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7 憧憬 X 空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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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的憧憬被一盆彻骨寒意的冰水迎头淋下。
白只觉得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在咯吱咯吱地打着寒颤。他瞪大了眼睛呆呆愣愣地望着面前俊美的黑发青年，觉得那熟悉的面容一下子却变得如此陌生。
这张俊逸的脸，这如画般的眉眼，这高挺秀丽的鼻，这略显薄情的唇……一切的一切，他几乎能在睡梦中一丝不苟地全部描画出来。
——但却从未读懂过它们。
他永远也弄不清，下一个时刻伊尔迷都在想些什么。
来自雪之国的白，从来就不知何谓寒冷。即使天寒地冻，他也能穿着薄薄的单衣，望着漫天的雪花兴高采烈。
可是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寒冷也是一种令人极其难受的感觉。尤其那酷寒自灵魂里不可阻挡地升起，让他整个人不自禁地瑟瑟发抖，让他宛若冰雕一般不能动弹。
——刚才你闭着眼睛的样子……是不是以为，我会吻你？
这句话问得真残酷，伊尔迷。
迷乱丑陋的那一瞬间在你清明无波的眼瞳里无所遁形时，你还非要问出这一句。虽说我早就做好了被打击的心理准备，可你一定要让我如此难堪，是不是？
可就算是来自你的打击，我也不能让它击倒我。
否则，我今后的人生路，便再也无法靠自己的意志挺直了背脊行走。
我只是一个人……而已。
白一下子红了眼眶，但却并没有哭出来。
他不再抽泣，因为心已凉透，干涸的眼睛里不再有了眼泪。它们凝成了苦涩的冰晶，被他深深地掩埋在心底。
愈是这种情形，他反倒能够迅速地重新冷静下来。
“我承认，刚才我确实有那种傻得要死的想法，随便你讥笑我罢……但你放心，今后不会再有了。”
白抬起眼睛，强制压下内心翻涌的苦涩，哆嗦着嘴唇艰难地说道，“你问的那个问题，我刚刚才想清楚了。我不看你……是因为不想再看到了……很累。”
泪水全部咽下肚子里，只想在这心心念念之人前保留少得可怜的一点儿自尊。
与其将自己满心的爱恋任人鄙视唾弃，不如，不如……让他亲手掩埋。
他痛苦万分地浑身颤栗着，内心只有一个卑微的愿望：但愿自己就那么死在千鸟之下；但愿自己从未遇见过伊尔迷。
黑色长发的青年闻言，明显地一愣。眉峰轻蹙，眼尾上挑的漂亮猫瞳些微地向上眯起，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纤弱的少年。
……看样子，似乎很伤心？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表情，自己也不忍起来。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决定对于整个揍敌客家族来说，都是异常重大的。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可能作出什么承诺。
因为这样的承诺，他一辈子只会作出一次；而那一次，便会持续到永远。
——可是，自己刚刚还是试探过头了。
白猛地拍开他依旧搭在自己腰间的手，顿时挣扎出他的禁锢，霎那间退出了几米开外。
“就这样吧……我们没必要有更多的交集。我答应过解你的毒，我依然会办到。我已经采集了样本，等我做出解药后会寄到你家里。”
他面朝着门口，背对着身后的黑发青年，低声道，“……再见了。”或者说，不再相见了。
“等一下——你给我过来！”伊尔迷沉声道，“你又想跑到哪儿去？”
白正拉开了房门，挺直的背脊不由僵了僵。
眼眶不由又红了一红。
他不再回头去看他，只是紧抿着嘴唇，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向外走去。
忽然，肩头猛地一痛，被人很是用力地抓住了。
下意识地顺着抓住自己的那双手臂向上看去，沿着那动作产生的肌肉纹理再向上……他看到了一张格外面无表情的俊脸。
但那双黑沉沉的猫瞳眼底，却孕育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阴霾。那格外明显的低气压令白生生一凛，颤栗着苍白的下颌打了个激灵。
他甚至在那双眼里看到了迅速聚拢又迅速散去的杀气。
白心里轰的一下——
还未反应过来，那张脸便在眼前迅速地放大、放大，嘴唇一瞬间被恶狠狠地堵上了。那种力度，与其说是亲吻还不如说是啃咬。
他感受到浑身的颤栗，下意识地便去推他的肩膀，挣动着要离开他的钳制。只是腰间一痛，他这才发现自己已被带离门边，被压倒在窗前的矮桌上。
腰部被大力地压向后方，弯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
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直直地插进他的发间，托住他不住摇晃的后脑。退无可退。
唇齿被不由分说地撬开，霸道的啃噬、吮吸、舔咬……黑发青年特有的清冷气息顿时笼罩住了全身。他紧握住他纤细的腰身，让他的身体更贴近他。
口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铁锈味，那高高的钻石雕刻一般的鼻尖也顶得脸颊生疼……连心也深深抽痛了起来。
伊尔迷，方才既然那般戏耍我，现在你又是什么意思？
白开始大力挣扎起来，右手蓄力疾如闪电般猛地一拳挥向他的脸！伊尔迷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只是敏捷地偏了偏头，那样一拳便落空了。
他腾出一只手去抓白那不安分的手腕。
与此同时，白微扭腰左腿屈起弹向他的腹部，多年忍者追杀部队的战斗生涯中，这一招一式几乎成了他的本能，力道、角度绝不含糊。那气势汹汹的一脚若是真被他踢中，便是穿石裂云般的效果。
但他也知道，这位揍敌客家最优秀的杀手先生一定能躲得过。他所求的，不过是那人能暂时放开对他唇舌的禁锢，离得远点儿。
果真不出所料，那黑发青年沉着脸被迫向后退去。后退的同时，却顺势握住他纤细的脚腕，一下子猛力拖向他的方向！
伊尔迷撑起身子，那张俊美逼人的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用复杂难懂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大。
白平躺在桌子上，衣襟微敞的胸口大力起伏着。他张着被咬出齿痕的唇大力呼吸着，任清冷的空气流畅地涌入自己早已缺氧的肺部。
他红着眼眶，狠狠地将涌上来的一片水光又逼了回去，只是倔强地、不服输地瞪视着自己上方的黑发青年。
那双黑漆漆的猫瞳眸色又更深沉了一些，眸底某种激烈的情绪恰似深不见底的夜空。
在他身下，那小兔子般纤细漂亮的少年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红红着眼眶瞪着自己。那纤细干净的脖颈看上去如此地脆弱，似乎稍稍一用力便会一不小心地折断；而那敞开散乱的和服衣领里，那一片雪莹莹的胸部上两朵淡粉色的樱花……更是致命的诱惑。
但那少年瞬间爆发出的与这身体绝不匹配的力量，他是亲自领教过的。
他恰似揍敌客家的成员一般，天生就长着一副极其有效率的身体——均称纤细的骨骼、修长柔韧的肌肉、每一寸每一毫的部分都精准地诠释着战斗的本能。
在伊尔迷的眼中，那是更为超出美丽的一种极致的性感。他费了极大的气力，才压抑着自己勉强移开了目光。
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下来，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更是变得明晰起来。
“……今后别这么看任何一个压住你的人。”
伊尔迷终于轻轻叹息一声，伸出玉石般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白散开的衣襟拢上，“你在发抖。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白梗着脖子，依旧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固执地一言不发。
嘴唇有些红肿，联想到嘴里的铁锈味，甚至可能还流血了。他回想着方才伊尔迷那个可谓是凶狠的吻，细细想来，竟感觉出一丝完全不符合想象的那黑发青年压抑的激动、以及焦急不安。
“今天……也别这么看我。”那黑发青年又低低叹息道，像是费了极大的力气，伸出修长的手来覆上他的眼睛。
白疑惑地眨了眨眼，只听到自己长长的睫毛擦在那人干燥的手心发出的沙沙声。
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他是真不懂他了。在已做好放弃的打算之际，他为何又这样紧紧地禁锢他，急躁地深吻他……甚至可以说，很是失态。
与那个一向沉默冷静的杀手形象相比，简直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伊尔迷，你到底想说什么？伊尔迷，你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眼中的诸多片段，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知道，我是揍敌客家的杀手。对于一个想要持续繁荣下去的家族而言，家族成员会有很多旁人无法想象的限制……在各方面都是这样。”
尤其是配偶的选择。在情爱之上，家族更看重的却是血统、以及繁衍后代的能力。
当上一代家长们逐渐走向衰老，新生的血液能够及时支撑起整个家族，傲然立足于所有人意识中形成一种威慑。怀有恶意的人尽管虎视眈眈，却依旧不敢侵犯“揍敌客”所诠释的领域，这也是对家族中所有成员的无形保护。
他很清楚自己对白的感情……可白却是一个男孩子。
自己真能够将家族的期望抛在一边，舍弃一切地选择他吗？
他顿了一顿，微微垂下眸子静静地看着正被压在身下的少年。
少年那一副乖顺聆听的模样，真真让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颤了一颤。自己将要讲的这些，对那个纤细敏感的少年来说，是不是太过难以理解了？
伊尔迷揉了揉眉心，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对不起……”他喃喃低语着，心中有些伤感。无论如何，都得尽力去尝试一下获得家族的允许。对于每一个杀手而言，家族是那最后的归处。
但在此之前，他无法用虚假的承诺来哄骗这个雪一般纯洁的少年。
白只感到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般的吻，那只遮住自己眼睛的手便松开了。待坐起身来环视四周时，空空落落的房间里已然杳无那黑发青年的身影。
一时间，连内心也变得空空落落起来……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就是那人留下的最后三个字：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7 憧憬 X 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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