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asia》萤蔓

8、[08]

　　首轮的基础统计用了Paul和我整整两天外加没额外薪水的夜班才搞定，完成之后Paul说周末要带外孙女去见他正在戒疗所的女儿，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地狱般的28层，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建议我"来了好几天都没进行光合作用，也该和波士顿相个亲约个会"什么的。我因为一直在住的酒店就在隔壁，况且也其实是律所投资的不动产，也就不用急着回去把标准间的高昂支出给睡回来，因此便点头客套了两句敷衍，然后伸个懒腰，带着些莫名的惬意乘电梯跑到楼下的诉讼部转悠。
　　虽说我是很惬意……可这都快半夜了，能有谁在才怪。我在前台附近晃了两圈，无聊的鉴赏着接待处似乎有点高级过头了的沙发，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行为诡异，便站起来关掉电闸，转身准备走进电梯。正在想着要泡个热水澡，突然听到有人喊道"嘿，是谁把灯给关了！"
　　因为夜半无人，走廊很静，因此这声音让我吓了好大一跳。但是随即我便高兴的转过身小跑两步，向着声音的方向探出脑袋说，"唷嘿！帅哥！"
　　我之所以放心地轻佻出声，是因为这声音我是不可能认错的。

　　"Sandie？"原本皱着眉头纳闷的Carl一见到是我，诧异了一瞬，随即便取下眼镜快步地迎上来，"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呢……Paul呢？"
　　"我们刚刚才结束，没注意时间就到这会儿了呀，你没看到他吗？他才走没多久。"我耸耸肩，"要我说，Paul在外公这个兼职上可要热情多了。"
　　"哈，你这话听起来有点刺呢，"Carl一边重新打开电闸，一边笑着说，"也许他还没走远，小心被他听见。你这话说不准会让他在执行合伙人的事业上更敬业，至少我可不这么希望。"
　　"唔，难道他还能开除我不成？"我对着Carl泛着银光的背影嘻嘻笑起来，"不过Carl，倒是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呢？还是什么麻烦案子能让Carl Sack如此头疼？我好奇了。"
　　没想到Carl因为我这样揶揄的话一怔，随即还有些尴尬地苦笑起来。在一阵微妙的沉默里我很快的意识到麻烦的源头大概是什么，随即也有点尴尬起来，便低下头冥思苦想应该怎么岔开这个话题。
　　但是，其实，也许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似乎并不怎么排斥这样的沉默。或者说，这个麻烦的源头，并没给我带来想象中那么多的尴尬，难道是因为我竟然在卑鄙地幸灾乐祸吗。
　　隐约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突然回过神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Carl无奈而包容的笑着看着我。我为自己的脑袋抱歉的咧嘴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说，"呃，那我先走了…你也别太累着自己——"
　　"——Sandie…"
　　Carl打断了我，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我又紧张起来。努力掩饰了眼睛里期待的神色，尽量平静的看向他。但是随即又有些觉得，应该带些单纯的疑问眼神才合常理，可是转念又担心起来这样不自然地改来改去是不是更可疑——啊，不过也许这么多天的数字盯下来，搞不好眼睛都肿的都看不见了也说不定……哦糟糕我又走神了。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瞄他，Carl明显已经想好要说什么的样子只是体贴的在等我，见我面露歉色，他很适时地开口说，"嗯…你想要去喝一杯什么的吗？我是说，刚刚我确实是在忙个案子来着，不过已经搞定了。况且你来了之后我都还没有机会请你吃顿饭呢…你觉得怎么样？"
　　我花了一秒钟的时间预习了一下可能出现的不欢而散的尴尬气氛和虽然我不介意但是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良后果，然后在心里对自己瞥瞥嘴，耸肩拒绝了他，"Carl，我其实已经很累了，我现在只想着赶紧回去和蜂蜜柠檬茶度过良宵，而且，"我转身按下电梯的开关，回过头对他眨眨眼，"怎么也得是一次事先预定的正餐才够有诚意吧，绅士？"
　　Carl一怔，但是很快地反应过来，接下我的话，"哈，我的错，还请高贵的女士原谅！"
　　我呵呵笑着向Carl笑着道了分别，直到叮地一声，电梯门在我俩中间合上。

　　其实我并不怎么喜欢这里，这使得我在电梯里有点认真地开始考虑关于Paul说的"来到波士顿就去唱歌吧"的发汗活动的提议。我知道这提议老年的不能再老年了，而且我也是个更偏好独处的人，但是至少总得找点什么事干让我尽快的融入这里才好，有句谚语不是说"哪怕只是为了吃到当地美味也要结识几个朋友"嘛。
　　走上十二月的午夜街头，波士顿独有的冰冷的潮湿南风一个劲儿的往我脖子里钻，即使是不到两百米的路程，我也因为刚刚从暖和的房间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和路边的彩灯一个频率地哆嗦着。可是此刻我好像感受不到这鬼天气有多冷了，因为刚刚电梯门就要合上的瞬间，Carl露出了让我的心猛地一揪的神情，那使得我胸口的温度瞬间上升的足以瞬间融化任何靠近的冰晶，我想就连挨家挨户窗口门边挂着的红袜也不会有我现在的脸更红了。
　　而这温度让这时的我的脑袋无法判断出，当初答应那两位来接手行政部到底是对还是错。

作者有话说

　　BOSTON RED SOX
BOSTON HATCH S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