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一碗蛋酒

10、第十章

　　烤好的土豆外表黑漆漆的，烫手的很，但是一拨开，淡淡白烟冒出，带着土豆的香味，露出白白的内心，只是看了一眼葵莳口水就流了出来，好像已经尝到了粉粉的土豆泥。

　　陆鹿绅士地将第一个烤好的土豆拨开递到她手里，看见她高兴地伸手接过，又被烫到，最后慌慌张张把黑乎乎的土豆放到自己的牛仔裤上，甩了甩手，才继续拿起来吃。

　　一边吃东西补充体力，陆鹿一边打开平板查看这座山的信息。

　　这座山名叫含山，因为离市中心近，而且颇有渊源，传说山中有神迹，每百年山顶天空就会有异象，种种原因使然，含山被保护的很好，成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生态区，山里面的一切都是原始的，几乎没有人为干扰。

　　原始，代表着无法预测的危险。

　　然而，因为丧尸病毒对除人类外动物的高致死率，山里存活的动物基本上都没被感染，是绝佳的蛋白质来源。

　　按照葵莳的理解就是：他们有机会吃肉。

　　葵莳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还好我带了那些调料。”

　　两人吃着土豆，葵莳已经在心里想象以后每天吃肉的日子了。

　　陆鹿不想她抱太大希望，毕竟他自己野外生存能力基本没有，没办法保证两人真的能吃上肉，他从平板里调出几张能吃的蘑菇图片给她。

　　“现在时间还早，榕树下阴冷潮湿，你可以找一找这附近有没有蘑菇。”

　　葵莳有了事做，打起精神，解决掉手里的食物，去找蘑菇。

　　其实能吃的也就那几种，看起来漂漂亮亮的大部分都不能吃，葵莳带着自己的帆布袋子，到榕树下去采蘑菇，而陆鹿则是又上了车，将车里的导航和自己平板上的地图进行对比，然后根据资料做了一些标注，开始规划去边境线的路线。

　　这是件脑力活，不知不觉，平板上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八点，距离葵莳去摘蘑菇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陆鹿不太放心，放下平板带上一把小刀去找她。

　　这里灌木丛多，榕树上还长着蕨类和苔藓，地上还有刚冒出来的的毛蕨，弯曲的小脑袋跟个从地里冒出来问号似的，莫名让他想起葵莳。

　　大概是跟她一样，有点呆呆的吧。

　　找了一会儿，就在灌木丛旁边找到了小废物。

　　她正蹲在一颗奇奇怪怪的植物旁边，伸长脖子不知道在看什么。

　　陆鹿拍了下她的肩膀，把葵莳吓了一跳，一回头看见是他，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只得学着她的样子蹲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

　　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一只鸟正在孵蛋。

　　那只鸟具体是什么种类他也不清楚，比一般的鸟类要大不少，浑身灰褐色羽毛，正趴着自己的窝上。

　　看完了，葵莳带上自己的帆布袋，把陆鹿拉到一边，对他说：“我刚刚蹲了半天，数了下，里面应该有八个蛋！”

　　语气十分兴奋。

　　“所以呢？”

　　“我打算趁它出去偷两个蛋……”葵莳不太好意思地说。

　　其实她害怕陆鹿会觉得她有点残忍，那毕竟是人家的蛋。

　　陆鹿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问她：“费这么大劲就为了两个蛋？为什么不想办法把鸟捉了改善伙食？”

　　葵莳：“！！！”

　　她怎么没想到！

　　果然还是陆鹿厉害。

　　看她恍然大悟的样子，陆鹿不禁开始思考，人和人之间的脑回路果然不一样，同样一只鸟，她想的是偷偷摸摸搞两个蛋就行了，而他不仅要杀鸟，还要取蛋。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然而很快，陆鹿就没这个顾虑了。

　　葵莳明显比他更积极，已经在嘀咕着要怎么动手。

　　“车里有一张毛毯。”陆鹿提醒她。

　　两人这才轻手轻脚回到车里，带着毛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鸟不见了。

　　葵莳有些失望。

　　不过蛋没有飞，两人挑了两颗鸟蛋，鸟蛋温热，暖暖的，有葵莳半个手大，小心翼翼拿好到了车旁边，火还没有熄灭，陆鹿从车后座翻出一个烧水的小锅，葵莳则是去找了几块石头摆了个灶的形状，把小铁锅架在石头灶上开始他们的第一次做饭。

　　灶葵莳是不会造的，她只负责干体力活，找来石头，陆鹿负责指导，好在一个小灶而已，也不难，没耽误多少时间。

　　夜里林子变得格外阴森，葵莳眼睛都不敢乱瞟，偷偷往陆鹿旁边挪。

　　陆鹿正煮着蘑菇鸟蛋汤，看见她动作，也没说什么，只是安慰她：“我们还在山脚，没有深入，这边野兽不多。”

　　葵莳乖巧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借着探头看汤的机会离他又近了一点。

　　小铁锅咕噜噜，没多久就煮好了，安全起见，陆鹿还是多煮了一会儿，才让她去拿餐具过来吃。

　　底下火里烤的土豆是主食，蘑菇蛋汤算是菜，还剩下几个番茄，葵莳怕吃的太快，只拿了一个大一点的，让陆鹿掰开分了。

　　这顿饭，是葵莳来到这个世界吃到的第二丰盛的了。

　　第一丰盛自然是那包带着牛肉渣的泡面。

　　蘑菇吃起来有肉味，非常鲜美，葵莳喝完了自己的一份还没吃好，忍不住瞟了一眼陆鹿手里的，发现他还剩了一点，没好意思开口，赶紧啃了两口土豆压下泛滥的口水。

　　过了会儿，陆鹿把小铁锅放到她面前，“你喝吧，我喝不下了。”

　　“真的吗？”葵莳疑惑。

　　陆鹿这么大个男孩子，食量比她还小吗？

　　“嗯，你喝吧。”

　　锅里还剩了不少蘑菇和蛋呢，葵莳不想浪费，三两下就喝完了。

　　夜里，两人在车里睡。

　　四周静悄悄的，车内隔音效果也好，外边就算有动物经过或者刮起了大风也听不见，葵莳喜欢这种小小的空间，尤其是在野外这种危险的地方，有一个铁壳子保护自己能让她更有安全感，更何况旁边还睡了一个让她十分信任的陆鹿。

　　一夜好眠。

　　***

　　含山深处。

　　此时已经是深夜，月明星稀，树影重重，白日里的树木成了妖娆的鬼怪，还有各种蛇虫鼠蚁潜伏在暗处。

　　一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树叶晃动两下，一阵急促的声音过后，一个黑黢黢的脑袋钻了出来。

　　皮肤属于健康的小麦色，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还有迷彩长裤，动作之下T恤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目测身高足有一米九，身高腿长，他从灌木丛中钻了出来，身上蹭了不少碎叶，手里拎着一只野鸭，大手掐着它脖子，就这么一手拍了拍身上，然后往记忆中帐篷的位置走去。

　　这是徐应阳第七次出来找食物，距离来到银河，丧尸入侵，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他从靴子边抽出匕首，划破鸭子喉咙，血放到一个铁碗里，然后把鸭子扔给了帐篷边的两人。

　　帐篷边生着火，坐着一男一女。

　　孙河个子瘦小，胳膊腿上像是没有肉似的贴在骨头上，面容憔悴，眼下还有黑眼圈，此时接过鸭子，放进准备好的热水里。

　　看鸭子烫的差不多了，他瞥了眼旁边昏昏欲睡的沈若念，嫌弃地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让她起来处理鸭子。

　　拔毛这种细致活，他这样的男人是做不来的，所以每次他负责烧水，至于拔毛这种麻烦事就交给沈若念这个女孩子，理由简单，女孩子更细心一些。

　　徐应阳把鸭子交给他们就去旁边的溪水边清洗了一下，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沈若念正低着头就着火光处理鸭子。

　　女孩长得很漂亮，长发，个子一米六五左右，身上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和白T恤，已经不成样子了，但是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还是一直穿着。

　　徐应阳也有些疑惑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但他们三人是半路碰上的，比起他沈若念似乎更亲近孙河，因为孙河正好是她的学长，两人多多少少也有点交情，而他更多的是一个陌生人，放备他也是情有可原。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鸭子还没处理好，孙河已经不耐烦了，刚刚他闭眼休息了会，一睁眼，就瞪了沈若念一眼，“怎么还没好啊，动作真慢。”

　　沈若念手被烫的通红，一听他这么说动作加快，又过了会儿终于把鸭子处理好，放在火上烤。

　　他们是从城市里逃出来的，身上除了一身衣服什么都没带，也是运气好刚好跑进了含山，还碰上来来含山荒野求生的徐应阳，不然早就饿死了。

　　每次做出来的食物都没有味道，孙河总会嫌弃抱怨几句，而这时候责任就落到了做饭的沈若念头上。

　　沈若念也不吭声，任由孙河在一边指桑骂槐。

　　徐应阳自己是无所谓的，他只要填饱肚子就行了。

　　“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什么玩意？还有毛？？”孙河尖厉的嗓音格外刺耳。

　　徐应阳下意识皱起眉头。

　　他一米九的高个子，胳膊能抵得上两个孙河，一皱眉，孙河立马不bb了，只是小声嘀咕了两句才继续吃。

　　沈若念一直吃着自己的，也没说话。

　　吃完后徐应阳抹了把嘴，“今天轮到你值夜，沈若念你去睡帐篷。”

　　孙河又抱怨了两句，还斜眼看了看沈若念。

　　沈若念乖乖去帐篷了，进去前，她看了眼坐在火边一动不动的徐应阳，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看了眼一边靠着树呼呼大睡的孙河，一声不吭钻进了帐篷。

　　徐应阳很照顾他们，一开始就定了规矩，两个男生轮流值夜，唯一的帐篷就留给了沈若念这个女孩子，有时候轮到徐应阳值夜他就坐在外边将就一晚上，估计是觉得和她一个女孩子单独睡帐篷不太好。

　　但是孙河就不一样了，他不值夜的时候就会钻进帐篷跟她一起睡。

　　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她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银河城已经毁了，全部被丧尸占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而含山又这么大，他们所在的地方又十分危险，边境线也不知道在哪里。

　　就算找到了边境线，那些守在边境线的士兵会让她过去吗？

　　沈若念裹紧了睡袋，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看不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