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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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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如果自恋,已是无可救药,再加上自负,那几乎就是天理难容。
霍丹其实长得并不那么好看,墨色的浓眉、笔挺的鹰钩鼻,虽然刚毅,却有失俊秀,因此省府的下人都揣度着,或许他只是喜欢自我欣赏的那种感觉,容貌如何根本不是重点。
夜很沉,宽敞的府厅灯火通明,堂上女子丰娆婀娜的舞姿和着器乐的清响,美得如梦似幻。
老仆匆匆忙忙的跨过门槛,对着仰躺在虎皮座上的人欲言又止,霍丹却觉得扫兴一般,厌烦的把视线移了开去。
“少爷……”
“没看到美人正在跳舞吗。”霍丹眉头紧皱。
“可是……”
半晌,老仆唉的低叹一声,缄默不语。
眼前美人水袖飘飞,动作依旧如行云流水,霍丹却觉得失了兴致,不得已只好瞪着堂下那一抹灰暗的身影斥道:“看你这个样子真是碍眼,有什么话快说!”
“……回少爷,门外有人求见。”
“不见!”霍丹不耐的摆了摆手。
“少爷,来人不是普通人……”老仆犹疑的说着,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哦?不是普通人?难道是妖怪??”霍丹不无轻蔑的仰首大笑。
“不是妖怪,是李鹰司副将。”
“李鹰司?”霍丹眼神骤亮,只一瞬心思已千回百转,“苏青莲身边的李鹰司?”
“正是。”
老仆心知自家主子对美人素来没有什么抵抗力,对苏青莲更是觊觎甚久,奈何对方身份尊贵,尤擅体恤民情,在皇城树立的人望有如日中天、潮里浪,实在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人物。
“有趣!这个人一向与我们北八省没有什么往来,此时突然登门拜访,莫非是与苏青莲有关?”霍丹想了想,琢磨出了些许阴谋的味道,“燕亲王身亡的消息闹得人心惶惶,再过几天便是苏青澜进宫受封的日子,想来苏青莲近来必有动作,只不过想找我们帮他做打手,这如意算盘未免也太精了些,我霍丹岂能这般由人差遣!”
“这一切都是少爷的揣测,不如老身引李鹰司前来,少爷亲自向他问个清楚吧!”
“哼,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霍丹冷冷笑着,挥手示意舞姬退下。
不多时,李鹰司的身影出现在曲折的回廊上,依稀看去,却是风神朗目,身姿挺拔,自成一股不凡气度。
“李鹰司见过霍盟主。”从容的抱拳一礼,语调不卑不亢。
霍丹不露声色道:“不知李副将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我此番是特地来送信的。”
“信?什么信。”
李鹰司摇了摇头:“我也是奉命行事,信中内容具体为何,相信霍盟主一看便知。”
霍丹笑了起来,有些自负又有些可怜的道:“你和苏青莲都把我当傻瓜吗?凭一封信就想让我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助你们一臂之力?可笑,可笑至极!哈哈。”
“霍盟主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李鹰司仍是一派从容的回话。
“绝无此意?那是什么意思?”霍丹挑眉。
“这……”
“要想让别人帮忙,至少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如今连出面也省去,苏青莲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霍盟主……”李鹰司哑口。
“哼,北八省不欢迎你,李副将请便,不送。”霍丹闭上眼,摆明了不予理会。
李鹰司正在为难时,老仆恭谨的自他手里把信件接过,嘶哑着声音低声道:“老身会负责把信交给少爷,李副将大可放心,请回吧。”
“这……好吧。”李鹰司无奈,只能旋身离去。
霍丹懒洋洋的睁眼,看着老仆森然一笑:“你们当我是聋子听不见吗?我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
“少爷。”老仆诚恳地拖长了语调,当即扑通一声跪倒。
霍丹见状,面色乍变:“好啊,你敢威胁我??”
“……老身不敢。”
“那你还不快给我起来!”
“……是。”老仆颤巍巍的起身,将手里的信件高举过顶,“少爷,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得罪苏青莲,万一日后继承王位的不是苏青澜,而是苏青莲,那我们北八省二十年的基业恐怕不保。”
“你……拿来。”霍丹虽然妥协,却仍铁青着脸。
老仆喜不自胜,慌忙把信件递上。
硬邦邦的质感让霍丹脸色一变,动作粗鲁的将封纸撕开,却见内中并无信纸,也无只言片语,只有一块箭翎状的翠碧古玉,手感甚佳。
“这是……”老仆眼露不解。
霍丹却煞白了脸,腰杆猛地挺直:“传令下去,全员备战。”
“……啊?”
事情的转机来得如此突然,老仆有一瞬间错愕。
“需要我再重复一次吗?”
“不用、不用……”老仆擦了擦冷汗,转身退走。
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原就不怎么平整的山道变得愈发崎岖难走,四名轿夫自半山腰处的寺庙出来,藏青色的轿舆摇摇晃晃,看起来颇有几分凶险。
苏青莲掀开轿帘,望了望灰沉沉的天幕,眉心微蹙,额际红印莫名显得有些妖娆。
“请大人稍稍忍耐,等下了山应该就不会晃得这么厉害了。”为首的轿夫抬手抹了抹渗入眼睑的雨水,言辞恳切。
“无妨,是我不该挑这种时候上山祭祀,委屈你们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情怎么能怨大人呢?瞧这风大雨大的,大人还是快把帘子放下来吧!”
“嗯。”
收回被雨水打湿的手,苏青莲倚回暖座,神情若有所思。
蓦然一阵剧烈的颠簸,只听得外面喊杀声顿起,轿舆砰然落地。
“嗯……”苏青莲揉了揉被撞痛的额角,眸色微黯,“发生何事?”
“大、大人……快走!……啊!”
轿夫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叫,苏青莲心弦陡然剧颤,正想掀开轿帘探视,不料一把明晃晃的刀锋猛地穿透帘布,堪堪掠过肩头刺中了背后的实木。
苏青莲自问在武学上的造诣并不精深,但多年来遇变不惊的习惯亦是难改,因而此时不见丝毫慌乱,出口即是冷斥:“刺杀朝廷命官是斩首的死罪,你们是何方匪徒,有胆报上名来。”
等了半晌,不闻回答,只闻一阵此起彼伏的狂笑。
“死到临头还在摆官威,哈哈!我们好怕啊!”
“就是啊,害怕就老老实实求饶吧!躲在轿子里跟大爷呛什么声,有本事露面说话啊!”
“我看你也没什么了不起,没了保镖,简直就是不堪一击嘛!”
“……”
一群人越说越粗俗,到了最后简直不堪入耳,苏青莲却并不动怒,半晌手臂微抬,撩开轿帘的动作舒雅轻缓。
蓦然间嘈杂声止,天地之间只余风雨刷过草木的清响,所有人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目、瞪、口、呆!
苏青莲微微一笑,说:“苏青澜用多少银子收买你们,我付双倍。”
几个人高马大的匪徒面面相觑,似是震惊,又带着几分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