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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冰垛子和那个人的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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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不离给唐蜜和夏慕雪各斟了一杯暖酒,自斟了一杯。三人喝了酒,腹中一阵暖意,便也清醒了许多。
上官不离又斟了一杯,握在手中,才道:“那韩大人,本是我们苏州的秀才,叫韩介,因在家中排第七,大家便都称他韩七。”
他介绍完韩七此人,夏慕雪与唐蜜已又饮了一杯暖酒,脸上泛起微红,目光也更亮,唐蜜忙道:“那他又是如何与冰垛子有过节的?”
上官不离笑了笑,继续道:“是因为科举。”
“科举?”唐蜜与夏慕雪皆是一惊。
上官不离见她们面露惊讶,也未觉奇怪,继续道:“世人都说,士农工商,这商人排得最末,就算富甲天下,也抵不过读书人。而上官家凭借祖上一代代人的努力,终得江南首富之称,却也抵不过世俗之言。祖父本就希望家中能出一仕子,以洗去商宦之家的耻辱。然而父辈里,没有一人能考取功名,祖父便将希望寄于我和二弟。只因我是上官家长子,本要继承上官家的家业,那考取功名的重担,便全落在二弟身上了。”
听到此,唐蜜不禁偷偷笑了,道:“不离大哥,听你此言,冰垛子以前竟也去考了功名?”
上官不离脸上却带了苦笑,道:“考是考了,却未得功名。”
“哦?这又是为何?”这次轮到夏慕雪不解。
上官不离摇了摇酒杯,才道:“至此,便要提起那韩七了。”他顿了顿,似乎回想一番,才道来:“那年会试,二弟与韩七位列第一,正是要一同进京参加殿试。韩七家境贫穷,他家人自是希望他能入驻三甲。当时,凭二弟的才学,确实是与韩七不相上下,我也是知道,他们暗自里互相较量已久,二弟自从得了乡试第一,便越发用功,似乎要把命也搭上一样,家人见他如此用功,都高兴不已,想是盼着二弟能取殿试第一,这样一来,便可为上官家挣回面子。我那时见他虽用功,却觉得他定不仅仅只因要为家族争光,还有另一些事情。”
“那是什么事呢?”唐蜜插嘴道。
上官不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他平日里,隔三差五的都会悄悄出去。当时问过他几次,他都不肯说。二弟性子本就有些倔,他不说我也无法再问下去,这事便搁置了。后来,他准备上京的前一天,却不是待在屋里看书,而是跑来找我,要我帮他一事。我问他是何事匆忙成那样,他只跟我说,让我欺瞒长辈莫将自己出门之市说出。末了,他便从侧园越墙而出。”
“他去哪了呢?”唐蜜又问。
上官不离依旧摇头,道:“不知道。他很晚才回来,长辈早已来过想要看他,我只好帮他挡下。他回来时,一脸沮丧,魂不守舍的,我担心得紧,问了他两句,不曾想,他竟发起脾气,嘴里不住地骂韩七,好一会才消停,便一个人趴在床上,我当时只见他眼角有泪,却也不知改如何问他,陪了他一夜,第二日,他才恢复如初。”
“他为何骂韩七?莫非他出去那一趟遇着了韩七,发生口执?”夏慕雪好奇道。
“二弟没说,可那一夜,我却从他骂韩七的话语中听出些许,似乎是韩七夺了他重要之物?”
“重要之物?”唐蜜看了看上官不离,才笑道:“那臭冰垛子一天冷冰冰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哪来的重要之物,若说重要,只怕就屋里那张怪画。”
“怪画?”夏慕雪一脸不解。上官不离看着她,解释道:“是二弟屋里那张与实际不符的画。画里有棵树,枝叶茂盛,枝头有蝉嬉戏,显是夏日之景,而叶上却落了霜。”
“这倒真是怪了去了。”夏慕雪笑了笑,却听得唐蜜道:“不离大哥,那画是从哪来的,冰垛子那般珍爱。”
“那画是二弟他自己画的。想事从京城回来的时候画的。”上官不离斟了杯新酒,一饮而尽,继续道:“二弟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又发了一次脾气,却未让长辈们知道。他气过后,跑来拉我与他一起喝酒。那夜他喝了很多酒,将他在京城所遇之事一一与我道来。每一件事都与韩七有关。他那夜哭得厉害,含糊中,听得他道韩七卑鄙无耻,道貌岸然,暗地里多次陷害他,夺了他重要之物。我听他说完,本是想问,又见他伤心不已,也不忍追问,只等他平静后再问。可那夜之后,我再问他,他也不细说,只告与我韩七此人乃卑鄙小人。听他的语气,已知他对韩七恨之入骨。
数月之后,殿试发榜下来。未想韩七得了殿试第一,二弟却名落孙山。家里长辈都失落不堪,祖父更是气得病了。本是家里唯一的希望,竟也破灭了,长辈们劝说二第再去试一次,可二弟经此次,便一厥不起,转入习武,天天研究武艺,一年之内功力精进甚快。我本与他从小习武,他对武艺本不开窍,可那一年苦练后,他便赶了上来。
我心知他是因韩七之事无法释怀,渐渐也对韩七有些厌恶。不想他这几年在苏州做官,竟得了如此好的口碑,倒与二弟所述不同。然而二弟对他恨之入骨,处处与他作对,今日之事,便是如此。”
唐蜜听得上官不离讲完,心中也有些明了,她白日里本就对韩七那变脸速度之快有所鄙视,现下听上官不离一讲,也更是厌恶,同时也对上官不弃有了同情。
上官不离看着唐蜜低头不语,笑了笑,道:“蜜儿,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二弟也许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那冰冷的样子,只因那次科举韩七与他的过节他一时难以释怀,其实他原本的性子却与我差不了多少,你也不必为他那冷腔调而生气。他不让你出屋,事后又对你冷淡,想必是不希望你与韩七交往过多,怕你也吃他的亏。”
唐蜜听他这么一讲,倒与白日里自己所想的一样,只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勉强,方道:“不离大哥,你与嫂子都这般偏向他,若他真是你们所说那样,便也好,若……”
夏慕雪知她心中所想,连忙安慰道:“莫要多想,你想多了,只怕也变成他那样了?”
唐蜜心里一暖,便笑了开,顿感舒坦许多,当即斟了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