧克力递到了眼前。
　　“喝点吧，当心身体。”
　　晨曦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陈浩.
　　陈浩回家的时候往鉴证大楼望了一眼，结果发现有窗户还透着灯光，出于好奇，他绕了上来。
　　看到李晨曦的一瞬间，他有些怅然。
　　白色的灯光下，李晨曦穿着白色的工作服，背对着大门，及其认真的在头骨模型上粘贴脸部软组织，一点都没觉察到后面有人。
　　他想了想，重新出去到茶水间冲了杯巧克力拿了过来。
　　李晨曦接过杯子放在一边，继续手上的工作。
　　陈浩也不觉得尴尬，他拿过一边的凳子坐下，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晨曦来。
　　严格说来，李晨曦并不是美女，她的五官最多可以用清秀来形容，身材倒是高挑纤细。她的皮肤白嫩，唇色粉红，看的出来并没有化妆，这在现代职业女性里很少见。
　　“你不害怕吗？”
　　陈浩指指那个头骨：“女孩子不是都挺怕这些东西的吗？”
　　李晨曦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回答。
　　“死者遗留下来的任何东西都是值得尊重的，因为那可能是他留在人世的最后痕迹，只要存有尊敬之意，就不会感到害怕。”她停下手中的工作，舒展的伸伸懒腰：“而且，我是无神论者。”
　　陈浩失笑，他把杯子再次递过去：“李主任，不会这么不领情吧？”
　　李晨曦这次没有拒绝，也许是确实累了，她接过杯子，小心的喝了一口，暖暖的，甜甜的。她舒服的叹息了一声，整个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白色的光打在身上，把她整个人都映衬的有了光晕。
　　陈浩不觉看的有些着迷，他出身较好，父母都是高级军官，从小在学校里也算是风云人物，等年长工作，又一直被重用，这样出色的男人，不会没有过女朋友，他从中学到大学，女朋友换过好几个，自认见过的美女也不少，但是李晨曦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怎么，这代表你对我的认可吗？”李晨曦冲他扬了扬手中的杯子，唇角隐约带着调皮的笑意。
　　陈浩愣了一下。
　　“听说陈大队长对女性有歧视啊？”也许是那杯巧克力的作用，李晨曦有些放松了，人一放松，本性就不自觉的露了出来。
　　陈浩急忙抬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承认我错了，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能当作普通女人看。”
　　想着开案情会议的时候晨曦的强悍，连他这个男人都有点汗颜。
　　晨曦冷哼一声，放下杯子继续工作。
　　陈浩这才发现，颅骨的复原工作似乎已经快结束了，晨曦正在细心的雕琢人物的脸部表面，在她的双手下，人物的细节慢慢的呈现了出来，如果不知道她的工作，你会以为你看到的是一个雕塑家。

　　“是个美丽的女人。”晨曦站起身来。
　　眼前的头像是个年轻的女人，面庞秀丽，神情安详，你很难想象这张面庞的主人已经成了白骨。
　　陈浩叹息：“可惜红颜薄命。”
　　“罪魁祸首不是红颜，而是窥伺着红颜的人心。”晨曦冷笑，她也不再搭理陈浩，自顾自的把东西收拾放好。

　　陈浩凝神望向晨曦，须臾一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心确实是罪恶之源。一如此案，你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凶手要这么对待一个年少美丽的女子。
　　晨曦洗完手出来，发现陈浩还站在门口。
　　陈浩挑眉：“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送你吧。”
　　晨曦眨眼，嘴角上扬，她坏坏的一笑：“我可能没有告诉你，为了工作方便，我这几天都住在后面的宿舍。”

　　难怪！
　　陈浩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天在路口都没有遇到晨曦了，原来她住到了单位的宿舍。
　　两个人没再说话，慢慢的下楼梯，陈浩一直走在晨曦前面，帮她把前面的声控灯弄亮。
　　不知道为什么，晨曦就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让人心慌。她喜欢安静，有的时候为了一个实验，她可以连续几个小时在完全寂静的环境中待着，可此时此刻，她就是觉得有一些些别扭。
　　“这个案子你有头绪吗？”
　　陈浩没有想到晨曦会和自己说话，恍惚了一下才道：“首先还是要确定死者身份，你们的复原工作帮了我们很大的忙。明天一早我就让人把画像发下去协查，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的。”
　　晨曦脸微微一红。
　　“有的刑警并不是那么肯定我们鉴证的作用。”对有些警察来说，经验是解决一些问题的法宝。
　　陈浩显然很认真：“怎么会，如果没有鉴证等刑事技术人员的支持，案件侦破将完全依靠简单的推理和经验主义，证据也可能不能形成完整的链条，我们是一个大的团队，目的都是为了让案情尽可能接近客观真实。”
　　很少有警察能如此理智客观的评价刑事侦查工作，他把目的定义为尽可能接近客观真实，这代表着他有一个平静的心态，这样的人，在破案的时候不会急躁，相对来说更容易成功。而且他在成功的时候不会得意忘形，在失意的时候不会悲观失望。
　　也许，自己来东江是真的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