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鹿鸣》紫菜玻璃心

32、山精野魅

　　这话一出，苦行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李苦痴怒视鹿鸣，“鹿小友，拿解药来！”
　　鹿鸣一脸奇怪，“什么三尸毒！我可没有下毒！”
　　李苦痴冷笑，“没下毒？老衲难道会不认识这三尸毒！说，你与陆九阴是什么关系！”
　　鹿鸣道：“你说的什么玩意儿，我一脸懵圈！陆九阴？你说的可是阴尸派的三阴尸王陆九阴？我可不认识他！”
　　李苦痴见他根本不承认，知道若是再不出手，只怕苦行真的废了。三尸毒源自九江阴尸派，是陆九阴修炼三尸化身大法的一类秘药，流传江湖之后，成为武林中人人人畏惧的奇毒！这种毒属于尸毒的一种变体，吸收了苗疆蛊毒，以九十九种毒虫炼制，中毒初期，状如蚯蚓，使人浑身酸软，不能使用内力；第二阶段，即六个时辰后便会陷入中毒昏迷，此时毒气攻心，人完全丧失味觉，听觉，视觉，仅剩下感觉存在。第三阶段，即十二个时辰之后，浑身血浆开始凝固，最终浑身疼痛而死。
　　“你若不交出解药，休怪老衲不客气。”
　　鹿鸣呜了一声，“都说了没下毒。你爱信不信！”
　　“阿弥陀佛！老衲得罪了！”李苦痴将手一抬，手指一屈，一抓，鹿鸣很自觉一股强悍无比的大力从掌心传来，自己便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
　　他正要运转内力抵抗，却忽然发现自己浑身真气根本提不上来！
　　“救命！”
　　鹿鸣吓得大喊！
　　但李苦痴实在是太厉害了，根本不是鹿鸣可以抵抗的。
　　就在鹿鸣要落入李苦痴手中的时候，一直坐在火堆旁边的曹愈终于开口了。
　　“以大欺小，以强欺弱，真实见面不如闻名！”
　　这声音带了浑厚至极的内力，顿时让李苦痴面色大变！
　　“唰！”
　　一道黑色剑光划过，李苦痴抓起苦行，抽身后退，眨眼间落在了门外。
　　李苦痴冷声道：“阁下是何人？”
　　曹愈伸了个懒腰，道：“路见不平之人。”
　　李苦痴又道：“阁下的武功不是我中原路数。你与白玉京御无相有何关系？”
　　“呵！”曹愈笑道：“御无相？你是说那白玉京的上任道主么？”
　　李苦痴听他这话，当即道：“你到底是谁？”
　　曹愈叹了口气，“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看来大家都把我忘了啊！”
　　他缓缓起身，将放在脚边的那把无剑鞘的黑剑拿了起来，而李苦痴一看到这把剑的时候，脸色大惊！
　　“戮仙剑！你是白玉京圣主，曹无伤！”
　　“哦，看来李法王还是知道在下的呢！”他晃了晃手中黑玉宝剑，脸色一沉，冷道：“既知是本座，还不快滚！”
　　李苦痴道：“曹圣主，看来三尸魂毒是你下的了。”
　　“是又如何，难道你还想要解药不成！”
　　曹无伤忽然一笑，“老和尚，你的佛门六心通不错，如何，要不要练练手？！”
　　李苦痴沉声不语，他自然不是怕了曹无伤，而是现在苦行中毒，若是拿不到解药，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好！老衲便与曹圣主比试一场。若是你赢了，老衲自不多言；若是老衲略胜一二，还请曹圣主交出解药。”
　　“好！一言为定！”
　　李苦痴将苦行交给□□与阿傩伽什照顾随即一个闪身，已经消失在雨幕之间。
　　他的声音从雨幕中传来，“曹圣主，请了。”
　　曹无伤哈哈大笑，走到鹿鸣身前，将地上那把匕首捡起来，朝他看了一眼，拍拍他的肩膀，眉眼弯弯的，道：“鹿兄怎么了？愣愣的。不过偷拿我的追月寒光匕，可不太好。”
　　话音未落，一物落在放在鹿鸣手中，然后身影一闪，已经消失不见。鹿鸣耳中传来声音：“这是三尸毒的解药，这几人若是下手，你好有个防备。”
　　鹿鸣见他离开，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湿透。
　　“天哪！妖魔道圣主曹无伤？我竟然抢了他的烤兔肉，还偷了他的匕首！这下完蛋了！”
　　他看了一眼手中一个小瓷瓶，心道：“他将解药给我，是为了防止这些家伙对我下手？这么看来这个曹圣主也不是多么坏啊！”
　　苦行已经浑身无力，蚯蚓状的纹路已经遍布半个身躯，□□一脸担忧地看着苦行。
　　阿傩看向鹿鸣，道：“小子，你可真是该死！刚才那姓曹的魔头给你的是不是解药？赶紧拿来，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鹿鸣心里一动，“要我的狗命？我的狗命是不值钱啦，可是这位老秃.....老高僧的命可就不一样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药瓶，道：“你若是惹我生气，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摔了这药，咱们一起完蛋！”
　　“你！真是无耻！卑鄙！”
　　阿傩本就是和尚，哪里有这个怼人的口才，说来说去也就是无耻卑鄙几句，鹿鸣压根儿不在意。
　　有了三尸毒解药在手，鹿鸣算是暂时安全，不过他知道阿傩伽什都是高手，不可不防，因此将鹿呦抱起来放在神像旁边，自己则警惕地看着。
　　山中不时传来轰隆声，好像是雷声，也好像是什么爆炸声，鹿鸣心里痒痒，想出去看看这场对决。
　　“曹愈竟然是曹无伤，怪不得他说是东海人呢！据说妖魔道祖庭白玉京就在东海之上。不过这曹无伤倒是比想的年轻多了！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
　　他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又瞥见苦行瘫软的样子，忽然想笑，“□□，那日从仙人饭庄出来，你去找菩提法王了是吗？”
　　□□现在对鹿鸣的感觉很复杂，之前他与鹿鸣相谈甚欢，可谁知现在却成了仇敌，闻言，犹豫了一下，道：“是。小僧知法王正在附近，因为担心师父安危，所以去求他前来相助！”
　　“哦。怪不得当时没看到你。□□，你是不是挺恨我的！”
　　□□不说话了。他看着苦行。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鹿施主，我师父他......会死吗？”
　　这个问题有水平，□□知道鹿鸣未必会给他解药，可这么问，让鹿鸣心里一软。苦行虽然是个混蛋，但鹿鸣没有杀人之心，若不是苦行动手，他也不会出手，何况这三尸毒根本不是他下的，甚至他都不知道曹愈是怎么下的！那把匕首刚才还见曹愈用来割肉呢！
　　“完蛋！我吃了那肉不会也中毒吧？”
　　鹿鸣连忙运气，检查自己，然后他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一股黑气盘旋在心脉附近，当他以内力相逼，那黑气却好似小虫一般窜开了！
　　“妈的！什么鬼东西！”
　　他闷哼一声，阿傩伽什立即注意到了，眼神微动，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出手。
　　鹿鸣笑道：“两位是金佛门的高僧，怎么贼眉鼠眼的，教人好生奇怪！”
　　阿傩道了一声佛号，“鹿施主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是受了伤吗？”
　　“哈！对啊！我是受了伤，很重的那种！你过来吧，你不是要解药吗？你过来我就给你。”
　　鹿鸣故作镇定，甚至挤出点笑来，“真的，我不骗你。”
　　阿傩伽什没动。
　　这就是鹿鸣的小伎俩了，所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种手段本不入流，若是老和尚李苦痴在，一眼就看出他虚张声势，但阿傩伽什毕竟不是李苦痴，加之鹿鸣故意将解药随意拿在手中，若是真的掉了，只怕会让□□不高兴。
　　于是，他们就这么僵持下来。
　　鹿鸣为了不让人看出他中了毒，一边暗中以穷奇真气化解，一边坐到鹿呦身边，他现在这是无比渴望鹿呦赶紧醒来，说不定能再次爆发一会，将这俩家伙打跑。
　　至于他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的某个孔雀，被一巴掌扇飞了。
　　外面的轰隆声依旧在响。
　　似乎曹圣主和李法王棋逢对手，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还没个结束的样子，鹿鸣摸了摸肚子，他有些饿，瞅了一眼之前吃剩的骨头，撇了撇嘴，有些委屈。要知道不来这里避雨了，如果没有避雨，现在说不定在哪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美酒佳肴胡吃海喝呢！
　　他看了一眼苦行，老秃驴似乎死了一样一动不动，□□焦急地看向外面，然后转头正好和鹿鸣对视。
　　“鹿施主，能不能......”
　　“不能，这是我的保命符，若是给了你，这两位只怕会立刻杀了我。”
　　□□叹了一口气，他可没有面子能说得动阿傩伽什两位真的不动手。
　　阿傩伽什两个站在旁边，八风不动，似乎在念经，又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
　　鹿鸣吸了一口气，打算再继续搞一搞心脉上那股黑气。
　　突然，阿傩与伽什同时出手。
　　他们一人攻鹿鸣左边，一人攻鹿鸣右边，一人使出明王屠魔拳，一人使出混元霹雳掌，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间已经来到鹿鸣身前！
　　这一招绝对是鹿鸣没有想到的，他当时正暗自运功逼毒，面对骤然而来疾风暴雨一般的攻击，显然是慢了一拍！
　　“砰砰！”
　　两声。
　　一拳击中心口。
　　一掌击中肩膀。
　　鹿鸣只来得及在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真的死定了。
　　但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他迟疑了一下，发出奇怪的一声：“咦？”
　　“我没事！”
　　而与此同时，发动必杀一击的阿傩与伽什面色大变！
　　因为一股无与伦比的剧痛从手腕上传了过来。
　　“啊！”
　　随着两声痛呼，在鹿鸣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击中他的那两只手，一只拳，一只掌，吧嗒掉在了地上。
　　从阿傩与伽什的手腕上，掉在了地上。
　　伤口整齐划一，热血喷出来，不过就在接触到鹿鸣的瞬间，忽然一人影闪过，揽着他的腰便将鹿鸣抱离了原地。
　　鹿鸣惊魂未定，只听耳边一人沉沉低笑道：“还以为你的武功多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
　　鹿鸣浑身一颤，回头就是一拳砸向来人面部！
　　然而那人又是一闪，已经立在旁边。
　　鹿鸣打了一个空拳，脸色一黑，冷道：“臭孔雀，你作死啊！吓死小爷了！”
　　孔昭看他一眼，却不回话，而是看向阿傩与伽什。
　　“两位大师，偷袭杀人可不是佛门弟子的行径。”
　　阿傩与伽什被孔昭一剑斩了手，早疼得满地打滚，哪里还能和他说话。
　　孔昭走过去，看了一眼两人的伤口，啧啧一声。然后又看了一眼苦行，□□吓得一个激灵，不过还是挡在苦行身前。
　　孔昭道：“三尸毒不好解。”
　　□□嘴巴动了动，壮着胆子道：“寒公子，请问你.....有办法吗？”
　　孔昭点头，“不过我看不惯这老和尚。”
　　说完，看了一眼鹿鸣。
　　□□立即哀求道：“鹿施主，求你，我师父他是有错，可有事弟子服其劳，身为弟子，不能见死不救。小僧求你赐药。”
　　说完，竟然要下跪磕头。
　　鹿鸣连忙阻止道：“你快起来！”
　　他略作犹豫，将手中瓷瓶交给□□，“反正现在我也没啥危险了，就给你吧。不过我可不是为了救他，我是看在小师傅的面子上。”
　　□□欣喜道：“多谢鹿施主！多谢鹿施主！”
　　“嗨，谢我就不必了。日后若能劝你师父好好做个人，回去念经打坐，日行善事，出家人嘛，何必打打杀杀。那就好了！”
　　□□露出一个苦笑，他叹了一口气，赶紧将瓷瓶中一粒丹药拿出来给苦行喂了下去。
　　鹿鸣看着阿傩与伽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才的场面实在有些血腥，他现在还忍不住有些反胃。
　　“孔雀，你怎么下手这么狠！好歹是名门正派，这么一来，岂不是给鸣鹿山庄招了仇恨么！那个李苦痴大和尚若是找茬，可怎么办！”
　　孔昭看着他，只是看，却不说话。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鹿鸣脸色一红，有些不知所措，“这家伙怎么搞得，神经兮兮的，发什么疯呢！”
　　孔昭走过来，凝视鹿鸣的眼睛，忽然道：“好像真的有些变化。”
　　“什么变化？你吃错药了，怎么古里古怪的，你从哪里冒出来的？”鹿鸣一边埋怨，一边心里却安心了不少，他走到鹿呦跟前，摸了摸脉搏，道：“你别神经了，过来看看，他受了伤！”
　　孔昭走过来，蹲下查看了鹿呦的脉搏，微微皱眉，“谁下的手？”
　　鹿鸣道：“二长老鹿野雄。”
　　当下，他将山庄里的事情说了，颇为担忧地道：“不知道现在庄里如何了！我本不该带鹿呦出来的，但我担心他有什么差池！大长老和二长老有些奇怪，何也明显心怀不轨，但他们却视而不见。我走得时候，还有一群黑衣人在那里，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孔昭闻言，并不太在意，只是又查了一番鹿呦，便要以内力查探伤势，鹿鸣忽然想起来之前被鹿呦内力反噬的事情，刚要开口，就见孔昭面色微微一变，刹那间周身忽然爆开一股强大无比的真气！
　　“哗！”
　　鹿鸣被真气震得倒退三步，“没事吧！”
　　孔昭点头，“无事。他体内有一股很强的内力在阻挡我。不过现在没事了！”
　　话音未落，鹿呦头上那枝桃花忽然收缩，又忽然怒放，霎时间，周围一片浓郁的花香。孔昭抬手在鹿呦眉心一点，然后以浑厚无比的内力封锁其浑身十八道大穴。
　　鹿呦似有所感，低吼一声，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鹿鸣眼花还是什么，鹿鸣分明看到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奇特的神色，但是很快，随着桃花合拢，那眼神也消散了。
　　鹿呦揉了揉眼睛，“儿子，我饿了。”
　　鹿鸣上前，围着他走了一遭，“没事了？”
　　鹿呦不解其意，似乎对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儿子，我饿，你给我做饭吃！”
　　“呸！谁是你儿子，都说了在外人面前不要这么叫我！”
　　鹿鸣扯了扯鹿呦的脸皮，盯着他的眼睛嘀咕道：“怎么还是个傻蛋？难道刚才是我眼花？”
　　鹿呦啪地一声打开他的头，“我饿！”
　　“现在哪里有吃的！饿着吧！ ”
　　鹿呦忽然看到了孔昭，脸色一变，似乎有些害怕。
　　“大师兄......我不是故意跑出来的，是鹿鸣带我出来的。”
　　他还记得之前孔昭不让他乱跑的话呢，“还有，我已经解了毒了，只是我爹不在，我饿了好多天，何叔叔不给我吃饭！”
　　说完就哭了起来，鹿鸣看得可怜，连忙道：“好了，别哭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啊，对了，孔雀，你看没看到外面有人打架！”
　　孔昭摇头。
　　鹿鸣奇怪道：“不应该啊！难道跑远了？”他走到门口瞅了瞅，暴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带着泥土和松树的香味。
　　“正好，那不管了！赶紧走！不然一会儿又要倒霉！”
　　说完，便拉着鹿呦往外跑。
　　孔昭道：“你去哪？”
　　“当然是回鸣鹿山庄！你赶紧跟我们回去！你可得替我俩主持公道！”
　　孔昭笑了一下，“好。”
　　鹿鸣愣了一下，越发觉得这个孔昭是个假货了。
　　“他怎么又笑了？难道鬼附身了？啊，一定是了！这荒郊野岭的，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就忽然出现了！天哪，不会真的是山精野魅吧！不得了，不得了！真是倒霉！”
　　说完，脚下生风，扯着鹿呦飞也似地往山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