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故事集（一）》麦穗儿sr

4、小鬼头的呼喊

　　“我，是一个常常被别人嫉妒的小小少年，今年6岁了，自认为，在同龄人中，我够聪明，够勇敢，够机智，够——够所有家长惊讶的天才少年。我想尝试所有我看见的，想到的事情，可是，我被拒绝去做的理由是——年龄太小。不论是爸妈，叔叔阿姨，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当我提出我要做这做那的时候，他们总会说：‘不行，你还太小。’也因为这样，我成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小鬼头’。所以，我渴望长大。”
　　“想想从我记事儿开始，好像经常被爸妈阻止去做这做那。他们总是说‘哎呦，宝贝，这个危险。’‘哎呦，小祖宗，这个可不是你能吃的，这是大人的东西。’‘天哪，你这么小，不该有这种想法。’‘你这么小，就敢跟爸妈顶嘴。’‘你这么小就撒谎，长大怎么办？’‘你这么小，就这么晚回家，那要是上了大学，爸妈看不见你了，你还不得夜不归宿啊。’‘你这么小……’我一想到这句话，就抱怨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怎么我就不能一夜长大，那样的话，我想做的就都能做了。唉！可惜，我不能让时间加速再加速。”
　　就在小鬼头被爸妈强制性地关在房间里学习时，他的周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闹钟时针像风扇似的旋转，桌子上的日历牌自动翻页，他看的书也在自动翻，每篇课文都有笔记，可他根本不记得老师讲过。就当所有的东西都在高频率向时间的前方行进时，从闹钟的时针上，从日历的数字上，从他的书里汇聚了一道白光，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了他的床边。
　　“你，你是谁呀？怎么进来的？”
　　“我是时间爷爷，是你召唤过来的呀！”
　　“时间爷爷？胡说，这里又不是童话世界，哪来时间爷爷，而且还是个——活的。”
　　“小鬼头，我的确是你召唤过来的，是你的思想呼喊我来的。你不是觉得时间走的太慢吗？我可以让时间飞起来。”
　　“真的？”
　　“当然，时间是不会骗人的。”
　　“太好了。我最近想学游泳，可爸妈老是说我太小了，自己去那么深的水池子里不放心，他们又没时间陪我，你可不可以让时间快点儿过，让我长到——12岁。”
　　“没问题。听我咒语‘滴答答，滴答答，滴答滴答，滴滴答’。”
　　就在一瞬间，老头儿不见了，小鬼头个子长高了，身上的衣服也变大了，桌上的课本变成了五年级的了，床变长了，可房间却变小了。这时候，妈妈进来了。
　　“快出来帮忙。”
　　小鬼头出来一看，客厅里全是东西，这是刚搬完家，这个房子不是之前的房子。
　　“儿子，为了能让你上个好一点儿的中学，我跟你爸可是咬着牙卖了大房子，给你买了这个学区房，你可要争口气考上区重点中学，要不我跟你爸可真的白忙活了。”
　　“啊！那我的游泳呢？”
　　“不是下午才去游吗？好啦，赶紧帮忙收拾收拾。”
　　小鬼头很不满意，他跑进了房间，大声喊着“时间老头儿快出来”。
　　“这么一会儿就想我啦？”
　　“怎么搞的呀？我长到10岁是想马上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可以去啊！”
　　“外面那么乱，我爸妈都在那忙活呢，我怎么好意思出去。”小鬼头思考了一下，说：“我妈说等我上了大学，他们就看不见我了，那时候我就自由了。我算算啊，要是考大学的话，我就是18岁。时间老头儿，快让我长到18岁。”
　　“那可不行，你现在小学还没毕业，怎么能上大学呢，人要经历的阶段还是不能省去滴。我只能把你变到15岁。”
　　“15岁？那就是高中啦，哈哈哈，这也不错，高中了我就可以谈恋爱了，嘿嘿嘿。”
　　“滴答答，滴答答，滴答滴答，滴滴答。”时间老头儿口中念着咒语，周围的一切又变了。
　　这时候，小鬼头变成了小伙子，帅气得很。正得意呢，手机响了，是爸爸打来的。
　　“儿子，爸爸今天要出差，你妈去医院陪你姥姥呢，你自己在家照顾好自己。你昨天说的要买一把新吉他，我过两天发工资就给你买，现在这把你就先用着。不说了，我得去火车站了。”小伙子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电话那段就挂断了。小伙子扭头问时间老头儿。
　　“什么吉他？我怎么会让我爸给我买吉他呢？”
　　时间老头儿指了指墙上的照片，那是当下流行的乐队的照片。
　　“我不是喜欢游泳吗？怎么又爱上了吉他？”
　　“谁知道呢？你忙你的吧，我要走了。”时间老头儿消失了。
　　“我忙什么呀，姥姥在医院呢，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啊！”刚想离开，电话又响了，这回是妈妈，听她的喘气声好像哭了。
　　“儿子，来医院一趟吧，姥姥马上就要离开我们了，妈已经跟学校帮你请过假了，姥姥最喜欢你了，在她临走前，你就再陪陪她吧。”
　　没过多久，姥姥真的去世了。小伙子非常难过，可最让他难过的是看到妈妈思念姥姥的样子，那段时间，妈妈几乎每天都在哭，还跟小伙子说：“儿子，从今往后，妈妈就是个没妈的孩子了，再没人叫我闺女了。”
　　小伙子偷偷躲进自己的房间，眼泪止不住地流，他不是很清楚，这个眼泪是因为失去姥姥而流的，还是因为看到妈妈而流的。
　　“时间爷爷，时间爷爷……”小伙子突然很急切地呼喊着。
　　“什么事？”
　　“我不想让妈妈这么难过下去，可不可以让时间快些过去，让我妈妈从失去姥姥的阴影中走出来？”
　　“好啊，时间再走几年，你也成为大学生了。好事儿啊！听我咒语，‘滴答答，滴答答，滴答滴答，滴滴答’。”
　　一晃三年过去了，小伙子真的成为了大学生。刚好赶上十月一放假，小伙子一进家门，香喷喷的饭香气迎面扑来，他好久没有吃到妈妈做的菜了。
　　“别急着吃，去给你爸上支香，让他知道你平安回家了。”
　　小伙子听到这句话，顿时傻了眼。
　　“妈，你说什么？”
　　“我说，你给你爸上支香。”
　　小伙子的妈妈领着小伙子来到爸爸的照片前。
　　“老公，儿子回来了，你好好看看，长得多帅气，像你年轻的时候。”妈妈的咳嗽声已经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她回厨房端菜去了。而小伙子，看着照片，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
　　在饭桌上，妈妈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
　　“每次见你回家就想跟你唠叨唠叨，儿子，马上就要毕业了，进到社会，参加了工作，也别没日没夜的就知道工作，钱哪，是挣不完的，别学你爸，光顾着挣钱养家了，最后累得把命都搭进去了。还有啊，别管多忙，都要想着找个好姑娘成家，知道吗？你爸不在了，妈的身体再好，也不能陪你一辈子，看着你成家了，我走的时候心里也踏实。”
　　“妈……”
　　“没事儿，就是有点儿想你爸了。快吃吧！”
　　晚上，小伙子准备休息时，听到了妈妈的房间里“咣当”一声响。推开门，妈妈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医生说是常年糖尿病的原因，一定要注意饮食和休息，千万别动气，别激动。看着躺在病床上妈妈，小伙子嚎啕大哭。
　　“别哭了，这就是人的一辈子。”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时间爷爷。
　　“可他们一辈子都是因为我走到尽头的。时间爷爷，我错了，我只想着自己，从来没想过，时间里还有爸妈的岁月。我求求您，求求您把时间倒退回去吧！我宁可被爸妈打，被爸妈骂，我也不想成为没爹没妈的孩子。”
　　“时间是条河，哪有回流的道理。”
　　“时间爷爷，时间爷爷……”时间爷爷消失在了小伙子的哀求声中。
　　小伙子大学毕业了，进了一家公司。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拼搏到这家公司的总经理。没过多久，他找到了一个好姑娘，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一天，他看到他的孩子指着电视上滑旱冰的人，对他说：
　　“爸爸，我也想有一双那样的鞋。”
　　“宝贝，你现在还小呢，穿那样的鞋容易摔跤，等你长大了就给你买。”
　　经历着这一幕，小伙子一下子愣住了，热泪盈眶。
　　“这不就是当年的我吗？说这句话，不正因为爱吗？”
　　“是啊，这就是爱。只是爱，需要时间来证明！”这是时间爷爷的声音，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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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我还小时，我渴望长大；当我还年轻时，我渴望成熟；当我悲伤时，我渴望时间倒流，重新来过。然而，当我经历着岁月长河带来的无尽悲欢时，时间又悄悄地带走了谁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