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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病弱女泪洒桃花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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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盛莲宴,话说在人间,一转眼,端木缇和蒙武已经断七。断七这天,桑姿蓝又是一身重孝,跪在端木缇坟前痛哭。申护诚做好了饭菜来祭祀。桑姿蓝哭得大汗淋漓,任经无绘怎么劝慰都不管用。
申护诚准备好了贡品,也来劝说桑姿蓝,道:“姿蓝,饭菜我都做好了,先祭祀吧!”二人拉起桑姿蓝,经无绘递过去纸钱,桑姿蓝一边烧一边落泪。经无绘看得泪眼朦胧。
中午吃完饭,经无绘劝桑姿蓝好好休息一下,申护诚擦桌子,看着桑姿蓝,道:“姿蓝,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肿成圆子了,脸色也很惨白,中午好好睡个午觉。晚上去我家。”
桑姿蓝点点头,道:“我没事。”
一连好几天,经无绘和申护诚一直来端木缇家,生怕桑姿蓝做什么傻事。
这一天,经无绘和申护诚又来了。在堂屋不见桑姿蓝。二人有些心慌。
找了一圈,发现桑姿蓝在绣房抱着风筝落泪。
经无绘道:“姿蓝,你在这儿啊!吓死我了!”
申护诚道:“姿蓝,你要放风筝吗?”
桑姿蓝摇摇头,道:“不是,这风筝是长青刚刚做好的。上次,我们放风筝,那只风筝断线,长青又做了一只新的,她说过,要和我一起放风筝的,如今,风筝依旧在,不见绣花人。”
经无绘拿起风筝看了看,道:“这红莲栩栩如生,放上去一定好看!姿蓝,我们和你一起去放风筝吧!”申护诚道:“是啊!我们也去玩玩!”桑姿蓝点点头。
三人将风筝放上了天。
经无绘道:“飞得真高啊!”
申护诚道:“我还是第一次放风筝呢!”
桑姿蓝看了一眼二人,转身走到树下,抱着树泪流满面。
当时,是端木缇和蒙武在她身边,而今,她师徒二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也是在这棵树下,她们相互依偎,坐在树下看着风筝。
申护诚一见桑姿蓝这样,刚想去劝,经无绘拉住了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去。
经无绘道:“让她一个人待一会儿吧。有时候哭未必是件坏事。哭出来反而舒服,否则闷在心里都该闷出病了。”申护诚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第二天午后,桑姿蓝在桃花潭边散步。经无绘拿来了桃花酿。道:“姿蓝,喝不喝?”
桑姿蓝道:“喝!”
只喝了一坛,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困了,桑姿蓝就睡着了。
经无绘一连喝了三坛,转头看到桑姿蓝睡在了石头上,又觉得潭边风凉,便将自己的广袖外衫盖在了她身上,又继续喝酒。
申护诚洗完了碗,来找二人。一见此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经无绘!你怎么照顾你师侄女的!你不能把她送回去睡吗?”
经无绘道:“没事。”
申护诚道:“什么没事!”说着背起桑姿蓝回去了。
一会儿,申护诚又来了,手里拎着桃花酿。肩上放着经无绘的外衫。坐在了刚刚桑姿蓝睡的石头上,道:“你的衣服穿上!”经无绘接过。申护诚道:“喝酒,我陪你。”
经无绘道:“为什么这次的桃花酿这么苦!”
申护诚道:“心里苦啊!酒,还是原来的酒,味道,也还是原来的味道。只是,心情不同!”申护诚喝着酒,望着桃花潭。
经无绘道:“来!干!”
喝着喝着,经无绘也流泪了。
申护诚看着他,喊了一声:“无绘。”
经无绘道:“护诚,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
申护诚不答话,也一个劲儿喝酒。
经无绘躺在石头上,道:“走了,一个个都走了!都走了!” 申护诚不禁泪下。
经无绘道:“世事无常啊!”
申护诚道:“你还有你师兄啊!”
经无绘没有答话。就这样过了一下午。
深秋的白昼很短,一转眼就天黑了。
二人来到端木缇家中,桑姿蓝醒了,正在洗脸。
申护诚道:“姿蓝,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呢!我去做饭。”
经无绘看着桑姿蓝梳头,走过去递给了她一支簪花。
桑姿蓝一看,大惊,道:“师叔,这水仙——”
经无绘道:“是我从阿缇头上取下的。当时,你们都只顾着伤心,没有注意罢了。”桑姿蓝惊讶地看着他。
经无绘道:“我想,阿缇告诉你了吧?”桑姿蓝点点头。
经无绘道:“那就好!给你吧!我想,你戴着也很好看!阿缇知道,也会同意的!”
桑姿蓝接过,梳好头,戴在头上。
想起昔日梳妆台前,描眉挽发,桑姿蓝不禁阵阵心痛。
晚上,经无绘和申护诚都回去了。桑姿蓝取出结发的宝奁。一遍又一遍地摸着那两缕青丝。
桑姿蓝自言自语:“更向枕前依约,许我长相守。你走了,还如何长相守!只剩我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桑姿蓝躺下,翻来覆去睡不着。往事在脑海里不断涌现。枕边却再也没有那个依偎着的人。双泪垂下,幽咽声声。
次日,桑姿蓝穿上端木缇为她做的那件衣服,在家里浇花。
经无绘又来看她。一进门,经无绘愣了愣,桑姿蓝转头道:“师叔。”经无绘走过来,道:“姿蓝,你这——我险些以为是阿缇!你这是——”
桑姿蓝道:“这些都是长青喜欢的花,以前我看长青怎么浇水的,现在,长青走了,我当然要为它们浇水。”经无绘道:“不是,我是说你这身衣服。”
桑姿蓝道:“长青为我做的。”
经无绘道:“怪不得!我一看你穿这身衣服,又梳着这个发髻,加上水仙绒花,我真的以为是阿缇回来了!”
桑姿蓝道:“她要是回来了,我求之不得!可她,永远不会回来了!”说着掩面而泣。
经无绘摸着她的头,道:“我知道。”
这天晚上,桑姿蓝在蒙武以前住的屋子里打扫。看着蒙武写的字,桑姿蓝不禁心痛,抹着泪收拾。收拾完了刚坐下喝了口水,只听见外面忽然狂风大作,桑姿蓝急忙关门闭户,风大得关门险些关不上。
桑姿蓝自言自语道:“这么大的风,也是了,都立冬了,冬天来了,也该冷了。”
没过多久,又听见屋顶哗啦哗啦响了。下起了大雨。
桑姿蓝坐在床上,床头是端木缇在世时玩儿的一些小玩意儿。一个小铃铛,一个布娃娃,还有荷包香囊手帕之类的。
桑姿蓝玩着玩着睡着了。
一觉醒来,外面还在下雨。
不多久,申护诚来敲门了。
桑姿蓝道:“护诚兄,快进来!下这么大的雨,有事吗?”
申护诚道:“天冷了,多加衣裳。还有,今天我炖了鹅汤,到中午早点过来。我刚刚去找你师叔,他还在被窝里呢!”
桑姿蓝道:“护诚兄,你这么客气,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从我来了,几乎都是吃你家的!”申护诚道:“没什么,我一个人要吃,不过是多煮点饭而已,到时候来,我就不再来了,下这么大雨!”
桑姿蓝道:“好!你不坐坐?”
申护诚道:“回去还有事。”桑姿蓝道:“那我去帮你。”申护诚道:“也好。走吧。”二人同去。
中午,三人吃得舒舒服服。
经无绘道:“天冷了,吃着热乎乎的饭,躺着热乎乎的被窝,夫复何求!”
申护诚道:“回去接着躺被窝!”
经无绘道:“有什么好玩的吗?”
申护诚和桑姿蓝都看着他。
经无绘道:“怎么了?”
桑姿蓝道:“长青有些玩儿的。”
经无绘道:“不用了,那不适合我!”
申护诚道:“那就作诗!”
桑姿蓝道:“这个好!难得有这样的雅致!”
经无绘道:“怎么个规则?”
桑姿蓝道:“今天这么大的雨,就以‘雨’为中心!”
申护诚道:“好!”
经无绘道:“那我先来。”说着思考了一下,道:“昨夜风雨狂,今日饮鹅汤。”
哈哈哈哈哈——
经无绘一说,三人顿时大笑。
申护诚道:“写实!”又道:“我来!嗯,愚昧才学浅,此生只归田。”
经无绘道:“未必不好!”
桑姿蓝道:“故人长离别,无尽相思夜。”
经无绘道:“雨冷尚且停,停时待天晴。”
申护诚道:“莫怪大雨冷,万物不可离。”
桑姿蓝道:“闲人喜雨天,尽日暖窝眠。”
……
冬天白昼短得很,一眨眼,天开始黑了。
没想到雨下得越来越大,水积得已经有一层台阶高了。
经无绘出门一看,道:“这雨要是在这么下下去,恐怕要成洪涝了!”
申护诚道:“冬天洪灾不见得吧?”
经无绘道:“你来看看。”申护诚一看,道:“这——”
桑姿蓝道:“这不得蹚着水回去吗?”
申护诚道:“都别回去了,住我家吧!”
经无绘道:“我没问题,姿蓝,你呢?”
申护诚道:“姿蓝,我给你收拾一下,你住东边空房里。”桑姿蓝道:“好,护诚兄,谢谢你!”申护诚道:“到我家客气啥呀!”说着去收拾了。
经无绘和桑姿蓝站在门口看雨。
第二天雨停了,但天依旧阴沉沉的。积水也没有排走。申护诚一早起来做饭,看着门口,无奈摇摇头。
经无绘一看,道:“这可如何是好啊?淹了好多田啊!”申护诚道:“那又能怎样呢?”
桑姿蓝道:“那长青和武儿——”经无绘轻按着她的肩膀,道:“不用担心,不会被冲走的!”桑姿蓝道:“我要去看看!”经无绘拉着桑姿蓝,道:“姿蓝,你现在去没用的,积水没有排走,等水排走了再去不迟。”
桑姿蓝忍不住了,一下子泪如泉涌,掩面而泣。经无绘只得摸摸头,小声道:“这是申护诚家,忍一忍。”桑姿蓝点点头,把眼泪擦干。
中午,桑姿蓝无论如何也要回去。经无绘道:“姿蓝,我陪你一起。”
端木缇家也是水与台阶齐平。桑姿蓝在家好几天没有出门。
终于雨过天晴,积水都退去了。冬日的风真是寒冷刺骨。桑姿蓝站在端木缇墓前,寒风吹得衣衫乱飞。
真是越想越难受,桑姿蓝跪在端木缇墓前,抱着墓碑痛哭不已。
经无绘站在后面,不动声响的看着。
忽然桑姿蓝倒下,经无绘一见,急忙跑过去。
申护诚正扛着锄头准备下地,经无绘神色慌张跑来,道:“护诚,不好了!出大事了!”
申护诚道:“怎么了?”
经无绘道:“姿蓝她——”
“姿蓝怎么了?”
经无绘急得说不出来,只道:“你快去看看!”
申护诚扔下锄头,二人跑去了端木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