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污染》与暗

22、第 22 章

　　咚咚咚——

　　苏小婉皱着眉翻阅着最近递上来的异常事件调查文件，听到敲门声，也跟着揉了揉眉心。

　　“进。”

　　“苏队，人找回来了。”

　　“实地检测有什么结果？”

　　进来的男人摇了摇头：“观察者表示毫无异常。”

　　苏小婉索性整个人陷进椅背中，右手无意的轻叩着桌面：“这可就奇怪了，前期的突变幅值观测也是他们提供的，现在怎么又变成正常地方了？”

　　“对了，帮整件事情的经过好好说说。”

　　“是。”
　　“这场异常调查是由第五组三十九号调查员于今年一月十八日监测并且封存信息上报，编号1706-62。前日夜，韩春宇经由您的同意调取了信息处理中心的封存文件，并且暂时拟定清理目标即为本次任务。”

　　“经多方面取证，韩春宇于今日早带领新人陆泽前往任务地点，中间失联时间约为2~3个小时，期间观察者们并没有发现异常，直到韩春宇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监测视野中。”

　　“韩春宇先是示意远处的观察者小队向他靠拢，并在随后的一小时内先后拨打警备厅、特调队等多处电话。”
　　“中午十二点十九分，特调队到达事发地点，并且申请火力覆盖打击。”

　　“中午十二点二十分，申请通过，经由城防军远处投放导弹，但屋子并未有损坏现象，且在在场诸多人口中，检测器上突变幅值断崖式降低，直到消失。”

　　“特调队负责人二队队长杨林当即令人进入庭院中，并在随后五分钟内逐步进入屋内，并发现失踪的陆泽调查员。”

　　一大段话一口气汇报完，苏小婉只觉得心累的很，好像自今年以来，这些糟心的事出现的越来越多了。

　　“报告上有写明韩春宇是怎么出来的吗？”

　　“有，据韩春宇说，他钻进了壁炉中，本打算用精神力控制火势对身体的损伤，但是那些火焰就像是虚幻一般，任由他爬出了屋子。”

　　砰——

　　门又被推开了，今天的麻烦事倒是一件接着一件。

　　“苏队，治安管理所那边又逮着人了，一共六个已经被警备厅关进去了，同样的说辞，依旧是那道不知道什么来路的神秘呼唤。”

　　“我知道了。”

　　来人点了点头，然后又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苏小婉接着问：“他们现在人在哪？”

　　“借用警备厅的监狱，临时将他们全都关押了，还等着康复室的兄弟们过去看看情况呢。”

　　“正好，一起去看看。”

　　……
　　……

　　“咱们这……没事吧？”

　　陆泽看着面前这小臂粗的钢筋，又摸了摸这厚实的铁门，心有戚戚，连忙又看向角落里有些憔悴的韩春宇：“不会出不去吧？”

　　韩春宇小声的宽慰着陆泽：“放心，临时看押，只是走个过程，防止被那些不知名的东西感染罢了。”

　　屋子里倒是齐全，卫生间都配备着，一旁还有个小书架，上面摆着几本没面皮的书，陆泽的背包也放在了一旁，这是连同他关进来时，一并给送过来的。

　　远处走廊里亮起了光，六个人手脚带着铁质链铐，被十二名警备厅的人依次关进其他的牢房内。

　　其中一人，正巧就关在陆泽边上。

　　“二哥，你能回去吗？”

　　“不能，这里有某种力量的隔绝，我没办法离开你一百米外。”

　　韩春宇长舒了口气，依靠在墙角，看着远处趴在门栅栏边自言自语的陆泽，他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似乎在陆泽的世界中，真的有这么一位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哥哥正在陪着他。

　　但是韩春宇却清楚的知道，在特调队与观察者进入屋内监测时，他就已经偷偷问过在他陆泽的身旁有没有特殊的突变幅值出现，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这也由不得韩春宇多想，是不是那间诡异的屋子里的人，假借他哥哥的身份，而被带出了那片区域呢？
　　不管怎么说，等见到康复室的检查人员他肯定要提醒一句的。

　　而就在栅栏的这边，陆泽的二哥正站在铁牢外，好奇的看着陆泽的新邻居——一个可怜的男人。

　　或者说是一个神经异常的男人，蜷缩在铁门旁，贪婪的依偎在仅有的那点亮光中，整个人抱成了一团球。

　　“你在看什么？”
　　“一个好玩的玩具。”

　　“好玩的玩具？”陆泽将视野内所能看到的所有景象全都想了个遍，依旧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这些充满了死寂与压抑气氛的地牢中，绝望才是永恒的旋律。

　　……
　　……

　　脚步声打断了陆泽与二哥的争执。
　　苏小婉沿着地下走廊进来，一路被警备厅陪同着。

　　“苏队长。”

　　钥匙扭开锁扣，韩春宇也从微睡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苏队。”

　　“嗯，感觉怎么样？”

　　“还好。”陆泽小声的回道，然后连忙询问：“苏队长，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先不急，问几个问题。”

　　苏小婉话刚落，身后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冲了上来，拿着银白色如同铝锡纸包裹着的东西，四下扫了一圈，然后七上八下的在陆泽的身上乱摸起来。

　　“别紧张，只是监测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被污染了的东西。”

　　一番折腾，等到陆泽与韩春宇被监测好后，已经过了十来分钟了。

　　“这次任务感觉怎么样？”

　　“还…还不错。”

　　韩春宇跟着点了点头：“抱歉，苏队，给你添麻烦了。”

　　“在韩春宇走后，你一个待在那屋子里？”

　　“呃…嗯。”

　　韩春宇一连严肃适时的补充了句：“陆调查员一直在强调他的哥哥。”

　　“你的哥哥？”苏小婉视线又落在了陆泽身上。
　　陆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再一次引起了苏小婉的重视，以前一直以为是陆泽在为了掩饰某种能力而作出的谎言，但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苏小婉皱着眉：“我在你的社会关系网中，包括你的直系亲属，我都查阅过，你并没有哥哥。”

　　“那可能是你们系统录入的信息错误。”

　　“陆调查员，我们的系统也是一件突变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出错的概率，不亚于世界毁灭。”一旁跟着的男人开口向陆泽解释起来。

　　“别！”陆泽紧张的叫了声。
　　二哥饶有兴致的站在苏小婉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慢慢捏紧她的脖颈，只看见一道青红色的淤印，自苏小婉的脖处显露出来。

　　而看到陆泽那副紧张的模样，苏小婉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看去，一旁跟着的人，包括站在陆泽身旁的韩春宇，都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原地戒备起来。

　　在用随身带着的化妆镜里看到她脖子处的淤印后，苏小婉也感到惊讶起来。

　　“这是他做的吗？”

　　陆泽只觉得嗓子发干，他怎么也没想到，二哥居然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来证明他。

　　“对…对不起。”

　　“悄无声息，很不错的能力，有点类似于精神幻化。”苏小婉评论了句。

　　从这点上来看，陆泽一直强调的‘哥哥’就没有那么大的嫌疑了，而这个离奇失踪的突变事件，似乎又绕回到了原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真是让人头疼啊。”苏小婉小声的嘟囔了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你们这群异端！”
　　“统统都要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走廊尽头传来了‘砰砰’的撞击声，听上去似乎是用头在撞着铁栏杆，而这也暂时将苏小婉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是这批吗？”

　　“应该是的，这群家伙已经被抓住第五批了，就像一群疯子一样。”

　　苏小婉揉了揉眉心，暗叹了口气：“唉，形势似乎变得昏暗不清，能独当一面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

　　看着可怜巴巴盯着她的陆泽，连忙摆了摆手道：“给他们两人办理出去的相关手续吧。”

　　“是，苏队。”

　　警备厅走进来带着陆泽走了出去，而苏小婉这时也带着人过去审讯那一批看上去癫狂的家伙。

　　……
　　……

　　“二哥，你这种举动太不妥当了。”还有些担惊受怕的陆泽连忙低声训斥道。

　　“好吧，我承认有些失礼了，不过效果显然是很好的，你看，我们已经出来了。”

　　窗外星光点点，黝黑的夜就像是一层浓墨涂在了空中，街道上的人稀疏的可怕，两侧孤寂的路灯下只透射出陆泽一个人的影子。

　　“都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哥哥吃过饭了没。”

　　“陆泽！”
　　韩春宇在陆泽身后追了上来：“后天要出任务，别忘了哈！”

　　“哦，好的。”

　　两个人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各自分别了。

　　二哥悠哉的走在路上，只不过从他用鞋尖踢着石子的动作来看，他有些心不在焉。

　　孤零零的街道上，连来往的巴士都变得寥寥起来。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巴士站台前，无聊的欣赏着惨淡的夜色。

　　“我有个问题，你能帮我想想答案吗？”

　　“当然，我们是一家人。”陆泽满不在乎道。

　　二哥倚靠在站台牌的铁杆子上，随意道：“我们自那晚宴时，就一直讨论‘恶’，那你对于这种‘恶’了解的很深？”

　　“或许吧。”陆泽犹豫了几秒，接着道：“哥哥跟我以前生活的很艰难，所以我知道那有多苦，而苦难一直都是孕育‘恶’的温床。”

　　“听起来感觉不错。”二哥耸了耸肩膀。
　　“可我得考考你，你知道怎么样创造一个大反派么？”

　　“这跟我们谈论的问题好像压根就不沾边吧。”陆泽不满的嘟囔起来，二哥总是跳跃性的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这让他很头疼。

　　“或许吧。”二哥又笑了起来：“怎么？答不出来吗？”

　　“我得想一想。”

　　夜色下，晚风吹着一地的碎屑飞舞，两轮银月洒下的光辉很快就被阴影吞没。
　　巴士站台处一个人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但是环顾四周，只有他一个人。

　　“给他超高的智慧，强大的武力。”

　　这句话迎来了二哥的无情嘲笑：“你这只是个打手。”

　　“那就再给他一个糟糕的人生。”

　　滴——
　　陆泽当即就结束了这段离奇的回答，冲着远处巴士的大灯招了招手，然后上车。

　　独留下身穿黑衣的二哥，轻笑着。
　　右手拿着一片泛绿的叶子，用指肚缓缓的碾碎，任由碎屑飘散在晚风中。

　　在黑夜中轻笑着嘀咕一句话：“再给他加上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然后再毁去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