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BUG》琉清

6、夙愿

　　“真缠人。”

　　“为什么要没完没了冲着我叫嚣「复仇」？人类这种时间有限的生物迟早都是要死的，被我杀死也不过是这万般死法中的一种。”

　　“家人被杀又能怎样呢？只要庆幸自己还活着，一切照旧活下去就行了。难道你们活下来这件事还不足够让你们觉得庆幸？”

　　鬼舞辻无惨手刃都城武家一族之事暴露了他的行踪，隶属于产屋敷一族的鬼杀队很快就找到他的踪迹，但战斗没有持续多久，鬼舞辻无惨就以压倒性的实力占据了上风。

　　他冷漠地望向断了手臂还妄图再拿起日轮刀砍向自己脖颈的猎鬼人，“真丑陋。”

　　“比起我，难道不是你们更像是「恶鬼」？”

　　“你没有资格提起「他们」！像你这样泯灭人性的恶鬼永远都不会懂——”听完鬼舞辻无惨一番颠倒是非的话，猎鬼人最后用力挥下一刀，然而却连割开鬼舞辻无惨衣袍都没有做到。

　　『可恶！』

　　鬼舞辻无惨微抬下巴俯视彻底断了气仍不甘闭上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猎鬼人，神色没有任何动容。

　　他的四周，全是尸体。

　　-

　　「这个时代没有枫之村。」

　　不论是更早之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式神，还是缘一昨夜救下的「猎鬼人」……更甚至自身行至目标地的亲眼所见，都为她提供了相同的信息——

　　这个时代没有枫之村，更也没有灵力强大的四魂之玉。

　　“……”

　　即便‘记忆’之中的物与场所皆不存在，也不影响她从‘记忆’中习得术式并完整复刻，不仅如此，术式施展后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甚至还要比‘记忆’中的画面令人满意。

　　确认了此地没有枫之村、没有灵力强大的四魂之玉；更没有穿越未来的枯井、能够封印妖怪的神树，桔梗彻底放下了那段莫须有的‘记忆’。

　　“「猎鬼人」……”当下还有更棘手的事情摆在眼前，回想起昨夜缘一救下的人，靠坐在古树休憩的桔梗微抬下巴望向侧边的继国缘一：“你对昨天那名猎鬼人的建议有什么想法？”

　　昨天被缘一救下的猎鬼人很明显看中了缘一使用普通利器就能够砍掉恶鬼头颅的能力，可即使对方看中了缘一的能力，也没有告知他更多关于「恶鬼」的信息，也不清楚这是出于对缘一年纪的顾虑，还是有「规矩命令」要将这件事留到被选中者做出选择后，再由培育人转而告知。

　　桔梗抬手按向心脏位置，眼神温柔又坚定：“前不久我正式继承了神社的巫女之职，现在已经是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巫女，此行离开神社是为除魔、也是为了修行，精进自我。”

　　“在遇到你之前，我已与「恶鬼」对战过。”

　　“正如猎鬼人所述，「恶鬼」非常记仇，他们后续还会再来找我。”话到这里，桔梗不由想起了袭击神社的双头鬼，她垂下眼眸温声继续话题：“他们能力有强也有弱。如果遇到过强的「恶鬼」，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能够全身而退。所以……”

　　“你若继续跟我同行，前途会面临的危险我无法预料，更无法做到完全保证你的安危。”

　　“你……”桔梗顿了一下，又抬起眼眸看向缘一，语调缓缓：“要不要考虑猎鬼人的建议，去寻求培育人的帮助？”

　　缘一耐心等待桔梗说完，最后毫不犹豫摇头拒绝。

　　得到缘一的回答，桔梗内心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的就像是早已预料到缘一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不想和桔梗分开。”忽然，缘一开口。

　　这一次他没有在回答完就保持沉默，而是续着轻缓语调接着道：“一想到桔梗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独自面临危险——”

　　缘一脸上疑惑的表情浅淡，他的手正按在胸口心脏跳动的位置：“心脏就出现了很奇怪的反应。明明是不需要有意控制都会规律跳动的心脏，在刚才桔梗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忽然忘记了该如何跳动。”

　　对上缘一无比认真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桔梗轻轻眨了下双眼：“……”

　　『这是什么意思？』

　　缘一并不清楚自己的话给桔梗带去了多大的震惊，说完自己的感受，话题就‘自然而然’转向了刚才的提议：“如果和「恶鬼」战斗就会被他们记住，那么昨晚斩下「恶鬼」头颅的我早已经被他们记住，现在的我……处境和桔梗并无差别。”

　　“去寻求培育人的帮助，无疑是在给对方带去危险。”

　　“「恶鬼」早在平安时代就已出现，之前没有遇到不过是运气使然。我会精进剑术，努力不给桔梗带去麻烦，请无需在战斗中顾虑我……”

　　没等缘一把话说完，桔梗就回想起了对方一次就学会空间术，昨晚更是只是看一遍猎鬼人的战斗就立刻能用普通利器砍下恶鬼头颅——

　　“……我知道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多的话。”桔梗笑道。

　　“抱歉，我并非沉默寡言之人。”缘一羞怯地低下头。

　　他只是大多数时候都能保持安静。

　　“下次，别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向人道歉了。”桔梗轻声说完便站起身，“既然决定了和我结伴同行那就走吧。现在就加快速度赶路的话，应该能在天黑前到达下一个村落。”

　　“嗯。”

　　缘一扫了眼刚才桔梗埋下结界石的方位——

　　桔梗每离开一个村落都会为当地村民设下保护结界。

　　结界，不仅可以保护村民不受妖鬼侵扰，还能最大限度地缩小「恶鬼」的活动区域。

　　距离下一次遇到「恶鬼」、与之战斗不会太久，他必须快点变强！

　　-

　　“又一个活动区域被结界阻挡。”

　　鬼舞辻无惨辨不清喜怒的声音低低落在密不透光的内室，匍匐在他面前的是前段时间派出去寻找产屋敷一族据点的下属。

　　自从命令双头鬼掳过可能知晓青色彼岸花下落的巫女桔梗之后，这段时间他就没有收到一条好消息。

　　“除了办不成事，你们还有什么用处吗？”

　　青色彼岸花找不到，产屋敷一族的据点也找不到，现在更是被区区一个结界夺走活动区域——

　　“大、大人请息怒！下属前几天在丢失的据点外见到了杀死驻守那个地方鬼的人……”

　　“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鬼舞辻无惨忍无可忍，挥手摘下火上浇油、又带来不顺利消息的下属脑袋，“愚蠢的东西。”

　　“杀死鬼的不是猎鬼人，是一个戴着耳坠的人类少年！他身边还跟着和他相同年龄的巫女！”

　　“设下结界、夺走我们活动区域的，一定是那个巫女！”

　　鬼舞辻无惨：“……”

　　察觉到鬼舞辻无惨听完消息没有进一步动作，误以为自己暂时不会丢失性命的鬼刚松下一口气，下一刻就被强行夺走记忆、彻底毁去脑袋与身体！

　　“愚蠢的东西！”

　　读取对方记忆，知道夺走自己活动区域的人又是桔梗之后，鬼舞辻无惨暴怒之下毁去了所有前来复命的下属！

　　区区一个普通的人类孩童，就因为跟在了巫女桔梗的身边，竟然拥有了杀死鬼的能力！

　　不需要日轮刀，就斩下了鬼的脑袋！

　　“……”

　　如果被产屋敷知道这件事，拉拢桔梗教导出更多这样的人类——

　　忽然，记忆读取到最后的画面，鬼舞辻无惨怒意顿消，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冷笑声。

　　桔梗确实接触到了猎鬼人，可猎鬼人却对她隐瞒了大部分信息，双方仅是见了一面就各奔东西！

　　“哈哈哈哈哈——”鬼舞辻无惨忍不住大笑出声！

　　“产屋敷！”

　　-

　　“……咳、咳咳咳——”

　　“主公大人！？”

　　完成执行任务的猎鬼人前来产屋敷当主休憩地汇报战况，话还没有到一半就看到年轻的产屋敷当主痛苦咳嗽不停的场面，他霎时忘了家臣之礼，慌忙上前想要伸手去搀扶身体不适的产屋敷当主。

　　“我没事。”在被扶住之前，产屋敷当主率先抬手拦住了对方的动作，他调整呼吸，以此缓和日益加剧的病情，“请继续。”

　　产屋敷当主微笑着注视前来汇报情况的猎鬼人，对上他欲言又止的担忧眼神，“请不要担忧。在「鬼舞辻无惨」被斩杀之前，‘我’都会一直活着。”

　　即便这一代的产屋敷当主没能完成夙愿，下一代产屋敷当主也能担任起重任，引领大家……直至战胜「鬼舞辻无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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