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Happy Partner》鸫羽

12、After Story

　　After Story

　　能天使刚入职企鹅物流的时候，人手不够，一个人掰成两个用，白天给大帝干活，晚上跟可颂搬砖。
　　可颂说话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很适合摆地摊吆喝，抑扬顿挫，轻松吸引八方来客；能天使则视情况当可颂的托儿，或者帮她一起吹捧人傻钱多的客人；收工结算时，可颂会根据日流水给能天使一定比例的抽成，这钱往往又在可颂下摊拉能天使去吃夜宵时花个精光。
　　能天使也不是缺钱花，只是精力充沛、闲得无聊罢了，刚来到龙门，也不怎么晓得打发时间的去处。
　　能天使对企鹅物流的一切都很满意：工作强度、任务难度、薪酬、好脾气的工友、酷毙了的上司，以及为所欲为的企业文化……
　　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她和可颂搭班出车时的困窘情况了。
　　可颂能够轻松驾驭二轮载具，四个轮子的却一窍不通，因此两人平时出任务时多半骑摩托。而也有不得不开车的情形，能天使会开车，可能天使一旦坐上驾驶座，就意味着两个人失去了远程火力压制的优势，这令能天使很头痛。能天使试图教可颂开车，然而可颂练习倒车入库每每撞墙已经成了能天使的心病。
　　没有天分的事强求不来。能天使转而向大帝打报告，让他考虑再雇佣一名司机。不多久，大帝批回了意见，意思是可以招，都可以招，基本的入职条件是品味要好打架要帅，人选则让能天使自己物色。
　　能天使眼皮一跳，觉得老板的回复简直犀利得意有所指。
　　——德克萨斯现在在哪儿呢？
　　能天使翘着二郎腿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漫不经心地接过可颂递来的一把现钞点过数，然后打开钱箱扔进去，给顾客拿找零。
　　雷姆必拓？
　　还是米诺斯？
　　公路上搭伙的流浪汉从不会互留联系方式，即便可以打听别人的下落，不到万不得已，也遵循着某种不成文的规矩绝不刻意去打听——这也是德克萨斯告诉能天使的。
　　她会不会来龙门？
　　不知道。
　　会不会去别的地方？
　　也不知道——至少不会回叙拉古，这是肯定的啦。
　　能天使没再多想，跟可颂说收了摊夜宵一起去吃披萨。

　　德克萨斯在雷姆必拓辗转了一年。其中大部分时间都在矿场、油田里做活，跟着季节的变换四处找短工，闲时才能跑上公路搭便车，到处寻找供应商，工匠倒也顺势接洽过不少，都没有令德克萨斯满意的。
　　父亲给她的剑所使用的顶级材料只有雷姆必拓中部出产，德克萨斯如今已没有钱买那么高端的材料，只好退而求其次。一年后，德克萨斯终于购齐一批优质矿材，转道米诺斯，寻访当年为父亲锻剑的匠人。
　　离开哥伦比亚后，德克萨斯更加注意清理自己的行踪与出入记录，再能追咬她的叙拉古人少之又少。而仍有那么寥寥数次，德克萨斯不得不处理这些过时的恩怨，但她已相当心平气和。她偶尔会想起能天使，不知道她如今在什么地方。
　　米诺斯的空气湿润，阳光灿烂，是个温暖宜人的国度。德克萨斯经人指点，几经周折来到这座滨海岛屿上的城镇，互相紧挨、连绵不绝的古典主义石制建筑以及满目蔚蓝的小镇色调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德克萨斯一路打听，碰壁多次才勉强找到据说是铁匠从前的铺子，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左邻右舍都年纪不大，提供不了有效信息，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决定根据自己的经验，去镇上的酒吧碰碰运气。
　　德克萨斯坐在姜黄色的圆木凳子上，入乡随俗点了一杯乌佐酒，她皱着眉喝了一口，被酒里浓烈的茴香味呛得有点犯恶心。好在酒保不会因她是个异国人就区别以待，只要她的动机是无害的，只要她给了足够的小费。
　　德克萨斯费劲地向他描绘了自己要找的铁匠——依据仅仅是她十岁时零星的记忆片段：丰蹄族的男人，并不壮硕，手臂上有疤。她还在酒保递过来的纸上画了角的形状（画得相当抽象），酒保的眼神显示德克萨斯的作画不具备参考价值。
　　酒保沉思了好一会儿，表示虽然无法提供德克萨斯想要的信息，但他可以为她介绍一个人，也许那个人能帮到德克萨斯。
　　谁？德克萨斯问。
　　她是个有名的小商贩，只要你给钱，可以买到任何货物——理论上讲，一个人的行踪之类的情报也可以购买，她的宗旨是让每一个客户满意。你得知道，米诺斯的城市大多数都不发达，情报网络根本不能指望，她手里的货源已经是最出色的了；当然，失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我是说，她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够了。德克萨斯打断了酒保，我该去哪儿找她？
　　她现在不在米诺斯了，你得去龙门——她很好认，橘色的头发，力气还很大。
　　名字？
　　我们叫她“可颂”。

　　路过一家酒吧的时候，能天使想起来自己褡裢里那瓶莫斯卡托起泡酒。那瓶酒虽然是黑市的走私货，市面上不多见，但尚且不够格进入大帝的酒窖，而可颂也不喝酒。
　　在公路上讨生活的日子里，能天使喜欢在褡裢里放一瓶酒，用来在适当的时候开启或结束一段短暂而廉价的友谊；不过眼下好像用不到了。
　　能天使盘算了一下，觉得自己短期内辞去企鹅物流工作的可能性很低，便决定把那瓶酒拿去酒吧换一点钱——可颂最近正好有一批货物想吃下来，可是本金不够，白天闲谈时还撺掇能天使一起筹资。
　　能天使拉着可颂走进酒吧，跟酒保交涉了几句后，两人便靠着吧台一搭一唱，开始爽朗地跟老板来回拉扯讨价还价。
　　最后，可颂终于抬到了一个令人满意的价格，双方准备交割钱物。

　　慢着。
　　忽然一只手挡住了老板递过来的一沓龙门币，代之以一枚银币，不轻不重地摁在吧台上，推到能天使面前。
　　用这个付吧。突然冒出来的男人阴森森地说。
　　呃……
　　能天使低下头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冷气——是一枚叙拉古银币。
　　她眼珠微微往上一翻，自下而上地盯着面前高大的叙拉古人，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
　　别来无恙啊，萨科塔人。叙拉古人阴阳怪气地龇了龇牙。
　　嘿嘿，别来无恙，别来无恙。
　　能天使灿烂地咧嘴一笑，然后大喊，可颂，快撤！！
　　她立刻反手抓住酒瓶纤细的瓶颈，抡起那瓶可颂好容易喊了个好价钱的起泡酒，狠狠拍在了叙拉古人的脑门上。
　　可颂惋惜道：哇……那可是一万龙门币耶……
　　能天使拽了一把可颂，自己飞快地抽身退去，同时还不忘在内心埋怨德克萨斯百密一疏，杀人居然漏了补刀。
　　可颂掩着能天使退到酒吧门口，顺手拽过一只高脚椅抡了出去；转身跟上能天使，两人出了酒吧便拐进小巷发足狂奔，叙拉古人冲了出来，满头酒液还粘着椅子腿撅断后的木屑，穷追不舍。
　　能天使！
　　啊？！
　　那个椅子要算在你工资里赔，我不赔的！
　　就算在这个月的正常损耗里上报嘛，老板不会发现的！
　　损耗报销早就超额啦！
　　再说，再说！
　　在龙门的地界上不能闹出人命，能天使花了不少工夫才适应新的规则。
　　她偶尔会怀念公路上自由自在的日子，带着某种微妙的藕断丝连的感情；但她也喜欢新的生活，就好像一切流离的命运都得到了恰如其分的安置，这种安置的令人愉悦之处类似于在她疲惫的时候总能吃到新鲜出炉的苹果派。
　　她和可颂在纵横交错的巷道里绕来绕去，半个钟头过后总算甩脱了阴魂不散的叙拉古人。她们选了条隐蔽的路，回到停摩托车的地方。
　　啊——烦人！可颂发动摩托，能天使跳上后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嚷着要回宿舍泡热水澡，懒腰伸到一半手还没放下，就被人揪住后领从后座上提溜下来。
　　能天使顿时神经紧绷，曲起手肘用力往后一顶，被稳稳地挡下来。
　　是我。
　　能天使错愕地回过头，看见德克萨斯平静地望着她。
　　德克萨斯才应该是和她说“别来无恙”的那个人，但能天使知道德克萨斯从不说这种废话。
　　德克萨斯劈头盖脸一句：你混出头没？
　　……啊？
　　能天使罕见地愣了一下。
　　能不能罩我？
　　能……吧？
　　在经历了一场略显狼狈的追逃战之后，能天使有点气短。
　　没想到德克萨斯反手一指可颂：那你帮我问她讨个折扣吧。
　　可颂：？？？
　　能天使：？？？

　　半个月后，在可颂的引荐下，德克萨斯找到了在罗德岛工作的火神——她要寻找的那个铁匠的女儿，得到了一把新的剑。
　　又过半个月，在能天使的推荐和担保下，德克萨斯入职企鹅物流，至此，能天使和可颂的搭档组终于有了一名技术一流的驾驶员。
　　这一天，德克萨斯坐上一辆新皮卡的驾驶座。她系好安全带，试完档位和手刹，不由地往座椅后背靠了靠——顺滑舒适的手感让她非常满意。
　　另一侧的车门打开，能天使跨上来一屁股坐在副驾驶上，熟练地摇下车窗，二郎腿一翘，胳膊搁在窗边，潇潇洒洒一副墨镜架到鼻梁上。
　　嘭——铁皮货厢门关上发出一声闷响，可颂拍了拍厢门，示意装货完毕，可以发车。
　　这是德克萨斯和能天使的第一次长途货运任务。
　　德克萨斯冲反光镜里的可颂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挂档踩油门松刹。

　　今天天气还不错，德克萨斯心想，是个出车上路的好日子。

　　FIN
　　SakakimaSora
　　2020年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