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镇》吉祥的猪

2、锁匠

　　“开！大！”
　　“又赢了！又赢了！”
　　“太好了！太好了！多谢！多谢！”
　　不过多时，本没了首饰银两的绢段便又饱鼓起来。锁将一面激动地道谢，一面不忘时刻清点包裹中的银两。
　　“这么多，应该够你的本钱了吧。”
　　“够了！够了！还多了！！！”锁将已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与感激之情，“贵人，贵人！不知贵人大名，我曹大有今生要是有能帮贵人的地方，一定竭力而为！”走出赌场，锁将一面紧抱着绢段包裹，一面还不忘说着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嗯？此话当真？”
　　不知是听不出这些门面话还是眼前这贵人太天真，锁将神情一愣：“这，这贵人您神通广大，我就区区一个锁将…不知能帮上贵人什么忙呢？！”曹锁将躬着腰，一面笑脸相待，一面又紧了紧怀中装满碎银白锭的包裹。
　　“呵，既然是锁将，当然是有关开锁的事。”白衣的贵人微微一笑。
　　“开锁？开锁我在行！”锁将一听是自己的老本行，一下安下心来，“不知贵人您家要开的是什么锁呢？那种铜钱锁，板锁，银曲锁我都行！贵人您家要是大门的元宝锁坏了，我也能给您修好！” 为表自己确实有那无锁不开，无锁不能修的本事，曹锁匠不由加大了嗓门，底气也似足了不少。
　　“倒不是这些。是有一处多年的老宅，房子虽是不错，但门锁却打不开。”面容白皙标致的贵人面露一缕难色，眉间微微一蹙随即又散，似真是因老宅的老锁而伤到了脑筋。
　　“老宅子的锁也没问题！”一看自己的“恩人”有难，曹锁匠便觉报恩的时候来了，又看那人看自己将信将疑不相信自己手艺的模样，当即挺了挺胸膛自夸道，“贵人您恐怕还不知道，我现在虽然贪赌，但多年以前我还设计过一处大宅的锁呢！那宅子四通八达，那家主人每扇门都要设一个锁，而且每个锁还都不能一样，就这样足足四百八十一个锁，我也给一个个画出来了！后面那家宅子的锁要是坏了，都没法找别人修咧！嘿嘿！”锁将自豪地夸奖着自己，说完还偷瞄了下一旁贵人的面色，无疑不过让这人相信自己的手艺。
　　“哦？那倒是巧了。我这古宅也有四百多把锁，房子很大四通八达，但每个隔间都有加锁，连带地宫都是层层加锁。”
　　“啊？这…”锁将心神一慌，脑中闪过一幕地窖迷宫般的古宅画面，“贵…贵人…您家这处宅子，是在哪啊？”锁将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话语问得也格外小心。
　　“呵，就在曹界地府。”
　　“啊！”抱着的包裹一下跌在地上，里面的碎银白锭一下滚落满地，曹锁将睁大了眼睛跌坐在地上，面孔煞白，连银子也不捡，只满脸惊恐地瞪眼看着面前的白衣人，“贵人…您…是他们派来杀我的…我和您无冤无仇，您，您手下留情，别…别…别…”
　　“嗯？”白衣的公子冷笑一声，俯身看了看双腿颤抖跌在地上起不来的锁将，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是曹界地府派来的人。不过我有个朋友被困在那里，我想进去看看他，所以想请曹锁将你帮忙带路。”
　　“啊…这，这…”曹锁匠本来一听不是派来杀他的，便是舒了一口长气，正欲起身捡银子去，却听那人又补了一句，顿时面色又是一白，重新跌回了地上，“贵…贵人…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折腾不起啊！！！再去，再去那鬼地方，鬼地方…贵人，那鬼地方里没什么活人…您，您那朋友说不定也早就…贵人您节哀顺变…您就放过我吧！”锁将已是面如死灰，抖着撑地的手臂瑟瑟发抖，发音的嘴唇都哆嗦地打颤在一起，一副惊恐、焦急，十分不愿提起，更不想涉足那里的表情。
　　“曹界地府有那么可怕吗？”谁知才看那贵人神色清冷起来，身后便又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曹锁将霍然回身，只见一个衣着朴素面相清朗的男子正微微笑起立在自己身后，那笑容很是明朗，但神色中却似夹着与这明朗笑容全然不同的东西。曹锁匠莫名一惊，一边暗想这人究竟是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一边心里又凉了半截。
　　“这，这位公子…您，您二位就放过我吧…我真不知道曹那什么地方的事儿，也不会开那里的锁…您二位…”曹锁匠踉踉跄跄地捡了一地的银子，然后半跪半鞠地抱住了饱鼓的包裹，目光可怜地望向二人，只是他的话还未完，一席白衣已掖住他的咽喉，“额…贵…贵人…”锁将从喉口发出艰难的声音。
　　“喂，你…”秦洛下手不轻，那曹锁匠一阵窒息，眼看就要被掐出白眼了，尹诚伸手想阻止，却被秦洛挥手一掌挡开。
　　“你带我们去那里，不会让你露面，也不会有人发现你。”眼看那锁匠脸色由白转灰，由灰转青，秦洛眯眼，手下继续微微用力，“只要你肯带路帮我们找到那个人，我可以保证你不但没有性命之忧，还可以财源广进。”
　　“额…额…”锁将真心以为自己就要耗尽最后一口气了，却见那“贵人”嘴角一撇，脖颈上的压力徒然松开，一根金灿灿的金条坠入锁将怀中。
　　“咳，咳！…金，金子！”锁将见到金子便是两眼放光，也顾不得被掐得有些沙哑的嗓音和刚才“九死一生”的恐慌感，捧着金条的手毫不犹豫地将金条往嘴里一咬，然后怔怔地惊喜道，“这，这是真的？！”
　　“这只是预付，如果你带我们找到那个人，还有两根。”白衣的贵人眼神清冷地望着还坐在地上的锁匠，眼中尽是一副运筹帷幄之态。
　　尹诚在一边静静观察，只见那锁将虽眼中满是犹豫，但双手却紧握金条，看着那金条上浅浅的牙印。稍许，终于抿了抿嘴下定决心般回复道：“好！好！为了金子，为了老婆孩子，这条命，豁出去了！”锁将奋然起身，“我跟你们去，但是不能等事成之后再付剩下的！必须在出发前就把这个结清！”锁将话语坚定，目色更是坚决，如做了一个十分重大勇敢的决定般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那一双墨色琉璃的眼睛。
　　“这有何难。”两条金条不偏不倚地坠入锁将怀中，一席白衣的贵人嘴角轻轻一笑，神色悠然，只是这悠然的神色却令锁匠莫名背脊一寒。
　　“我们会在之前那个茶铺巷口等你，带好你的工具即刻出发。”那个清冷的“贵人”看着锁匠的神色，眯眼又是浅浅一笑，“但是记住，你若跑了，或是将事情泄露给第四个人，你的妻子，你的孩子，还有这个镇里所有跟你认识的人，都将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