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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八 ...

  •   那通电话打来的时候,苗木诚正从雾切响子手里接过一个信封,他偏过头固定好听筒位置,对着封口的位置利落地撕开。

      “不好意思稍等一下,日向君。上次测试的成绩出来了,让我看看……噢……太好了。”

      苗木压着及格线侥幸通过了未来机关两周前的测验。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一脸如释重负,看到雾切如刀子般砍过来的眼神又迅速站直,做出一脸痛心欲绝下次不敢再犯的忏悔模样。

      雾切最后坐回属于支部长的位置时,苗木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分明在说“再这样乱来让我帮忙善后就放着你自生自灭”。

      “……总之,多亏了雾切桑和十神君帮我划重点,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回来,姑且也渡过眼下的难关,终于不需要再看那些晦涩难懂又用不上的资料。”苗木三言两语跟日向交流了一下最近的情况,与此同时按下电脑电源,屏幕在眼前瞬间变亮,右下角弹出一个提醒的对话框,是日向发送过来的新邮件。

      日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其实谈判交流学习对付一般人还是有用的,你离开得有些匆忙,书还落在桌上,我有空就看了两眼。”

      苗木哦了一声:“我还是倾向于面对面交谈,谈判得看看对方是谁,像狛枝君那样就不能用常规方法……对了,他最近还好吗,自从离开贾巴沃克岛后,就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

      日向有些迟疑:“该说是好还是不好……那家伙在放弃治疗。”

      “这样啊……诶?!为什么?他没打针吃药吗?还是未来机关的药物出了问题?”

      周围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雾切似乎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日向说得有些含糊:“具体情况他要亲自跟你谈谈。”

      苗木意识到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也矮着身往屏幕下藏,尽可能不引人注目那样压低声音:“我明白了,他在吗?”

      “我看看……奇怪,人呢?上次也这样,说好会跟你聊聊,电话一接通,人又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想到这几天一直没联系上狛枝,苗木心里有些不太好受,声音也变得沮丧起来:“这是在躲着我吧,也许他不太想见我。”

      “绝——对没有。”出乎意料地,日向十分笃定,“要不是还在恢复期间,看那个无法安定下来的气场,他估计直接会去未来机关找你。关于清醒梦与深层梦境植入理念的内容我刚发过去了,后半段他也有参与,整理进度比较赶,不过应该能解释清楚你想知道的问题。”

      “开玩笑的吧?不不不,狛枝君怎么可能想见我。”

      苗木一脸狐疑地滑动新邮件文档页面,从上往下浏览一通,他看得很专注,半天没吭声。正当日向差点以为通话中断掉线时,苗木开口问:“所以说,真的有可能是在梦境中改变一个人潜意识中的看法?”

      “对,虽然用一般理论而言很大几率会失败,但只要潜入的位置足够深,注入意愿与意识足够强烈,成功几率还是不小的。依照你当时的情况看,很有可能已经潜入到深层梦境,你往下看,在第35页……”

      那一页用了一个很常见的案例,一名警察卧底太久忘了自己是谁,在光暗交界处举棋不定。笔锋一转,倘若将现实代入梦境便是当双方同时潜入,梦境与现实相交汇时,极其容易造成回忆错乱。

      “意思是说,你们的梦境可能在那时就混淆在一起,互相影响,最后还会被大脑当成是回忆的一部分,增加的内容是‘不存在的记忆’。不过这种记忆内容的选择是单向且随机的,狛枝那家伙可能并不记得你在意的内容。”

      不存在的记忆。

      苗木点点头,意识到日向没法看到,又补充说:“这样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好像只是被困进梦境一天,却似乎已经认识狛枝君很久了。我当时或许看到了不少有关他的事,作为回忆的旁观者。”

      日向纠正他:“其实按照脑内时间换算,越往深层走,时间就不会只是一天,而应该过了许多年。”

      苗木的身体陷入靠背椅,他想找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这样回忆如潮水般重新冲入脑海时,他还不至于因接受过多而感到精神方面上的疲劳。

      日向安慰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出现在脑海里的碎片内容都是正常的,如果你对于他的感受并没有太痛苦,应该没有被反向植入混乱的东西进你的脑子。”

      揉了揉太阳穴,苗木说:“我在意的事不是那个,比起痛苦,不如说是一种熟悉到让人无奈的程度,按理来说我跟狛枝君没有密切相处过,却觉得他应该理所应当出现在离我更近的地方,交流应该算是朋友之间那样容易吧。所以我醒来后看到他才会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与此同时他不想见到我的感受似乎比之前要更强烈。这样不就和最开始一样了吗?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他还是不愿意跟我交谈。”

      苗木想起狛枝醒来后那个回避他且有所隔阂的眼神,怎么都跟日向嘴里说的那个“无法安定的气势,想直接来未来机关”的他对不上号。狛枝从头到尾对于他都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两人之间隔着层防护网,彼此似乎总是在探出触角进行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只是上一次的试探让两人之间气氛变得更为奇怪,进一步也不是,往后退更为不妥。一种莫名相识已久的亲切感在眼神中传达,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这导致他们之间的隔阂让人无法不去在意。

      搞什么啊……再这样下去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苗木一向不会草率放弃,他抓了抓自己的发梢,像是下定决心那般确认了一眼日期上的工作安排:“虽然我之前说无特殊情况以后都不会再去贾巴沃克岛,不过眼下这也算特殊情况吧。要是因为我而导致狛枝君心理状态恢复出了问题,回头可能还得被找上门来,不如再去找个时间说清楚……那就下个月,我找机会溜过去看看。日向君你们那儿有什么需要的物资吗,我顺路捎一趟。”

      像是早有准备,日向说:“需求清单在附录里,你拉到最后一页看。”

      苗木心说日向在要资源方面还真是不讲客气,往下拖动进度条又有些茫然:“一个苹果?还要刚摘下来的最新鲜的那种,这个季节上哪儿找果树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直接邮寄一箱不行吗……”

      ……

      通话结束,日向活动着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狛枝。对方站在观赏植物边上一动不动,乍看下去有些像一尊于阴影中放置许久的白色雕像。

      日向走了两步又回头,像是琢磨该如何开口:“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不太想多说,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能帮忙从中疏通的事我也会尽量帮。虽说你用这事答应下来帮忙处理大部分的善后工作的确是帮大忙了,但是一码归一码,我希望你不要太为难他,苗木君是那种会负责到底的大好人,说清楚之后见好就收吧,让他一直挂念着总归不太好。人家三句话不离你,也差不多达到你想要的效果了吧。”

      白色雕像动了动:“是吗?我反而希望他不要为难我……我又说不过他。”

      日向在心里吐槽:可是你看上去一脸得意啊。

      ……

      ***

      ——苗木诚失联的第二十六个小时。

      候机厅。

      苗木诚的手里拿着一架崭新的玩具飞机,机体机翼裹上漂亮的漆料,由亮银和军绿色交错绘制成精致的外衣,做工很细,更别提在机场贩售的纪念品,价格一定不便宜。

      甚至透过窗户往里瞧,能看到小巧的排排座椅。

      “飞机为什么会飞啊,叔叔。”

      苗木还在挣扎着试图讨价还价:“别叫我叔叔。”

      “那就苗木叔叔!”

      苗木按了按太阳穴:这人从小就这么难缠吗?

      除去开头关于称呼的争执闹剧,他很有耐心地给小男孩解释飞机的构造:“机翼的形状能让上下方的空气流通速度形成差异,上升时这一面会朝上……”苗木顿了顿,觉得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会听不懂,又指着外面的飞机,“到时候起飞降落时,机翼也会变形,就像巨大的飞鸟。”

      不过还是不要多看的好,外面那般毫无变动的像是被锁进相框里的阳光能灼烧这个孩子的眼睛,和模型飞机配色相似,小男孩的双眼里也是青中透着点灰,苗木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下意识就用手去挡住强光。

      这个动作又像是想触碰男孩的眼睛,那是在多年以后,再也无法看见的清亮眼神。

      头发柔软的触感贴紧掌心,男孩又问:“小鸟被弹弓打中也会掉下来呢,那飞机会掉下来吗?”

      苗木突然说不出话。

      男孩一脸天真地看着他,没来由地,他想起在到来这里之前看到的那些回忆片段。

      似乎就是从这个候机厅开始,从此往后就是以噩梦奏响的命运交响乐开幕仪式。家人的死与长久的自由,被绑架胁迫与巨大的财富,仿佛活下来就是在算计利益得失,因为已经一无所有,但却不想这么承认自己承受着来自世界各方面的恶意,所以只能从得到的“幸运”中获取安慰,证明自己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所遗弃。

      所以,这里就是对他而言的终点站,梦境的尽头。

      也是对另一个人来说,往后人生的开始。

      到底是哪种更让他难过?是在年龄尚小时经历过灾难后渐渐空洞的双眼,还是长大后毫无掩饰的爱与恨,将自己再度献给虚无?

      同样是超高校级的幸运,二者经历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大概是因为被那双眼睛所注视着,苗木突然很想抱抱他,手移动到毛发茸茸的后脑又停下,最后像是下决心那般,他轻轻地抚摸着男孩的头发。

      苗木说:“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话没能说出来,连带笑容也一同在嘴角凝固,莫大的悲伤瞬间浸入他的双眼,他的嘴唇上下翕动着,却无法再问下去。他想说在梦里已经可以不用忍了,又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闯入者,似乎没那个资格去干涉其他人是否愿意停留在最初的梦里。

      最后他似乎是想努力笑一笑,做出来的表情却掺杂了不忍与无奈,现在的表情大概比哭还难看吧,因为男孩惊讶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想伸手过来触碰他的眼睛。

      “苗木叔叔该不会……想哭吧?”

      说来也奇怪,眼前这个被世界伤害最深的人,现在反过来想要安慰他。

      “谁想哭啊?”

      不知是窗外的光线太强,刺入双眼有些酸涩,苗木的声音有些发干,他清晰地听见每一个字都在轻微地颤动着,似乎都是从他的心脏牵扯跳出来那般。

      “到这里来之后,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叫苗木诚。是吗,狛枝君?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那说明你也清楚这是一个梦境吧。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我面前挖开你的伤口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被戳穿后小男孩眨眨眼睛:“你在这里停留得太久了,如果我不这么问,你真的打算永远都不出去吗?还是说,你更想陪着我?”

      当然不会。苗木想这么说,但是他现在更多的是不确定。

      “我在等人。”苗木说,“在等那个人下决心,毕竟这里不是只有我的梦境。他应该就快来了。”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男孩头发的触感,说不上有什么异样的感受,他摩擦着手指,视线从掌心移动向男孩身上。

      “狛枝君,你知道以小孩的模样出现在我的眼前,会发生什么事吗?”

      “这样苗木叔叔就能理所应当陪我玩了呀。”

      飞机模型贴上他的身体,无论是手臂、胳膊还是大腿,都被当成凹凸不平的飞行轨道,陷进去的时候也不着急脱离困境,而是顺其自然那般,平缓地沿着另一侧向上扑进空气中,顺利启程。

      “像我这个年龄的小孩,最喜欢和苗木叔叔一起玩了。”小狛枝笑得那叫一个人畜无害。

      没大没小的。苗木抓着他的两只手往上提,把他拎起来放在大腿上,男孩又笑嘻嘻地跳下去跑开。折腾了一会你追我赶,苗木决定为自己节省点体力,把小狛枝那毛茸茸的脑袋转向这边。

      “咳咳……是小孩就意味着得乖乖听大人把话说完,这次就轮到我自说自话。”

      他很难得摆出一副严肃的说教面孔。

      小狛枝嘀嘀咕咕:“有人在听可不能算自说自话。”

      苗木瞥了他一眼,又接着说:“我认识一个很特别的人,大家都认为他特别极端。为了追求希望,他极度厌恶甚至会背叛自身,听上去很吓人对不对?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就算得到了希望又如何呢?那还真的是希望吗?”

      “后来,阴差阳错的,我看到了那个人的记忆,他把痛苦的记忆碎片吞下腹中,然后用自己的体温一点一点地把记忆给捂热了。即使没有人理会和帮助他,他也在自我愈合着,只不过是在用属于他自己的方式罢了。这么想着,他还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换成意志没那么坚定的人,可能早就自我结束了。”

      “所以我在想,我被当成另一个人关进来,也许并不是什么倒霉的事,我应该趁这次机会把他带出去,我想帮他。说不定在很早以前,他就希望被人拯救,或者他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过去的还是应该停留在过去。”

      小狛枝似乎想说什么,苗木揉了把他的头发:“但是我想错了,也是奇怪……明明是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我刚刚才明白呢?”

      “狛枝君并不需要有人救他,或者说,他这样的人,并不渴望得到拯救。”

      小男孩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他在新世界程序里,正因为无法认同过去的自己而造成了难以挽回的局面,我一直很担心他能不能接纳过去的自己,甚至并没有太抱希望我能从这里出去。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本该直接登出,但是我却犹豫了。我想着如果我能在这里陪着他,在一切发生之前享受以后都不会再有的平静,再久一点也没有关系,如果他愿意,我就应该陪着他守护这个梦境。”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来救我了。”

      苗木低声笑了笑。

      “我一直都弄错了,他在救我的时候,也接纳了过去的自己。太好了,明白了这一点,我才能把他当成独立的人去认识他。也许像个心愿未了的亡灵那样,一直盘桓着不愿离开的人是我才对。”

      苗木的一番话让小狛枝别过头,他嘟哝着说:“什么啊,你在意这个吗?说实话,苗木叔叔讲故事的水平有待提高,即使是我……”

      后半句话被掐断,男孩那灰青色的双眼忽地瞪大了。

      突然环绕在身上的气息,是苗木张开手环抱住了他,这是一个安抚性质的拥抱,但足以让他无措地张开手,模型飞机像断了线般摔落在地。

      一个久违的拥抱。

      小狛枝有些不确定地问:“苗木……君?”

      苗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凑得很近,每个词都似乎直直传入心里。

      “狛枝君,从这里出去之后,你的人生会继续开始,灾难依旧会降临,爱你的人依旧会离开,你将在记忆中把至今为此的人生重新来一遍,直到你的身体和心能完全接纳过去的自己,你在其中会变得一无所有,这样的生活,你还要继续吗?”

      小狛枝有些无奈:“当然要继续,在梦里并不会有真实存在的希望。”苗木搂得有些紧,男孩只好垫着脚让自己能更自如地发声,“不如说……我比较担心你。”

      “诶?”

      “你的梦境跟我的在相互影响,如果在这里的我被摧毁,那连同保护你的梦境也会受到爆破的牵连,一旦离开后,也许你再也不会有这么强大而稳定的精神防线,平静的校园记忆也不再能保护你,即使是这样,你也要出去吗?”

      “用小孩的模样这种话,真是犯规啊狛枝君。不要小看我,被破坏的话那我就再努努力修复它,摔倒了就爬起来,被命运玩弄了就不服输地报复回去。我相信你也一定没有问题的,毕竟我一路上,看见了很多个你。”

      苗木松开手,对他笑了笑。

      小狛枝刚刚站稳,就看见刻着未来的钥匙躺在对方掌心,在发光。

      苗木清楚,对这个孩子而言,即使前路再为孤单,也要相信希望与爱永远比绝望到来得更快。

      “是时候向这个梦境道别了。”

      尾声

      狛枝凪斗在苗木诚身后看了很久,直到对方转身向他走来。

      他一时还无法消化苗木诚没有醒来的原因:“和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像我这种垃圾废物,不值得苗木君为我停留这么久。”

      “狛枝君。”苗木出声叫他,“谢谢你。”

      狛枝低着头拉过他的手,在掌心摩挲了一下,确认过不是冷冰冰的触感。

      苗木有些发愣,只看到狛枝似乎松了口气:“这个温度,你是真正的苗木君没错,那我就放心了。”

      像是有许多话想说,他们在看到对方的眼睛时,又觉得说什么都很多余。回忆纷至杳来,熟悉又陌生,已经分不清是属于谁的片段,是否亲身参与也显得不那么重要。

      这种奇怪的默契氛围让两个人都有些茫然,又随之用会心一笑取代。

      苗木说:“我们先出去吧,未来还有很多时间与机会可以好好聊。只要我按下去,这个梦境就会真正结束。神座君一定会把所有的梦境都摧毁个彻底,在这方面他很专业。”

      中央的按钮按下后,随即而来的是从远处传到脚底的震动,似乎还有越来越近的玻璃爆裂声。

      “说起来,这里是我的梦,出去之后,我还能记住多少?”苗木抬头看向狛枝。

      狛枝转头去看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爆裂现场:“这个全数破坏的阵仗……说不定会全忘掉,毕竟常规情况下你也无法记住所有的梦。”

      苗木有些支支吾吾:“突然想起来,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甚至忘记在外面我们本来应该是什么关系。我们是朋友吗?这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我们应该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但是我好像在你的记忆力并没有找到有关于我的模样,诶狛枝君这个表情……难道不是吗?还是说我漏看了哪部分的记忆……”

      狛枝捏了一把他的手心:“你别乱猜。”

      那双灰青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我想大概我三句话以内就会被你说服吧,不然我为什么一直在回避跟你对话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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