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大厦399层》来包妙脆角

124、???F-24

　　这是一处没有任何光亮的封闭空间，虽不影响身为厄种的藤蔓怪视物，但是黑暗带来的压抑感还是逼得它喘不上气来。

　　尤其是那密密麻麻属于同类的尸体，让它一阵窒息。

　　这些厄种，有些它见过或者听说过，有些则闻所未闻，应该是连SU公司都没来得及记录就死在了这里。

　　每一个厄种都是被吸干了力量后在这熬死，虽没有遭受身体上的虐待，但等待死亡的精神折磨足以让它们死时面目狰狞。

　　而厄种死亡，力量来源于它们的使徒和灾役自然也不能独活。
　　有的以怪物的形态屠杀同类苟延残喘，最后死亡；有的在恢复意识后无法接受自己所做的一切而选择自杀……

　　千奇百怪的死亡姿势遍布这个空间，浓郁到极致的死亡气息像无数根绵软的枝条划过藤蔓怪的身体，让它产生一种战栗的感觉。

　　面对大堆人类尸体时它不会有任何感觉，因为人类是那么弱小，死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人类看到一窝被水淹没的蚂蚁同样不会升起什么太多的情绪。

　　可当这些尸体换成同类，它就会本能地把尸体代入自己，为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感到恐惧。

　　藤蔓怪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快速抽条成长变为人型，然后在尸体中行走寻找离开的通道。

　　它虽然失去了力量，但好在这里只有它一个活着的厄种，在熬死之前它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它在尸体中穿梭，没有发现任何出口，注意力却一次次被尸体吸引，逐渐发现这里竟然有些使徒和灾役的尸体竟然拥有核心厄种的气息。

　　它相信自己的感知，立刻把那些尸体拎出来摆到一处，发现他们身上都有泥浆存在，和江寐他们遇到的泥浆恶犬、泥娃娃身上的泥浆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哪怕是来源于自身的使徒、灾役，这里的核心厄种也能将它们残忍地丢到这里自生自灭！

　　“疯了。”
　　藤蔓怪喃喃摇头。

　　灾役就算了，本就是没有自我意识的奴隶，死了就死了，随时都可以大批量制造。

　　可是使徒不一样，这是主动信奉厄种的人类，不仅忠心、实力不俗，还拥有智商和手段，是极为罕见且难培养的侍从。
　　没有任何一个厄种会随意对待自己的使徒。

　　除非它真的疯了。

　　藤蔓怪不由得想起自己被丢进这里之前感知到的那道信息——

　　【你和人类一点都不像！我讨厌你！】

　　和人类不像，然后它就被丢到这里……

　　藤蔓怪想到了什么，盯着泥浆尸体打量了一会儿，发现这些尸体都有某处像人类，但又不完全像……

　　像是小孩子精心照着人类模样捏造的泥像，但因为技术不够，成为失败的仿制品，最后被小孩气愤丢弃。

　　至于其他厄种和使徒、灾役的尸体，和人类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着，有六张脸的骰子怪物，有浑身眼球的血腥蹦床……

　　总之，死在这里的尸体，没有一个和人类相似。

　　至于人类……
　　则在梦境游戏里被泥娃娃戏耍。

　　藤蔓怪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的边。

　　不像人——被关在这里直到死；
　　像人——有可能离开进入梦境游戏活着。

　　它思索一会儿后开始扭动浑身藤蔓，将自己缓缓缩成一个正常身高的男性人类。
　　只是它浑身翠绿，和人类还是不像，于是它在各个尸体中翻找，撕扯下一片又一片类似于人类的皮肤贴在自己身上……

　　许久之后，一个浑身赤衤果但没有明显生理特征的“男人”出现在尸堆之中。

　　其实这“男人”看着还是有些奇怪，比如他的肤色并不均匀，有的地方粗糙有的地方嫩滑，甚至两个眼睛还不是一样的颜色，一红一蓝，一头长发胡乱地披在头上……

　　可他还是像个人类。。
　　最起码比这里其他的所有尸体都像人类。

　　藤蔓怪深吸一口气，再度触摸脚下漆黑的泥土地面尝试沟通。

　　这次，核心厄种那传来了正面的情绪，虽不知是什么意思但足以让它松口气，感觉到正有一股力量带它离开这里。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藤蔓怪出现在光线之下。

　　“你是哥哥还是姐姐？”
　　年幼的女孩仰头看它，眼中纯真的光芒似乎比阳光要耀眼，却让藤蔓怪浑身僵硬不敢直视。

　　这是泥娃娃，不是真正的王梓瑶。

　　半晌，它才回答道：“我是，哥哥。”

　　“好的哥哥，快进来找件衣服穿，小心别着凉了！”

　　女孩一把牵住它的手将它带进屋里，而藤蔓怪发现——
　　核心厄种的气息，与面前女孩并不相同。

　　也就是说，除泥娃娃以外，这里还藏着一个拥有绝对力量的强大厄种，正在操纵着一切。

　　藤蔓怪内心发寒，跟着女孩进屋穿上衣服后挤出一丝笑容询问对方：“之前的哥哥姐姐们去哪了？”

　　“哥哥不陪瑶瑶玩吗？”女孩低头，似乎有些失落。
　　藤蔓怪立马感觉到核心厄种的情绪开始转变，于是它立刻摇头道：“陪、我陪你玩！”

　　“真哒！那哥哥来陪瑶瑶打游戏吧！”说着，女孩拉着它松滑的皮肤走向电视机。

　　而那核心厄种的情绪也回归平静。

　　藤蔓怪确定，泥娃娃的情绪影响着核心厄种的情绪，所以要想离开这里，得先把泥娃娃哄好。

　　想明白这点，藤蔓怪立刻丢弃脑中“和人类合作”的想法，开始使劲浑身解数去陪泥娃娃玩耍。

　　*
　　此时，陈佳悦还不知道藤蔓怪已经重回梦境游戏当中。
　　她正站在真正的王梓瑶身边注视她一口一口喂父母吃东西。

　　她的父母虽然在沉睡，但是基本的咀嚼吞咽动作是可以自我完成的，所以即使她煮的是面条也没问题。
　　但汤汤水水容易四处飞溅，所以她喂的时候时不时就要擦去身上、床上的汤汁，喂食的速度便很慢。

　　陈佳悦就趁机观察她身边真空区域的特性。

　　她发现这个真空区域实际上并不稳定，不是固定的一米范围，而是会因为瑶瑶的移动速度快慢而产生或大或小的晃动。

　　比如说，此时王梓瑶动作缓慢地喂食父母，身体没有太大的移动，那这一米的真空区域就相对稳定。
　　但是当她突然有大动作，比如说快速起身，或者快跑到楼下去拿扫把拖把，这个真空区域就像是“来不及反应”一样会出现短暂的停滞，然后在瑶瑶即将撞上前方黑色粒子时陡然扩张，再缩回一米左右的范围跟随瑶瑶行动。

　　而等瑶瑶突然停下时，前方的黑色粒子还在前进，后方的黑色粒子却差点撞上瑶瑶，只能不得已再次扩大，然后缩回一米大小。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肯定不是瑶瑶身上的东西像罩子一样“屏蔽”了黑色粒子；更像是黑色粒子主动去躲避瑶瑶。

　　为什么要躲避瑶瑶？
　　是担心碰到后会发生什么对它们不利的事情吗？

　　她伸手抓住一把黑色粒子带入真空区域，立刻感受到有距离的跳动在掌心产生。
　　她松开手，那些粒子便逃命似的离开真空区域。

　　陈佳悦看着瑶瑶喂完父母打扫完房间准备离开的身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过不去她的道德——
　　她想抓住黑色粒子强行按在瑶瑶身上，看会发生什么。

　　这后果是好是坏她不知道，瑶瑶的安危她也没办法保证……

　　所以她的手在黑色粒子中抓了又抓，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她害怕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不仅救不了同伴，还会害了这么善良又无辜的孩子。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摇摇杯匆匆解决自己的早饭就拉着拖线板和电磁炉往外走。

　　和在家的一声不吭不同，她收东西的时候还哼起了儿歌，声音清脆悦耳，极配这清晨。

　　陈佳悦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自己的同伴。

　　只见瑶瑶收拾好后推开门开心大喊：“哥哥姐姐叔叔奶奶们！还有芝芝！起床咯！”

　　或许是受到她情绪的感染，小吉也变得非常活泼，在她身边左蹦右跳

　　可是等一人一狗来到篱笆外，却看到铺盖上所有人都维持着熟睡的姿势躺着，完全没有清醒的迹象。

　　咚！
　　手中的物品砸在地上。

　　瑶瑶不信邪地推了推他们，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再不会醒来了。

　　顿时，眼泪在眼眶中积蓄，然后喷涌而出。

　　瑶瑶跪在地上痛哭，泪水一长串地流下，将她早上精挑细选的衣服浸湿。
　　小吉毛茸茸的脑袋钻进她怀中，用舌头舔舐泪水，黑色的眼睛里露出充满人性化的情绪。

　　若是江寐等人从来没有出现过，瑶瑶或许能在小吉的陪伴下再撑很长一段时间。

　　可是他们来了，给予瑶瑶一段极为短暂但鲜活快乐的时光，然后残忍夺走……
　　她的意志彻底崩塌。

　　“我、我要回家呜呜……妈妈、爸爸……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你们、你们快醒来啊……”
　　她抱着小吉嚎啕大哭，很快就因为缺氧而喘不上气来，脸涨得通红。

　　小吉发现了不对劲，可它只是一条狗，只能用脑袋去拱，却用错了力气把瑶瑶拱倒在地。

　　瑶瑶躺在地上急促喘息，泪水模糊了视线看不清东西，只感觉吸进去的空气越来越少，脑子越来越晕。

　　就在她以为自己自己就要再也醒不来的时候，她的胸腔像是突然被打开，随后清凉的空气钻入肺部，再度唤醒她。

　　她匆忙坐起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泪水还挂在脸上看着分外茫然。

　　突然，一行秀气的文字出现在地上——
　　【瑶瑶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