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玫瑰[废土]》朴左右

1、第 1 章

　　第1章

　　避难所內的空气不论何时都带着股腥臭和黏腻，光线永远是昏暗的。

　　地下一层。

　　这是个近二十平的房间，布满灰尘。房间的角落有一个用砖堆砌成的火炉，火炉旁边有一个看起来十分柔软的皮质沙发。

　　离沙发两米左右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木头长桌。

　　十几个人挤在着一张破旧的木头长桌周围，寂静无声地坐着，每个人的头都是低垂的，一动不动，明明还活着，却毫无生气。

　　桌子最后方有个小女孩，穿着避难所统一分配的麻布衣裤，十三四岁的年纪，眼睛大大的，脸颊旁边两个小酒窝，尽管头发因为长时间不洗都已经凝聚成一缕一缕，但还是藏不住的可爱。

　　女孩拉了拉旁边的一个几乎瘦成骷髅的中年女人：“妈妈，”

　　女孩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房间格外响亮，可除了那个骷髅女人，都没人动一下。

　　女孩问：“妈妈，善瓷姐怎么还不回来？都已经整整五天了……”

　　骷髅女人木然地看向女孩，她反问女儿：“小凝，你觉得她能回来吗？”

　　名叫小凝的女孩点点头：“当然！善瓷姐每次回来，都能带回来吃的……妈妈，我好饿……”

　　骷髅女人用她深陷的眼窝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又问：“小凝，你希望她能回来吗？”

　　小凝被问得一愣：“当然了……”女孩讷讷问道：“难道妈妈不希望善瓷姐回来吗？”

　　一阵低低的笑被骷髅女人由喉咙至牙缝中挤了出来。

　　她咬牙切齿：“不希望！谁会希望她回来！”

　　小凝呆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会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善瓷姐姐会给大家带来没有辐射的食物和新鲜的水，带来药品和抗辐射的药。

　　如果没有许善瓷，这间小避难所内所有的人都要死。

　　为什么母亲不希望善瓷姐回来？

　　众人身后的木门被砰的一声打开。

　　一个麻袋被粗暴地扔在桌上，随后一道沁凉的声音响起。

　　“很抱歉，我回来了。”

　　小凝惊喜地抬起头：“善瓷姐！”

　　那是个梳着高马尾的女人，发尾悬在颈间，走动间发尾能扫到她白皙的脖颈。

　　女人的长相就像是古代人对天上神仙的幻想，美丽且相当冰冷，那双漆黑的眸仿若幽深的水井，但凡望上一眼，就会遍体生凉。

　　骷髅女人麻木地抬起头看看女人的身后，沙哑地问道：“其余人呢？”

　　女人坐在火炉旁的沙发椅上——那是她的专属座位，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夹起一根烟，说：“死了。”

　　她淡淡道：“我们遇上辐射变异的狼了。”

　　所有人一抖。

　　因辐射变异的猫狗他们都见过，曾经可爱乖巧的小型犬都能因为辐射变成足有一人高的凶兽，狼会变成什么样……他们不敢想象。

　　“狼被我杀死了。”许善瓷利落地吩咐：“丢在门口，去解剖储存。”

　　她话音刚落，三个人站起身，朝楼梯走去，木质的楼梯因为踩踏吱呀吱呀地响了一会儿，然后楼上传来穿防护服的声音。

　　小凝从那麻袋里找到一块压缩饼干，捏在手里来到许善瓷面前：“善瓷姐，给你。”

　　许善瓷没有表情地看了小凝一眼，没接饼干，反而伸手在小孩儿头顶摸了一把：“下次出去探索，你跟我一起去。”

　　“不行！！”

　　骷髅女人猛地站起身，满脸写满了惊恐：“小凝还是个孩子！”

　　“吴念凤。”许善瓷淡淡地叫女人的名字：“她已经14岁了，不小了。”

　　吴念凤脸上写满了恐慌，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朝许善瓷膝行过去：“求求你，小凝还小，还是个孩子……”

　　“我养你们，从来不是无条件的。”许善瓷打断女人的哀求，她的声音就像是蜿蜒而过的泉水一般清澈，且带着凉意。

　　“我这次出去，遇到了无数变异昆虫，三只变异的猫，还有一只变异狼。所有人都死了，我把他们腐烂的肉块和血液混合着他们的粪便抹在身上，吃了两天的虫腿才能杀死那只狼，才活着回来。”

　　许善瓷神色平静地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她问女人：“凭什么我战斗，你们却只用呆在这里当个饭桶？”

　　小凝咬着嘴唇，看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许善瓷。

　　在刚刚那一瞬间，她对许善瓷的敬意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她好像突然懂了，为什么母亲会不希望许善瓷回来。

　　许善瓷一手创立了这个小型的避难所，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她救了所有人，却也支配着所有人。在这个避难所的每一个人，他们工作，他们吃饭，却都只是为了同样一个目的。

　　——他们都是许善瓷的狗。

　　他们都是是许善瓷的工具，他们存在的唯一理由，是因为他们能够让许善瓷活下去。

　　因为就算许善瓷再强大，也无法独自一人探险，无法独自一人收集净水，无法独自一人研制辐射药。

　　许善瓷就是个精于算计的暴君。

　　没有心，也不会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