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与蝎王》枫眠车越

3、第 3 章

　　赵敬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将鸡捡起来。

　　这只鸡的脖颈都被打烂了，刚才那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血都已经流的差不多了，也不必再放血了。

　　他捏着鸡脖子盯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位置看了会儿，默不作声的将石子抠出来，将鸡重新放到沿台边。

　　转身提起小木桶便要走。

　　“义父。”

　　身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赵敬回头，冲蝎儿笑了笑，“乖，小榭在这儿晒晒太阳，看看风景，义父去打点水烧开，好给鸡褪毛。”

　　蝎儿眨巴了两下眼睛，松开手，嗯了一声。乖乖的坐回了屋檐下，像个孩子似的两手捧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赵敬弯了弯眉眼，拿着小桶一瘸一拐的走到井边。

　　井边有轱辘，取水还算方便。虽然他手不太能使劲，但这两三年亲自劳作下来，倒也多少掌握了些省力的技巧。不一会儿就将一桶水提了出来。

　　他换了只手，将手腕穿过水桶提梁，用手臂力量一使劲，将桶提了起来。

　　水波晃荡，溅出的水打湿了他的袖口。

　　他一瘸一拐的往厨房走，一路上水波晃荡不断，等走到厨房门口时，一满桶水已洒出了五分之一。

　　赵敬对此习以为常，进了厨房便麻利的将水倒进锅中。

　　桶太小，水还是有些不够。他重新提起桶去井边打水。

　　井轱辘嘎吱嘎吱作响，比西瓜大点的小水桶晃晃悠悠的满载上升。赵敬歇了口气，伸手去取时，旁边却率先伸出了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拎走了水桶。

　　赵敬有些愕然的抬头，青年裹着一身暖洋洋的日光，站在樱树下，眉眼弯弯，笑容可掬。

　　有风拂过，将枝头的残花吹落，扑簌簌的落了他一身。

　　蝎儿微微皱了皱鼻子，眼睛一眯，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赵敬连忙走过去，替他拍掉头上的花瓣。担忧道：“都是义父考虑的不周，这虽是春末却还是有些寒意的。小榭还是快些进屋吧，这里有义父就行了。”

　　说着，他伸手便要接过桶。蝎儿却避开了。

　　他调皮的冲他龇牙笑了笑，迈开长腿进厨房，将水一倒，紧接着又很迅速的往返了两趟，将厨房那口大锅装的满满当当的。

　　“义父，您看这些够了吗？”

　　蝎儿扶着门框笑眯眯的问道。

　　赵敬无声的吐了口气，走过去看了一眼，笑道：“够了。蝎儿真能干。”

　　听到夸奖，蝎儿似乎很是开心。紧跟着赵敬进了厨房：“义父义父，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赵敬心疼他刚苏醒，本不想他帮忙。但见他一直巴巴的望着自己，两只黑眼珠炯炯有神。也不忍心拒绝他。

　　他看了看他单薄的亵衣，思索了一下，“小榭既然想帮忙……那便帮义父烧个火吧。”

　　他走到灶台边，将几捆芦苇杆移开，搬了个小马扎挨着角落放下，又往上面搭了块兔皮。

　　“小榭就坐这儿烧火吧，顺便可以取个暖。小心别烫着自己了。”

　　“好！”

　　蝎儿乖乖的坐在小马扎上，一本正经的开始点火加柴。

　　他苍白清俊的面孔在熏黑的墙壁衬托下，白的有些透明。直到火燃起时，才隐隐带上了一点暖色。

　　赵敬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到一旁开始忙别的。

　　他挽了挽袖子，往木盆里舀了一碗米，几瓢水，开始淘洗。

　　洗完后，将米控出来，倒进灶上另一口锅里，洒了些水，盖上帘盖。

　　做完这些，他抬起头来，看到蝎儿又在盯着他看。

　　“怎么了，小榭？”他擦了擦手，笑道。

　　蝎儿歪了歪脑袋，眼睛直勾勾的顶着他的手腕，目光似心疼又似懊恼。

　　“义父......你的手腕上......”

　　赵敬状似无意的放下袖子，微笑道：“没事，不要紧的。”

　　“哦......\"

　　蝎儿乖巧的没有再问。掰了根树枝添进灶炉里。

　　他一头乌黑的头发松松的拢在脑后，坐在马扎上时，尾端微微有些碰到地。鬓边还有几丝头发被灶孔里的热风吹的飘荡飞起。

　　赵敬眉头微微一蹙，走到他身后，以手代梳替他拢了拢头发。

　　蝎儿下意识微微后仰，让赵敬上手顺些。“义父，其实头发披着也挺舒服的，不用那么麻烦。”

　　“披头散发不成体统，小榭是大人了，该注意一下了。”赵敬道。

　　“好，都听义父的。义父说的准没错。”蝎儿咧嘴调皮的笑道。

　　赵敬笑着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你个小南......”

　　话音忽然一顿，赵敬将口中最后一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等着听话的蝎儿不解的动了动脑袋，“义父，你说南什么？我没听清。”

　　“别动。”赵敬按住他的头顶，道：“义父是说，我的小榭都长大了，是大男孩儿了，怎么还这么顽皮没正形。”

　　他一边说，手上也没停。片刻功夫，便将蝎儿一头浓密的乌发挽成了髻。

　　“义父，用这个别一下就行。”蝎儿随手掰了根竹枝递过去。

　　赵敬轻拍了下他的手，抬手将自己的发簪取下，给他别上。然后接过他手上的竹枝插在自己发髻上。

　　这会儿的功夫，锅里的水也烧开了。

　　赵敬招呼蝎儿不必再添柴了，自己找了个木盆，舀了一盆开水，坐在屋檐下开始给鸡拔毛。

　　这些蝎儿都不会，也帮不上忙，但他说什么也不肯独自在屋里等着，干脆像个小狗子似得跟前跟后，看着赵敬做饭。

　　赵敬心疼他，也拗不过他，便随着他去了。

　　这两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过日子，寂寞惯了，做什么事情都像在麻木的熬岁月。如今蝎儿醒了，他再洗手做汤羹，才渐渐感觉有些人间烟火的暖意滋味。

　　连带着做的饭，竟也比平时好吃许多。

　　蝎儿靠汤药续了三年的命，嘴里全是一股苦味，好不容易能吃饭了，闻着饭菜的香味，立刻食指大动起来，狼吞虎咽的一气儿吃了许多。若不是赵敬担忧他吃多了会伤了肠胃，适时拦住了他，他恨不能将一整锅鸡汤全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