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如歌》Axie99

30、岁岁年年人不同

　　进入九月，每个高三班级的氛围都紧张了起来，几乎所有教室的黑板报上都会留出一块醒目的位置，写着距离高考还有XXX天，一走进教室就能看到。随着那个数字一点点变小，每个人的神经也都越来越紧绷，即使是平日里最散漫颓废的学生，都不得不被这种如临大敌的氛围感染着投入到复习中。高三的教室区域永远是最安静的，即使是下课铃响了，大部分人都还是置若罔闻地坐在座位上，站在讲台上望下去，只能看到一堆被各式各样高高堆砌的课本辅导书包围着的黑压压的脑袋。
　　秦歌攥着笔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做着摸底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这道题据说是前几届高考命题组组长编的，难度不小，她画了好几道辅助线，终于感觉有点思路的时候，手臂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戳了几下，一下子思绪全被打散了，不由气恼地瞪了一眼旁边笑的没心没肺的余鑫诚：“干什么啦！”
　　余鑫诚笑嘻嘻地从背后拿出一盒酸奶和薯片，都是秦歌最喜欢的口味：“做了那么久题目了，给你补补脑细胞。”
　　秦歌没好气地摆摆手：“我现在没胃口，等我把这道题解决了再说。”
　　“哎哎，还有个八卦你肯定想听……”余鑫诚刚想开口，被秦歌一个闭嘴的眼神给顶了回去。好不容易找回了原先的思路，秦歌终于解开了最后一题，满足了地伸了伸胳膊，拿过放在桌上的酸奶：“说吧，什么八卦？”
　　余鑫诚这时候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秦歌再三催促下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还记得之前碰到的跟我哥在一起的那个简宁嘛？”
　　秦歌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名字：“记得啊，还给我留了联系方式的那个女生。”说也奇怪，后来简宁并没有主动联系她，她忙着学习也没在意这件事情。
　　“我那天看到她和我哥在一起，就觉得这两人关系不太对。”余鑫诚气哼哼地说，“我哥明明心里只有袁袁姐的，所以后来我就找人打听了一下，原来这个简宁就是刚开学的时候被人打住院的那个女生。”
　　“就是你说的争风吃醋的那个……？”秦歌一惊。
　　“对，”余鑫诚点点头，“不过她其实是受害者。这本来不关她的事，是另外两个女生喜欢我哥，互相看不惯，其中一个人大概有些背景，叫了一群人想给另一个人一点教训，结果那群人冲进宿舍，把简宁误认成那个女生，就把她打了一顿，真是挺可怜。”
　　秦歌听得背后发凉，想到简宁柔柔弱弱的样子，不由很是同情：“这也太惨了……那些人怎么能这样子啊！”
　　“简宁那次伤的不轻，听说光是住院就是半个月，后来又在家里休息了好久才回来上课。”余鑫诚脸色也有些凝重，“你也知道，这件事毕竟是因为我哥引起的，我哥对她很是愧疚。而且简宁也因为这件事情学习进度落下了很多，精神也不是很好，我哥就私下帮她补课，算是尽量弥补一些过失吧。”
　　秦歌恍然大悟，但是想到之前碰面的情形，还是不免有一丝疑惑：“你是说，竺立是为了弥补才和简宁走得近的？”上次简宁看着竺立那种害羞又热切的眼神，莫非……
　　“我哥是真的出于愧疚，他没有别的心思。不过简宁会不会日久生情，这就很难说了。”余鑫诚颇有些忿忿不平，“你也知道，我哥在学校里都不怎么搭理人。这家伙天天板着张脸，一个谁都不理的人，偏偏只跟你走得近，多引人想入非非啊，很多小姑娘不就吃这套么？”
　　秦歌想到曾经疯狂迷恋竺立的自己，不禁有些心虚，的确，竺立在学校里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子，只和袁晓和自己关系好，也就因为这样，她才觉得或许竺立对待自己是特别的，现在想来，竺立不过是爱屋及乌而已。
　　“不过你放心，有我监督，我哥肯定不会对简宁日久生情的，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袁袁姐的事！”余鑫诚见秦歌突然默不作声，以为她担心袁晓知道这件事会生气，连忙正襟危坐地表态。
　　秦歌摇摇头：“我相信竺立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是这样的人！”余鑫诚看着秦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秦歌有些错愕，没想到余鑫诚忽然会这么说，她脸色发红地转过头：“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关我什么事啊……”
　　“我……”余鑫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会这么说。看着秦歌低下头的侧脸，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悸动，周围的嘈杂声都消失了，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
　　半晌，秦歌听到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反正，日久生情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

　　“秦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最近累坏了吧？”秦歌一到家，妈妈急忙迎上来帮她取下书包，心疼地擦擦她头上的汗，“饿坏了吧？妈妈给你去盛饭，菜刚刚热好，趁热吃。”
　　“我自己来吧……”秦歌刚想上前，妈妈已经急不可耐地走进了厨房，爸爸也跟着一起进去，秦歌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有些无奈。
　　自从身世的秘密被揭露之后，秦歌和父母的关系看似恢复到之前，但三个人之间却似乎多了一些小心翼翼的客气。或许是出于愧疚，父母更加无微不至地照顾秦歌，秦爸天天晚上去学校门口接秦歌晚自习回家，秦妈在家里每天不重样地为秦歌准备夜宵，平时在家里什么都不让她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搞得秦歌都过意不去了。
　　“别站着了啊，乖女儿，先回房间歇一会儿，上上网听听歌，妈妈一会儿把夜宵给你端到房间里。”妈妈从厨房探出头，看到秦歌还站在原地，连忙示意她先回房间休息。
　　秦歌张张嘴，最终没能说什么，脚边触到一团毛茸茸的柔软，一低头，弯弯亲昵地蹭着她的脚踝喵呜呜地叫。她俯身抱起弯弯进了房间，坐在书桌前拿出作业本，思绪却乱成一团，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妈妈端着热好的饭菜悄无声息地走进来，搁在秦歌手边：“乖，先吃点东西，作业太多了就早点睡，别熬夜……”
　　妈妈语气里带着心疼，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秦歌听来却只觉得难受，她不愿意看到现在父母这样子，像是亏欠了她在拼命补偿，他们不欠她的，相反，如果没有父母这么多年的庇护和照顾，她现在是生是死都很难说。看着母亲近日来明显凹陷下去的眼眶，秦歌心里一堵，语气却有些烦躁：“不用这样子的！以后别给我做宵夜了，我不想吃。”
　　妈妈拿着筷子的手僵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放下还是拿走。秦歌暗自后悔刚刚语气太重，看了眼热气腾腾的饭菜，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筷子低头吃了起来，不敢再去看妈妈的表情。妈妈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默默地走了出去，秦歌只低头机械地咀嚼着，越发食不知味。
　　心绪紊乱，她索性打开电脑登上□□，习惯性地先扫了眼最近联系人列表，余鑫诚的头像是灰色的，她心里一阵失落。不知什么时候起，只要余鑫诚在线，第一时间就会来找她聊天，每次聊完之后，她心情总会好很多。
　　其他人也都不在线，只有袁晓前两天给她留言，发了好几张D大校园的照片，说自主招生考完了，问她还记不记得之前一起去D大的时候玩的情景，最后说，一想到明年这时候，我们两个人就能手拉手走在这条湖滨路上，就觉得好开心！
　　秦歌看着图片中熟悉的建筑和风景，明媚的阳光洒在湖面上，微波粼粼倒映着碧绿的柳荫，像是回到了去年暑假，一路上他们四人说说笑笑，虽然中途也有风波，现在想想，却是再没有更无忧无虑的时光了。她小心地保存了照片，正准备下线，突然看到消息栏里多了一个好友申请：“我是简宁。”
　　这可真是巧了，秦歌连忙通过了申请，跟她打了个招呼：“你好呀，我是秦歌。”
　　“你好，还记得我吗？真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在忙，现在才跟你联系。”简宁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
　　“没有没有，很高兴认识你。”秦歌有些不好意思，对简宁又多了几分好感。
　　“我听竺立说过一些你们的事情，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简宁说，“竺立说，你成绩特别好，一直考第一名，真羡慕你呀。”
　　“没有啦，其实我从小到大有个外号叫千年老二，我们几个人里面，成绩最好的我最好的朋友，她叫袁晓，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第一名，嘿嘿。”秦歌想到袁晓，心里涌过一阵暖意。
　　“这样啊，你们都好优秀……”简宁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秦歌想到白天余鑫诚跟她说的事情，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她正想怎么回复，简宁突然又发来一句话。
　　“秦歌，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袁晓她……是竺立的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