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厦399层》来包妙脆角

54、50F-06

　　江寐唰地回头，正对上一双宛若电灯泡的大眼睛。

　　这眼睛镶嵌在一个中年女人小巧的脸上，显得尤其恐怖。
　　更恐怖的是这女人形同枯槁，浑身上下都和树枝一样，双腿更是融合在一起成为树干，仅靠密集纤细的树根移动。

　　她“滑”到江寐身后幽幽开口：“夜班规则我只说一次，记不住死了就是你太蠢。”

　　说罢也不等江寐作何反应，直接巴拉巴拉倒出一长段话——

　　“夜班规章第一条，在凌晨两点之前关闭所有窗户，拉上所有窗帘，并在之后的任何时刻都不许打开。违反一次，工资扣除500元。

　　夜班规章第二条，监控室有整个公司的监控，如无意外不可离开监控室，一旦离开，不仅工资扣除500元，并且后果自负。

　　夜班规章第三条，凌晨两点之后公司内所有灯光关闭，仅监控室内有一只手电筒。请记住，手电筒一定是红色的。

　　夜班规章第四条，凌晨两点之后公司内除了领班与当晚职工不再有第三者。

　　夜班规章第五条，请保护好自己的胸牌。

　　夜班规章第六条，请勿睡眠，连续闭眼时间请勿超过1分钟。

　　夜班规章第八条，保持安静，请勿交谈。

　　夜班规章第九条，请全程穿戴雨衣。

　　夜班规章第十条，请勿使用雨伞。”

　　念完这十条规章后她也不管江寐有没有记住，直接带着他往前走，“现在，完成第一条，我会看着你。”

　　第一间需要关窗拉帘的是主管办公室。

　　江寐推开门看到里面已经没有主管的身影，窗帘却已经被拉好了，密不透光。
　　他准备上前趁着拉窗帘的时候偷看外面，却被领班的树枝手捆住说：“这里不需要再动，去下一个。”

　　江寐挣脱不开，只能去往下一个办公室。
　　结果他连续转了五六个上级办公室，里面的窗帘竟然都已经拉好，愣是不给他一个机会靠近窗户。

　　很快，所有带窗户的房间他都转了个遍——也就十个不到，连碰到没碰到窗帘一次，更别提看窗外环境了。

　　最后，他们来到一扇大门面前。

　　这扇门有些特殊。
　　虽然同样是肋骨门，但这扇肋骨就是比其他门要更加厚实更加沉重，门缝当中还有几十双十指交扣的手充当门锁，将大门锁的严严实实。

　　领班只是看了一眼，就拉着江寐离开，说夜班马上开始，现在要前往监控室。

　　江寐内心再好奇也挣不脱树枝的束缚，只能无奈地被带进一个狭窄的血肉屋子，看到几十个眼球显示屏贴在墙上，显示每一个屋子和走廊的情况。

　　走廊分好几段监控，小屋子一到两个监控，而他之前工作的大办公室则直接占了二十个监控，

　　一整面墙的眼珠子对着自己，即使江寐胆子再大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领班关上门，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件鲜红的雨衣递给江寐，冷冷道：“穿上。”

　　江寐老实穿上，即使不穿也不会扣工资，但他潜意识觉得，这雨衣大有文章。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夜班规章十条，竟然只有前两条是违反扣钱，之后都不提工资。
　　难道是前两条每一条都要扣500实在太多，所以老板大发善心免了后面几条的扣钱？

　　怎么可能？
　　资本家哪来的心。

　　这雨衣竟然还是连体带鞋子的，一套上雨衣，难言的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江寐一阵干呕差点吐出来。
　　但他只是咳了几声，忍住呕吐欲望后并没有脱雨衣的动作。

　　领班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到眼球屏幕前的椅子上抬头看屏幕。

　　监控室总共就两把椅子，江寐直接坐在另外一把上，看似查看监控，实则大脑飞速旋转，思索怎么才能看到窗外亮光的来源。

　　直接用500元工资兑换？
　　江寐倒是舍得，不过就怕这个树人领班不会放任他离开。

　　思索的功夫，凌晨两点到来，所有眼球屏幕中的画面都瞬间变黑，然后缓缓适应黑暗，借着不知哪来的微弱光线显示画面。
　　不过显示得不太清楚，没有什么红外装置，仅凭这和人类相似的眼球是无法在夜间看清东西的。

　　幸好江寐的夜视能力不错，即使画面昏暗也能看清情况。

　　之后他就和领班一起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监控画面。

　　期间他尝试从椅子上站起，领班没有任何反应；他又在屋子里乱转，领班依旧不为所动。
　　但是当他的手伸向大门的时候，韧性树枝瞬间到来，缠住他的身体将他拖到椅子上固定，然后离开。
　　领班依旧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江寐尝试了几次都被精准拉回后只能无奈放弃，决定等打卡和上班中间的一小时空荡去主管办公室看看。

　　现在，他只要老老实实坐在监控室里值夜班就行了。

　　幸好现在是公司的凌晨一点，但对他来说是下午一点，所以他一点也不困，倒不担心会无意睡着，或者闭眼超过一分钟。

　　领班一动不动看监控，他便上下左右打量这个血肉屋子。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监控里传出细小的声音。

　　淅淅沥沥。
　　像是在下雨？

　　江寐立刻转头看向监控，看到所有画面里都出现了雨水的踪迹。
　　不大，朦朦胧胧一片，给画面上了层清淡的模糊效果，但并不影响大场景，顶多是有些犄角旮旯的细节看不太清楚。

　　奇怪。
　　这公司的雨怎么这么多？
　　员工工作淋雨，大晚上公司里干脆整个都下雨？

　　江寐心中疑惑，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眼睁睁看着外界的雨势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演变为瓢泼大雨彻底遮盖住场景！

　　而他坐在监控室内也听到墙壁外传来响亮的雨声，宛若台风过境轰然作响！甚至还有不少雨水从血肉墙壁、大门的缝隙里溢进来，一点点濡湿这个狭窄的房子。

　　它湿得很有目的性，化为两条小河流向两把椅子爬来。

　　江寐唰地站立起来，脑中警铃不断作响。
　　这雨水，有自主意识！

　　而在这时，一直正襟危坐的领班站了起来，走到房间正中间后把所有树根扎进地面当中，然后飞速伸长！

　　窸窸窣窣！
　　树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和血肉墙壁交织，变成一张密不透风更不透水的盖子将整个监控室遮住，阻挡雨水的入侵！更把已经进来的雨水全部吸收个干净！

　　监控室内重回干爽，江寐看着监控内越来越大的雨势内心却更加不安。

　　照这个下法，不过两个小时整座公司就会全部被淹掉！到时哪怕是这个树人领班都无法阻止雨水的入侵！

　　这个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寐看一眼领班扎根后就不再动作，悄悄绕到对方身前，看到她竟然双眼惺忪，一点一点闭了起来。

　　夜班规章中说过，不可以睡觉，也不可以闭眼超过一分钟。这应该不止是针对他，对领班也同样管用！

　　而领班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小监控室瞬间就会被雨水侵占！
　　所以江寐即使再讨厌怪物，还是强行扒开对方眼皮喊道：“醒醒！别睡着了！”

　　树人领班却像困得不行，即使一开始听到他的声音后强行睁眼，但没过多久又缓缓闭上，头也跟着一点一点宛若小鸡啄米。

　　而伴随着她的瞌睡，周围树根上开始出现明显的坑洼痕迹，些许的雨水也渗透进来，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上缠绕、流淌，一点一点向里靠近。

　　雨水流过的地方都会出现焦黑的腐蚀痕迹，显然浓度极高的酸水。

　　果然！那些雨水有问题！

　　回想起在蜈蚣女皇胃中双腿被腐蚀的剧痛，江寐咬牙，直接揪住树人领班的眼皮狠狠往上提，同时在对方耳边大喊：“别睡了！快起来——！”

　　他难得大吼，直接把领班的瞌睡都给吓飞了，浑身抖了一下后看到有雨水渗入，立刻伸出更多的树根填补缝隙。

　　结果树根用得一多，瞌睡也接踵而至。

　　江寐算是明白了，对方只要用多树根就会瞌睡；可不增加树根，酸水又会马上进来。

　　这是个死循环，只能看江寐能不能看住这个树人不睡着。
　　难怪要有人值夜班，合着没人值班就没办法叫醒这个领班。

　　接下来他变着法逼树人清醒。

　　揪眼皮是第一个失效的，因为树人可以翻着白眼入睡，于是他从柜子里翻出那个红色手电筒直接照射对方眼睛；吼叫也很快没用，他就用芝芝留给自己的小肢足戳一戳对方，不够疼就戳深点，总归有用。

　　就这么坚持了半小时，领班总算在江寐的坚持下忍住没睡。
　　当然，领班的树干身体上也被捅了不少的洞。

　　看着领班瞪大眼睛直视前方，江寐放松地松口气，转头去看监控画面，却见监控里雨水的高度一直都没有超过脚踝，即使雨已经持续不断下了一个小时。

　　这有点奇怪。
　　雨水没有高涨，去哪了？
　　难道是漏到哪里去了？

　　想到这，江寐突然发现监控里少了一间屋子的画面——就是那被几十双手锁住的屋子！

　　雨水难道去那里了？！

　　江寐正在猜测，突然耳朵捕捉到一点微弱的声音。

　　呼、呼……
　　平稳的沉重呼吸。
　　像是睡着了。

　　睡着？

　　江寐立刻跑回领班面前，却见对方竟然瞪着眼睛，双眼空洞地睡着了？！

　　这也行？

　　江寐震惊之时，树根加快腐蚀，雨水一点一点爬进屋子当中。

　　江寐连忙要唤醒树人，却没看到那几十个监控画面中一点点浮现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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