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同直男的春天》应柿淑

5、第 5 章

　　自从军训结束以后，他们宿舍总算消停了。周不喜对做志愿活动非常狂热，加入了学校好几个志愿服务类的社团和组织，一有时间就穿上红色小马甲去做志愿活动；方四方则是找了好几份兼职，叶流春曾在快递点、食堂、图书馆等好几个地方看到过他。周不喜和方四方忙起来之后，一天里根本没多长时间在宿舍，最高兴的应该是郑哲，每天都端着可乐，一边喝一边感叹：“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多么清净，多么美好！”

　　方四方的兼职很多，中午也不休息。叶流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上铺，突然想起有一次看到方四方洗澡后露出的肩胛骨，瘦弱中苍白的暗影，像坠在危墙上的蔷薇，远远地看着，便痛彻心扉。

　　叶流春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个gay，除了他哥哥叶端，他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性向。年少时他也对此苦恼过，觉得自己是个异类，高中毕业的暑假里，叶端带他去了好几次gay吧和会所，里面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叶流春却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叶端好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大笑着说：“流春，我是带你来找刺激的，不是来找真爱的。”但叶流春很固执，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是绝对不肯做那事儿的，叶端只好给了叶流春几百张碟片。

　　看碟片的时候，叶流春依然没感觉，最后把几百张碟片都扔回了他哥家。

　　他之前一个暑假都没找到感觉，却在看到方四方瘦弱的后背时一瞬间心跳加速。可他们明明才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叶流春觉得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他想着方四方那张冷冰冰的脸，如果方四方肯笑一笑，一定会更好看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叶流春就梦到了一些不太尊重的事，梦里方四方笑的很甜，像只小猫一样乖乖的缩在他怀里。叶流春一下子就醒了，才刚刚早晨六点，他躲进卫生间冷静了许久，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太不礼貌了。

　　直到响起敲门声，是方四方的声音：“你用完厕所了吗，还要多久？”

　　叶流春马上从厕所出来了，他做贼心虚，不敢看方四方，又躺回床上去了。

　　因为这事，叶流春几天里一直心神不宁。W城四季分明，周六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天的雨，晚上就停电了。发电机供着教室和食堂，宿舍楼只能供水，供不上电了。叶流春和其他几个班委在学院办公室处理了一些事，天黑了才回去。

　　回宿舍的路上还看见工人在抢修电缆，他轻手轻脚的回宿舍，天黑之后没有娱乐活动，那三个人难得都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叶流春进卫生间洗手，刚摸黑走了两步，就“哐”的一声摔倒了。

　　“什么声音？”郑哲第一个问。

　　“好像是从浴室传来的。”周不喜也听见了，他爬下床，打着手电筒进了浴室，进去就看到叶流春倒在地上。周不喜是个人来疯，戏瘾立刻上来了，扑过去大喊道：“春哥，你年纪轻轻怎么丢下我们先去了！你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留在世上怎么活啊呜呜呜！”

　　叶流春一脸黑线，说：“我还没死呢。”说完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不喜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切，没意思。”

　　郑哲看见他们俩出来了，问道：“刚刚怎么了？”

　　周不喜占便宜没够，大喊道：“好想演戏啊！丈夫惨死，留下可怜的孤儿寡母，超经典的戏耶！所以，有没有人愿意当我儿子？”

　　叶流春哭不得，在周不喜那头红发上呼噜了一把：“别演了，小喜扶我一下，我脚崴了。”

　　“哦哦好。”周不喜在关键时刻还是挺靠谱的。

　　叶流春坐到床上，郑哲也过来了，郑哲不愧是体育学院的，什么云南白药、跌打损伤膏备的很齐全。郑哲摇了摇云南白药气雾剂，说：“流春你用这瓶，可管用了。”

　　“谢谢你啊，老郑。”叶流春接过来。
　　郑哲挠挠头，说：“谢啥，都是兄弟。”

　　周不喜看着叶流春上铺，突然说：“方四方，别装睡了，以后少拖几次地行不行？春哥皮糙肉厚的无所谓，但是我要是摔了可跟你没完啊。”

　　方四方没动，用一贯平静冷漠的声音说着：“活该。”

　　夜深了，叶流春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刚才想喷云南白药，方四方挪到床沿看了他一眼，他一直觉得方四方的眼睛很亮，此刻尤甚，他的心怦怦跳起来，他以为方四方要跟他道歉什么的，他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回答：没事没事，不怪你，我知道你喜欢拖地、有洁癖、爱干净，这真的是很好的习惯，这次纯属意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然而他只听见方四方说：“喷药去外面喷，不要把寝室弄得全是药味。”

　　叶流春的笑容僵在嘴角，拿着药的手放下，低声说了一句：“好。”说不心寒是假的，他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恶心，明显方四方挺讨厌他的，他却做了那样不尊重的梦，还有着那样不尊重的思想；越想越觉得该及时止损，停止那无谓的心动。

　　崴脚的这段日子里，除了去上课，叶流春尽量避免下六楼，这可苦了郑哲和周不喜，每天轮流给他带饭，他很过意不去，把郑哲和周不喜的饭钱全包了。以前宿舍里也就他和方四方说话稍微多一点，经过这一遭，叶流春也不怎么敢跟方四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