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之血屠》我路过

49、第49章

　　余影顾不得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他跑向叶白衣，快到时又停下了脚步，他拙劣地遮掩自己的期待，问道：“你……你想起来了？”

　　叶白衣干咳一声，放下手中已经半死不活的人，他眼神飘忽，说道：“为师……”

　　就这两个字让余影变了脸色，“为师？”

　　“为师虽然还是搞不清楚前因后果，但是你这个徒弟既然收了，就不会不认，你放心，该教你的为师绝不会藏私。”

　　叶白衣说完，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把这几天缠绕在胸口的郁结之气都吐了出来。
　　他只记得他闭上眼的前一刻，还在帮容长青疗伤，等再睁开眼睛后，突然天旋地转，一个臭脾气的小东西出现在他眼前，他不过是问了一下他名字，那小东西就怒不可遏，几乎要把床给掀了。

　　按照那小东西说的，离他救容长青已经过去几十年了，容长青早死了，容长青儿子的骨头都化成灰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叶白衣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要去长明山上亲眼看一看容家父子的墓，否则他不可能相信。

　　谁知道小东西一听这话，直接就跟他动起了手来，他一头雾水，也只能迎战。这一动手，叶白衣惊了，他的内力和掌风没个八九十年绝不可能练出来，他没守住劲儿，差点把人打伤。此时，他心里已经对这话相信了七八分，可他并不敢轻易说出口，只打算先离开暗中调查，看看情况再说。

　　他佯装离开，凭那小东西的武功根本拦不住他。

　　他回眸看了看，小东西眼睛红红的，咬着牙关，明明做出了一副凶狠的表情，却看起来像一只落水的小野猫。

　　叶白衣没来由的心里一滞，他本是要回长明山查看真伪，然后在江湖上打听打听消息的，可看见小东西的样子，他改变了主意，万一他就这么走了，以后他又要去哪儿找这人去？这么想着，叶白衣偷偷地跟在了小东西身后。

　　他听别人叫他余影。

　　暗中观察了几日后，叶白衣发现余影的武功路数很偏，他从未见过，但是这其中又有叶白衣本人的影子。偶尔碰见江湖中人，他还会向他们打听打听消息，那些人说的传言多有夸大，但几乎所有人都提到了余影是叶白衣在武林大会上当着全武林人的面认下的徒弟。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余影开始四处走走停停，他好像没有目的地，只是漫无目的地流浪，一路上以地为床以天为被。晚上，他独自一人坐在篝火旁，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中，火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好不容易，余影赶到了城镇，他做了个掏兜的动作，然后原地骂了句该死。叶白衣下意识掏了一下自己的衣兜，从里面摸出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着银两和银票。

　　这该不会是余影的吧……

　　叶白衣忍不住想到。

　　余影没钱，于是去接了个悬赏的活计，然后独自一人闯上了山寨，没过多久就把里面的人杀了个片甲不留。再然后，余影碰见了两个男人，又跟着他们来了关外，叶白衣也就只好这么跟着。

　　他武功高强，又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踪迹，所以余影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他。可是跟的时间越久，叶白衣就越心慌，他想去见余影，和余影说清楚，告诉他自己很抱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慢慢的，他不知道该如何相见，甚至有些不敢和他相见。

　　直到上一刻，他看到余影有生命危险，这才出来相救。

　　只是人救下了，总该说两句话才行，叶白衣左思右想，说了这么句话，觉得还挺合适的，却不想一抬眼，却看见余影的头发丝儿都要炸起来了。

　　“为师？为师！？”余影的声音高了八度，他一步一步逼近，“你这个老不死的混蛋饭桶！都现在了你跟我说你是我师父！？你能教我什么呀？吃吗？！小爷为了你，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银子？废了多少心？结果现在你跟我说你是我师父！我告诉你！我余影就算是被人五马分尸！毒发身亡！折辱致死！也绝不会当你的徒弟！从现在！此时此刻开始！你对我来说与死人无异！”

　　叶白衣生生被他逼到了墙角，看着盛怒的余影，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余影吼完，一甩头发，来到毒菩萨等人面前，“睡觉！明天把东西一交打道回府。”

　　“影儿，你的脖子。”毒菩萨忍不住提醒道。

　　余影拿着刀当作镜子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刚刚的伤口有些泛黑了，他骂也白衣骂的过于投入，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现在平心静气下来，才觉得有点头晕。

　　那丝线是有毒的，他虽然提前吃了解毒清丸，但那又不是针对性的解药，不一定对此毒有效，只能起到延迟发作和缓解的作用。余影放下刀，道：“我身上带的东西不多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叶白衣在后面弱弱的说道：“可以先封住自己的穴道，我把这里的贼头制住了，不出半柱香时间，就能逼问出解药。”

　　可余影却对这个颇有建设性的意见置若罔闻，他继续对着毒菩萨道：“二姐，该怎么办啊？”

　　“叶白衣不是说……”

　　“刚有人说话吗？我怎么完全没听见啊，二姐。”

　　毒菩萨长叹了一口气，把叶白衣刚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余影这才道：“你真聪明，二姐。”

　　他封住了自己的穴道，从靴子上抽出了一把细长轻薄的小刀，然后阴着脸，走到被叶白衣掐的半死不活的男人身前，一抬手就将他扔在了木桌上。余影把玩着小刀，恐吓道：“你看起来像是听过中原传言的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毒蝎？毒蝎刑讯逼供里有一个特别好玩的刑罚，就是现在人的胳膊上开一个口子，然后把用毒药喂养长大的小虫子放在伤口处，那小虫就会闻着血味儿钻进去，在你的皮肤下面游走，它以人的血肉为食，吃的越多就会越长越大，直到把那人吃的只剩下一副皮囊，然后再破开他的肚子钻出来。你想试试吗？”

　　余影的磨牙声听的叶白衣混身发冷，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毒蝎的审讯一向简单粗暴，还不到预计的一半时间，余影就把解药拿到了。他服下解药，运了功后，才解开了穴道，然后把解药分开其余的人。

　　毒菩萨已经带着没有受伤的几人把这里里里外外的搜了一圈了，这里是个贼窝儿，把外来人骗来，然后杀了取乐。毒菩萨看了一圈后，打算就在大厅凑活一下，天一亮就离开。

　　余影点头同意，道：“那老规矩，我去上面守着。”他们以前一起出任务就是这样，偶尔要在不太安生的地方过夜，余影就会找个高点的地方待着守夜，他觉得站在高处，把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毒菩萨不放心地道：“你刚中毒了，还是消停会儿吧。”

　　“毒不都解了吗。”余影摆摆手，打算上楼，结果楼梯走到一半，突然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向后栽倒过去，还好有个人稳稳地扶住了他，余影停了一小会儿，才恢复了视觉，他这才发现扶着他的人是叶白衣。

　　余影挣开了叶白衣的搀扶，对着离他还有五步远的毒菩萨道：“谢谢二姐。”

　　毒菩萨愣了一下，道：“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啊？二姐，这里不就你一个活人吗？二姐。”余影的声调毫无起伏。

　　毒菩萨叹道：“不用客气，小心脚下。”

　　“知道了，二姐。”

　　等余影翻到了房梁上后，叶白衣才会过劲儿来，“他无视我？我竟然无视我？我怎么收了这么个徒……”徒字刚出口，叶白衣就感受到了从上射下的一道凌厉的视线，他请了清嗓子，改口道：“徒……途经此地，我也乏了，睡觉睡觉。”

　　叶白衣扭头，随便挑了间屋子钻了件去。进去了之后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个刑房，可他刚进来，又不好出去，只能和一堆沾着血的刑具凑活着。

　　他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不对啊，我为什么这么怕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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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一亮，众人就醒了过来，余影扒着窗户，看着外面的奇景，明明昨天晚上还满是白霜，随着太阳出来，一切都开始消融。

　　毒菩萨道：“影儿，等外面的雪化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动身吧。”

　　“好。”余影说完，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昨日叶白衣进去的房间门，然后又冷着脸把视线收了回来。

　　毒菩萨看在眼里，问道：“要不要去叫叫他？”

　　“不去。”

　　几人把东西送到，扭头往城门走去，眼看着就要出城，余影突然问道：“那处黑店我们不管了？”

　　“头儿都没了，下边人全做鸟兽散，咱们想管也管不到了。”

　　“那……那你们不是一直想在这里立足吗？不如回去买下它？”

　　“买它做甚？”毒菩萨说完，才反应过来余影这是在找机会回去呢，她笑道：“刚问你要不要去叫他，你嘴硬不去，现在见人没跟上来，后悔了吧。”

　　“谁后悔了！”余影嘴硬道：“既然你不想买，那就回去吧。”

　　虽是如此说，可余影还是忍不住四处打量。

　　毒菩萨凉凉地道：“行了，别看了，人没来。”

　　“我没看！”余影有点恼羞成怒。

　　毒菩萨笑而不语，但这幅样子却让余影更炸毛了。

　　几人慢慢悠悠晃到城门，眼看着就要出城了，还是不见叶白衣的身影，余影神色一黯。毒菩萨忍不住又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去不去找他？”

　　余影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毒菩萨叹道：“你呀，就是嘴硬，今天不去找他，以后可别后悔。”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知道我是谁吗？”余影说完，交了通牒，出了城门。

　　今天不知怎的，风沙尤其的大，几人走至一半，实在是扛不住了，便找了路边的一处小客栈歇脚。可是今天由于风沙大，客栈里挤满了过路人，别说一张空桌子了，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店小二和老板忙的脚不沾地，只把他们引进客栈里面，让他们自己随便找个位置坐。

　　毒菩萨四处看了看，这里只有一张桌子还算空着，只是那里坐了一个白衣人，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余影犹豫了，他不愿意和叶白衣同坐，毒菩萨刺他道：“你不是说他在你眼里与死人无异吗，这就只敢躲着了？”

　　“谁要躲着？这么挤的店还能有张空桌子，不做白不做。”

　　余影落座，毒菩萨和其他几个镖师也先后坐下，几人点了几壶茶水解渴。一大桌子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在闹哄哄的客栈里，显得尤为怪异。

　　等人略微少了点后，小二总算是有时间挨个桌子伺候了。他站到余影等人的桌子旁，问到：“各位客官，招待不周，对不住了。咱还有啥要点的吗？”

　　叶白衣往嘴里扔了几个瓜子，道：“那就点个吃的吧，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千里迢迢从中原赶过来就是为了救人，结果人救下了还没落着好处，唉。”

　　小二一边上菜单，一边问道：“这是谁啊？这么没良心。”

　　“我徒弟。”

　　“诶呦，这不欺师灭祖吗？”

　　“谁说不是呢。”

　　余影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对着叶白衣怒目而视。

　　叶白衣挑眉道：“呦，你不是无视我吗？怎么我说话你又听见了呢？”

　　余影一肚子火硬生生噎在肚子里不上不下，他深吸一口气，转头就走。

　　“诶……”叶白衣有点挫败，好像一不小心把人给惹急眼了，他站起身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只好又悻悻坐下。

　　毒菩萨让其他镖师先去备马，她自己则坐到了叶白衣身旁，手撑着下巴，道：“听说您失忆了？”

　　叶白衣漫不经心地道：“嗯。”

　　“那晚辈提醒您一句，我们家那位小爷吃软不吃硬的。”说完，也不等叶白衣反应，毒菩萨就追了出去，和余影一同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