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如歌》Axie99

42、涛头冲突近何如

　　电话那头是刘希的父母。他们一听说女儿的事情，昨晚连夜坐了一晚上火车，风尘仆仆从老家过来，得知是秦歌奋不顾身跳湖营救自己女儿的时候，感激地就差没在电话那头跪下，说什么都要当面向秦歌表示谢意。
　　“不用，真的不用了……”看着面前衣着朴实，面容沧桑的两位老人，把各种从家乡带来的特产一个劲地往秦歌怀里塞，秦歌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老人却坚持让她收下：“好孩子，你救了希希的命，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这点东西，真的不算什么……”刘希妈妈说着说着，又要掉下泪来。
　　秦歌最怕别人在她面前哭，尤其对方还是长辈，她内心反而过意不去了。刘希父母一定要请她吃饭，饭桌上絮絮叨叨地说了怎么辛苦培养刘希长大，结果这孩子一念之差，差点送走自己，也差点送走他们两口子——听到女儿跳湖落水的消息，他们俩几乎要晕过去。
　　秦歌想起自己高二时候一时冲动的那场离家出走，虽然也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却连累得母亲住院，父亲彻夜未眠，连班主任都惊动了，不禁对父母更加歉疚，年轻时候总喜欢意气用事，却没有想过这样做给亲人带来的打击。或许每个人都曾有过这样类似的经历，只是方式不同，而那些年少的不计后果的冲动行事，稍有不慎，可能就是一生的后悔和遗憾。
　　“你怎么啦？”听着秦歌电话里似乎无精打采的语气，余鑫诚有些担忧。
　　“鑫诚……”秦歌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想我爸妈了……”
　　余鑫诚知道白天她见过了刘希的父母，猜想是勾起了她对亲人的思念，了然地点点头：“下周末就是国庆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对哦。秦歌愣了一下，不知不觉，开学也快一个月了。她还从没有离开家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父母和弯弯现在怎么样了，真恨不能立刻飞回去看他们。
　　到了周一，秦歌上完上午两节课就跑去体育馆，想找社长说自己退社的事，结果社长并不在那里，她又跑去器材室问，器材室的人跟她说社长去上课了，秦歌问清了上课地点，终于在快吃午饭的时候找到了他，兜着圈子吞吞吐吐地表达了自己想退社的意愿。
　　社长神情却很是复杂为难：“秦歌，上周五的事情我的确也有不妥的地方，后来也让老言去给你道歉了。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就想退社，这……”
　　“不不不，不是因为这事情，”秦歌连忙摇头，“是……是我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在篮球社里，其他人都是男生，可能，可能大家也会有顾虑，我……”
　　“这个你倒不必担心。”社长的脸色似有松缓，“那天你们班的孙旭杨也来找我了，说周五的事情他也有责任，通知你通知得太晚。而且你们俩正好是一个班的，他还说之后练球搭档的话，他可以负责跟你搭档，不会让你落单，我想这样也好。”
　　“可是……”秦歌她没想到孙旭杨会这么说，一时怔住。
　　“至于其他人嘛，你就更不用担心了。”社长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实话，可能之前会有点偏见，但是大家现在都挺佩服你这么个小姑娘的，跳水救人很勇敢，换成其他人真不一定能做到。秦歌，如果你愿意一直在篮球队的话，我代表所有人欢迎你。我也跟你保证，以后不会让你负责任何后勤打杂的事务，每次活动，一定会让你上场。”
　　秦歌惊讶地抬头望着社长，他眼中的赞许和真诚，让她再说不出任何推辞拒绝的话来。她没想到，只过了短短一个周末，篮球社对她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退社未遂，秦歌唯一觉得对不住的是余鑫诚，毕竟自己之前答应了他要退社，可是现在如果坚持要走，反倒是会让社长他们为难了，更何况，篮球社是好不容易克服了重重阻碍才进去的，现在就这么轻言退出，还真是有些不舍得。
　　可是篮球社基本上是每周五下午定期活动，余鑫诚必然会来学校找他，这事情肯定瞒不下去。思来想去，秦歌还是决定主动向余鑫诚坦白了这件事，只说社长诚意十足地挽留她，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不出所料，余鑫诚在电话里气不打一处来：“他那是虚情假意！就是欺负你太心软了！”
　　“我看他语气挺诚恳的，不像是假话……”秦歌有些心虚。
　　“那是为了他们的面子吧！”余鑫诚冷哼，“毕竟是你主动退出的，要是传出去了，他们脸上也挂不住，早知道就该我去替你说，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厉害！不行，明天我就去找他！”
　　“算了算了……”秦歌连忙制止住气哼哼的余鑫诚，“做人不能这么出尔反尔。而且社长也跟我保证，以后都不让我做后勤打杂，而且练球也有搭档……”
　　“搭档？是谁？？难道是孙旭杨？”余鑫诚警觉地问。
　　秦歌愣了一下，自觉失言：“……是……”
　　电话那头瞬间一片沉寂，静的让秦歌感到有些不安。
　　“那个，你别多想，只是因为我在篮球社也没什么认识的人，社长的意思是，都是一个班的，平时通知传话什么的也能方便一些……”秦歌努力寻找解释的话。
　　“秦歌，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余鑫诚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说。”秦歌被他严肃的语气弄得有些紧张。
　　“我想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习惯？”余鑫诚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
　　秦歌愣住，她没想到余鑫诚会突然这样问她。
　　“这两天，我总是在想刘希说的话，你不觉得，她跟我太像了些吗？”余鑫诚的声音似乎染上了一层哀伤，“秦歌，你总是那么坚定，为了你想做的事情，你总能全力以赴去争取。你总是很能轻易感染到我，吸引着我……可是，可是我也很害怕，害怕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只是因为……因为习惯……”
　　“当然，当然不是！”秦歌只觉得手机都要被自己攥得发烫，“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你在一起当然是因为喜欢啊！你……你别乱想……”
　　“是吗？”余鑫诚笑的有些苦涩，“那你为什么不愿离开篮球社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孙旭杨？”
　　“跟他没有关系！”秦歌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向余鑫诚解释，“你知道，我进去的时候也是费了很大力气好不容易的，现在说一声就退出，我，我自己也有点不甘心。”
　　“如果不是社长跟你保证，让你们俩以后搭档，你会这么轻易说服自己留下么？我看未必吧。”余鑫诚语气里竟然带了些许嘲讽，这让秦歌听着极为不舒服，她从没有听过余鑫诚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那种话里话外的不信任让她十分难受。
　　“我再说一遍，我想留下来，跟孙旭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跟你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你认为的什么习惯，不要把我和别人相提并论了，还有，我真的不喜欢你这样怀疑我！”秦歌几乎是咬牙说出来这一串话，就把电话挂断，气冲冲地离开湖边朝宿舍跑去。只是她第一次冲余鑫诚发火，气他怀疑自己对他的感情，更气他认为自己也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风声急促地从她耳边掠过，暮色阴沉，压得她心里也沉甸甸地难受。秦歌一口气跑回寝室，其他三人或是看书，或是戴着耳机听音乐打游戏，秦歌心里有气，却也不想打扰别人，只是自顾自坐回书桌前，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发呆。
　　没过多久，突然砰砰砰得有人重重地敲门，宿管阿姨略带不耐烦地大声在外面喊：“306秦歌！楼下有人找！”
　　敲门声太大，连其他几个寝室也有人好奇地探头看了看，秦歌余怒未消，却也有些疑惑，这都快10点了，谁会来找她呢？她跟着宿管阿姨身后下楼，门外，余鑫诚慌乱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她下楼来，忙站住直直地望着她，眼里满是焦急和歉疚。
　　“有什么话赶紧说，十点半要关门了！”宿管阿姨对这种小情侣已经是见多不怪，八成又是两个人吵架跑来道歉求和的，打了个哈欠走回自己的房间。余鑫诚一把拉住秦歌朝外跑，秦歌被他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慢点！”
　　余鑫诚放慢了脚步，转身低着头，声音满是做错了事情的懊悔与诚恳：“我来向你道歉。”
　　“你？！……”秦歌虽然心里还有气，却被他这样低眉顺眼的态度闹得发不出火了，“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干嘛非要现在过来……”
　　“不行……不能等到明天！”余鑫诚猛地抬头看向秦歌，“这种事，不能等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