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5 背影 X 怀抱 ...
-
伊尔迷弯下腰，一只手揉了揉奇犽软软的银发，黑漆漆的双瞳直直逼视着他的眼睛。
他一字一句慢慢道，“对上这种对手，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我再说一遍，奇犽。现在的你，不适合有任何的朋友。”
﹡﹡﹡
残存不多的一点点信心，在伊尔迷的这番话下彻底轰然崩溃。
奇犽慢慢地抬起一双碧色的眼睛，看见不远处正忧心地望着自己的白，看见他那被缚在原地动弹不得的模样……
自己果然太弱了啊，这样下去，真的会害死他。
在这个世界上，弱者的权利总是会受到限制的。虽说不愿意承认，但如果不是大哥和白的话，适才自己就会被剥夺生存的权利了。
这样的自己，确实如伊尔迷所说，没有交朋友的权利吧。
内心被蓦然而至的滂沱大雨淋透。
在这个只有浩大雨声的世界里，奇犽感到自己是孤独一人，紧紧抱着双臂，如一叶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小舟一般。
滔天的巨浪将他推向远方，他只能随波逐流，凄凄惨惨，飘飘摇摇……
可是伊尔迷，总有一天，我会以自己的实力无所顾忌地站在这里！
——就如现在的你一样。
银发少年双手插在裤袋里，怔怔地望着天空，自嘲一笑。
是时候回去了。
内心一直明白迟早会有这一天，但不知这一天居然来得这么快。
白，和你一起的日子里，我体会到了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我会一直一直地记在心底。
他慢慢地回转精致的下颌，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转身，挥手，离去。
只留下一个酷酷的、桀骜不羁的背影。
“奇犽，奇犽！你到哪儿去？！！奇犽！！！”白急切地大声呼喊道。他忽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就是奇犽会自此离去，再也不会回来。
少年瘦削的身影在光线昏暗的过道上，显得异常萧索。那脚步声一声一声踏在他心里，踏得他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白不知道此时的奇犽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直觉性地感到他心情非常沉重、失落。这个样子太令人担心了，决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
……而且，他不想他离开。
“奇犽！回来！你回来！”白死死盯着奇犽的背影，继续嘶声力竭地喊道，“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不要我了吗？”
该死，被那绿发小丑诡异的胶给粘得动也不能动！
怎么会这样！给我动起来啊！！！
白大力地挣扎着，扭动着，却发现越挣越紧，无济于事。
他死死咬紧淡色的嘴唇，竭尽全力地向着少年前行的方向扑去……轰的一声闷响，他手脚不能动弹地重重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肩胛、肋骨被摔得生疼生疼的。
数月前，胸口被霎那贯穿之处，又隐隐作痛起来。
“奇犽……回来……”他用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翕动着毫无血色的唇，哑着嗓子低低地唤道。“回来，好吗……”
银发少年停下了脚步，单薄的身形微微一窒。
“大哥说得对……我没有朋友。白，对不起……”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去，直至消失在走廊阴暗的拐角处。
银发少年身影消失的瞬间，视线里顿时泛起了晶莹的水光。
眼泪，刷的一下，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奇犽说自己没有朋友。
呵，自己真是不被需要的。
为什么，我会存在这个迥异的时空？
如果冥冥之中真有神灵，为什么一直都被抛下，希望一次次被殒灭？
这不被人需要的生命……存在的价值又在哪里？
精致漂亮的黑发少年如人偶娃娃一般无声地倒在地上，紧攥着手掌，单薄的身躯微微发抖。
心底一片茫然，万念俱灰。
正如视野中这模糊不清的灰色世界，只剩下了黯淡的颜色。
……
“你哭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用着陈述的语气。
走廊的天花板上，白炽灯惨淡的光线被一方黑影遮住。一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停在了白的脸颊上，顿了顿，轻轻擦去了眼睑处蜿蜒流淌的泪痕。
这个声音……
白猛地抬起头来，看到了俯身看着他的伊尔迷。
黑发青年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只是在那深邃黑眸的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长发从他肩头直顺地垂落，几缕发丝掠过白冰凉的脸颊，痒痒的感觉。
白炽灯依旧高高地悬挂在天花板上。
伊尔迷在白身边蹲下，安静地凝望过来。他漆黑的长发泛着银光，恰似月光下闪闪发亮的黑色瀑布，吸了漫天细碎璀璨的银辉，幽明幻灭。
“怎么就哭了呢？”
伊尔迷拨开白额前汗涔涔的刘海，竖琴般的嗓音带着几分无奈，“奇犽没事的，他只是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回家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回家去了，他又没说。”白阖了阖眼眸，别开脸，下意识做了个躲开的动作。
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微发抖，“他听了你的一番话后，就变成那样了。即使是回去，也不是自愿的吧？你以前究竟对他有多苛刻？”
伊尔迷怔了怔，慢慢收回了手指。
“我是他哥哥，自然知道他回家了。”
伊尔迷的声音依旧平静如初，一丝波澜也无，“白，揍敌客家的人并没有你想象那样的脆弱……他需要成长起来，不能总是一个小孩；我和父亲，也不可能一直护着他。”
他站了起来，抱着双臂默不作声地靠在墙上。他漠然地望向虚空中不知名的一处，那声音在白听来似乎十分疲惫飘渺。
“盯着揍敌客家族的人太多了。家族成员全都上了地下社会的悬赏名单，并且位居赏金表前列。白，你知道么？自被冠上揍敌客这个姓氏，身上流淌着这种血液……奇犽，他就逃不掉这种命运。”
他淡淡地看了看白，“他自小是由我负责训练的，一点一点成长到现在。苛刻么？如果不是这种所谓的苛刻，奇犽早就死了。”
白紧绷着的俊脸有了一丝动容。
适才看着那银发少年独自离去，他一时心急如焚还真没想那么多。
这样的伊尔迷，令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桃地再不斩。
再不斩在那个晦暗的雪天，将他从那座孤零零的桥上捡了回去。他近乎残酷地训练这他，却在他一次次危机的时刻救下了他。偶尔，会给年幼的自己抓只兔子，却一直吝惜着哪怕是一个平常的笑容。
和那个男人一样……伊尔迷对身边的人珍而重之；偶然扮演一下坏人的角色，只将那份深深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掩埋在心底。
“伊尔迷先生，是个非常好哥哥呢。”白浅浅地笑了起来。那张冰雪般莹丽的面容，一时间融雪初霁。
“当初也是被这么训练着下来的吧……是不是比奇犽更辛苦。”
“谢谢……当年爷爷的训练，我已经不太记得了。”伊尔迷轻轻说。“你现在具有如此的实力，你自己应该有体会的。”
“我吗？”白弯了弯眼睛，失笑地看了看自己这狼狈像，“我如果真的实力如伊尔迷先生形容这般，就不会无法动弹地倒在这里了。伊尔迷先生只是一个照面，就让对方离开了，甚至没有动手，我是远远不及的。”
“西索么？他实力并不在我之下，只是没兴趣和我打而已。”
伊尔迷顿了顿，如同想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蹙了蹙英气漂亮的眉头，“他的兴趣的确有些异于常人……连他那粘糊糊的念都一样。”
“粘糊糊的念？”
白垂下眼睛，又动了动被紧缚得无法动弹的手脚，犹犹豫豫地看向身边青松一般挺拔的黑发青年，“伊尔迷先生，你能帮我解开这个吗？”
“我不是除念师……这个我还一时真没办法。不过也没事，西索没死，过个几天它自然会消失的。”
伊尔迷又一次俯下身来，忽然伸手将白一把揽起，“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待会儿天空竞技场的物业会上来，看这里破坏成这样，会找我们收修理费的。”
白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浑身僵硬得似又被西索捆过一遍似的。
被伊尔迷单臂圈住的腰部，敏感异常。那处的皮肤虽说隔着衣料，却火辣辣地似乎要燃烧起来一般。
耳朵烫得厉害，不用想，一定烧得通红通红。
淡淡的红霞渐渐爬上了白俊俏白皙的面容，圣洁与艳丽这两种迥异的特质一时间如此和谐地混合在一起。
无意中瞥到的伊尔迷，不由得微微一怔。
白紧紧地闭上眼睛，咬着唇，强迫自己深深地吸气。
他靠在伊尔迷胸前，脸颊贴着他那结实、紧致的胸肌；他能听到伊尔迷那沉稳有力、令人安心的心跳；也能闻到他那清新的、独一无二的气息。
……
白感到自己被抱着腾空而起，呼啸的风卷着伊尔迷那柔顺的发丝抚在他脸上。
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真的飞了起来，脱离了沉重的桎梏；恰似透明的灵魂被温暖的风拥簇着，一步一步走进泛着淡淡金色光芒的天界。
在那里没有悲伤，没有寒冷，只有着最纯粹的安然、满心的愉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5 背影 X 怀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