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迷雾》梅飘雪

11、无愧

　　晚风清凉，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不需说话，只需享受已经足矣。
　　晨曦迎着风伸伸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多，晨曦被陈浩拉着缓缓前行，两人谁也没说什么，但是陈浩总是会很有默契的在晨曦感兴趣的商店门口停下脚步。
　　晨曦显然很享受这种难得的清闲时刻，她似乎对一切都很感兴趣，玩偶店，服装店，家具店，
　　陈浩也很有兴趣的陪着她看。
　　一般人以为鉴证专家只要学会书本上的知识就足够了，其实他们也需要在生活中的大量积累，特别是一些细微性的知识更是重要。
　　晨曦和陈浩就这么慢慢的走着，一直到街上的人少了，两人才发觉时间已经晚了。
　　“啊，偷得浮生半日闲。”晨曦仰头看向夜空：“好久都没有这么舒服的逛街了。”
　　陈浩靠着墙，点起了一支烟。
　　长期紧张的工作很容易让人产生疲惫感，偏偏他们的工作是一个无法自己左右休息时间的工作，只要有案件，加班加点是常见的事情，晨曦的感慨他能理解。
　　“哎，做警察后悔过吗？”晨曦也跟过去靠在墙上，推推一边的陈浩。
　　陈浩低头想了想。
　　“曾经有过疲惫感。”
　　当你忙上几个月，案件还是没有进展，嫌疑人只能因证据不足被释放的时候，疲惫感就会涌上心头。
　　“但是我的一位老师说过，我们费尽心力，力求天下不藏奸，如不能做到，那但求无愧于头顶之国徽，做人之良心足矣。”
　　那前辈是陈浩进刑警队时候的师傅，现在早已经退休在家，陈浩有的时候会去看望他。
　　晨曦半天没有说话。
　　猛然，她站起身子。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她微笑：“我坚信我的专业能力，有的时候，只是欠缺一点时间和时机，只要努力一分，罪恶就能少一分，我也只求无愧于心。”
　　凉风吹过，晨曦的发尾微微摆动，她站在那里，白杨一般挺拔，淡笑娥眉，却无小儿女骄纵之气，灯光从背面打过，形成自然的追光，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陈浩直视她。
　　她不躲不避。
　　陈浩站直身子，靠近她，伸手。
　　“啪！”的一声，两人的掌心相击。
　　死者的身份很快被核实了。
　　王静，女，40岁，无业人员，发廊小姐，在本市并无亲人。
　　根据和王静一起的一个小姐透露，王静在9月20日晚上了一辆银色的小货车后就没有再出现过。
　　近几年东江的经济发展较快，很多生意人都购置了小货车方便运送货物，要从这么多货车中找住出静乘坐的那辆，难度太大了。
　　轻言放弃并不是晨曦的作风，她把货车轮胎的模型图传真到本市各个轮胎代销店及修车店，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
　　尸检的结果也已经出来了，王静确实是被掐死的，但是并没有遭到性侵犯。
　　“这只能证明，我们这次遇到的凶手是不能用常理推断的。”陈浩把报告放到一边。
　　晨曦点头同意，她示意陈浩站到自己身边。
　　“那些纤维我也已经检测过了，证明有一些是尼龙，另外有一些是聚酯纤维，这些纤维的横截面是三角的，颜色应该是黄色。”
　　陈浩挑眉：“聚酯纤维？”
　　晨曦推推鼻子上工作时候才戴的眼镜：“这种聚酯纤维的品种是聚对苯二甲酸乙二酯纤维，弹性好，织物抗皱耐热，可以制成纺织品。”
　　她嘴角微微翘起，隐约有着笑意。
　　陈浩无奈的抚额：“有没有通俗一点的语言告诉我这个纤维到底叫什么？”
　　化学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一堆的术语听的他头晕。
　　本以为晨曦不会答应，没想到她干脆的说道：“可以。”就见她缓缓的一笑。
　　后来，无数次，陈浩都会说这是恶魔的微笑。
　　“其实我们通常叫它涤纶。”晨曦清晰的回答道。

　　陈浩无语的望着晨曦。
　　涤纶就涤纶，用的着绕这么一个大圈吗？所以说，女王也有恶趣味。
　　晨曦拿起另外的证物，那是当时发现的黄色短发。
　　“这些毛发初步检验并不是人的，是狗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具体的品种，恐怕得等动物专家给出答案。”
　　狗？
　　陈浩摸摸下巴，这只狗到底是凶手本人的还是周围环境里面的目前不得而知，可是至少可以肯定凶手的周围一定有一只狗出现过。

　　动物学专家毛教授是本地大学的动物学权威。
　　陈浩和晨曦站在书桌旁，耐心的等待教授的鉴定结论，教授的学生也在一旁观摩。
　　“看这样子，应该是本地土狗的毛发。”
　　学生观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陈浩看过去：“你可以肯定？”
　　那学生20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可是，当他和陈浩的目光接触的时候，却忍不住一阵心虚，炫耀的心思也立刻去了几分，陈浩的目光犀利中带着审视，被他盯上，就和被眼镜蛇盯上的感觉一样，无所遁形。
　　如此一来，那学生反倒老实的回答道：“其实我也只是猜测，具体的还是应该等教授的结果。”
　　正说话间，毛教授抬起了头，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想了一下：“这狗应该是一种中型狗，毛色为土黄色，耳朵较小，扁鼻子。”
　　陈浩追问：“教授，这种狗在本地常见吗？”
　　若是不太常见的品种，那么找凶手针对性就强多了。
　　可惜，教授显然并不愿意让陈浩如愿：“这种狗在本地其实挺常见的，以前更多，这几年因为限制养狗，所以少了一些。”
　　陈浩和晨曦对看一眼，看来，侦查又陷入了僵局。

　　生活中处处都充满着意外，可是在这件案件上的意外似乎特别多。
　　一天以后，又一具尸体出现了。
　　尸体在草丛中横躺，年轻的面庞上有着青紫的伤痕，看得出来生前曾经被暴力对待，这次发现尸体的是清晨上学的中学生，学生每天上学都要经过一大片杂草，这日早晨学生在上学的途中无意看到草丛中伸出一个人的胳膊。
　　九月的天气已经带着一丝冷冽了，可是那胳膊上却什么衣服都有没有，这个中学生立即想到是出事了。他走过去一看，发现一具尸体横躺在草丛中。
　　现场，各个部门的同事都在忙碌。
　　晨曦抬起头来看陈浩：“这次的现场和第一次基本相同，遗憾的是没有再次发现纤维和毛发。”
　　她指着死者脖子上的痕迹给陈浩看：“瞧这里，手法完全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凶手作案。”
　　陈浩低头看伤痕，果然，又是一道被掐的痕迹。
　　很快，死者的身份证实了。
　　死者２４岁，是一个酒店小姐，她的同伴也看到了那辆银色货车来接走了她。
　　同样的职业，同样的车子，同样的作案手法，这都证明凶手是一个人，甚至可能是一个系列杀手，而这种类型的犯罪人不可能第一次作案。陈浩记得曾经有人用火焰般燃烧的心灵，钢铁一样冷酷的拳头来形容系列杀人犯。对这一类犯罪的研究从社会学到生物学，各有各的说法，但是他们的心理模式有缺陷却是比较公认的一条。有很多犯罪学专家认为，他们对被害人的选择其实是随机的，是基于某种特征或特定人群的随机。他们寻求一种精神上的满足，每当杀一个人，这种满足就能持续一段时间，当兴奋感慢慢消失后，就是他们下次作案的时候，所以一般系列杀人没有明显的动机和规律。各个案件的时间可能相隔很短，也可能相隔多年，他们之所以没有明显的动机，正是因为他们的动机常常是自身的心理原因。
　　那么，旧案中很可能有类似的未侦破案件存在，如果能找到的话，就能为侦破工作找出更多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