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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时值九月,秋高气爽,蝉鸣声络绎不绝。

      梅氏闭着眼睛躺在榻上,面容红润安详,胸口几乎已不再起伏,只剩浅浅的鼻息。

      床榻周围跪了一圈的人,有大有小。男人们红着眼圈沉默不语,媳妇们有的已经开始低低泣声,小娃娃左看右看,很是疑惑,“日上三竿了,祖奶奶为何还在睡觉?”

      梅氏好像听到了小孙子的话语一般,指尖微微动了动。有眼尖的男人看到了,立刻直起膝盖,强忍着泪水簇拥过来。

      “阿娘,儿孙都在,您放心地去吧。”

      梅氏缓缓睁开眼,朦胧浑浊的双眼隐约看到儿孙媳妇的面容。她模模糊糊忆起自己这一生,作为庶女,她斗过了嫡女,治得了小妾,忍得了婆婆,熬死了老爷。

      虽费了不少手段,甚至舍弃了情爱,但终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梅氏嘴角慢慢噙出一抹笑,又闭上了眼睛。

      若有来世,哪怕清贫一些,只盼能寻得一位命定之人,携手一生。

      “阿娘!!”

      房内传出一阵悲恸的哭声,梅氏去了。

      *

      京城远郊处,一个半大不小的庄子上,一位丫鬟捧着个黄铜盆匆匆走过,穿过两三道门洞后,走进了最里处正中的一间厢房中。

      “热水来了,快给小姐擦擦。”湘竹忍着手臂的酸痛,把热水稳稳地搁在一张八仙桌上。另有一个丫鬟本坐在榻前替榻上的人擦着脸,见小湘端来了热水后忙起身走过来。

      “如今连热水他们都这样紧着么?”白蔷低声问道,语气中很是恼怒。“再怎么样,这也是侯府嫡出的小姐!如何容这些刁奴也敢欺压起来!”白蔷说罢低了低头,胡乱地擦了下眼睛。

      “你是不知道那起子奴才的嘴脸。知道小姐落水了,一个二个没事人一样,没见哪个赶着来伺候小姐,就连问一声也没有。”湘竹说到此也不禁怒从心起,逐渐哽咽起来。“不过是看夫人病逝,府中又不甚在意大小姐,便都作践起小姐来!”

      “算了,咱们都小声些,别叫小姐听到了心烦。府医如何,可请到了么?”白蔷端起热水,挪到了挨着床榻前的矮桌上,又从梳妆架上取了条干净的帕子,打湿了热水给榻上的女子细细擦拭起身子来。

      湘竹也起身跟过来,伸手想要探一探女子的额头。手刚贴近女子的脸时湘竹霍地站起身,颤抖着试了试女子的鼻息,然后扑通一下跌坐在地。

      “小姐她...小姐她没气了...”

      白蔷闻言一滞,强撑着也探了探,而后浑身颤抖起来,堵住嘴低低恸哭起来。

      “小蔷,小湘,姑娘可好些了么?”一位半老妇人提着一瓦罐,走进堂屋,先寻了碗大灌了一口凉掉了的茶,“求爷爷告奶奶总算得了一罐酒来,给小姐擦擦,兴许烧热就退了。那起子小人,一个二个充起主子来,待姑娘好了好了看我不...”

      李嬷嬷突然止住了话,看到湘竹和白蔷掩面哭泣的模样,心凉了一半。她晃晃悠悠走到床榻前呆愣了许久,半个身子突然软了下去,扑在床榻边大哭了起来。

      “姑娘,姑娘啊!!”

      梅氏一睁开眼,就听到满屋子震天的哭声。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怎么,原来自己还有一息尚存,挣扎着没去么?

      梅氏伸出手来,想要再看一看孙子孙女们,看着眼前这半截手臂,忽然愣了起来。

      这手白皙细腻,虽然指尖微微有些茧子,但并不妨碍这手的盈润。

      她早已是耄耋之年,手臂怎么可能还这样白嫩?这一看便是年轻姑娘家的手,虽然看着不像金贵娇养着的,但也看得出来年轻。

      再转眼看去,床榻边正有两大一老三个仆妇痛哭着,穿的皆是素麻衣裳。在普通人家算是尚好一些的布料了,但跟富贵人家比实在寒碜了些。

      梅氏再打量了下周围,青砖白墙,倒不像是普通人家。房中一应摆设俱全,只是除了小姐闺阁必要的东西外,也没什么添趣儿的物件。连这架子床上垂挂着的纱帘也是半旧不新的青纱,且颜色暗淡,一看便是用了很久没换过了。

      三个仆妇还在哭着,听得梅氏脑仁子只突突地疼。

      “怎么了这是?快别哭了。”梅氏撑着就要起来,可这副身子好像病弱不堪,只觉得周身沉甸甸的,两颊也微微发烫,梅氏一个撑不住,又躺倒了回去。

      白蔷在梅氏出声时便止住了哭,不可置信般看着她。见梅氏躺倒后,又连忙上前来重新拿起帕子替梅氏擦起身子。

      “姑娘,姑娘你没事,我和湘竹还有李嬷嬷都以为姑娘...姑娘你去了。”

      湘竹睁着眼睛愣了好久,才醒转过来,忍住眼中的泪连忙过来帮着白蔷打下手。

      李嬷嬷一骨碌爬起来,去把那壶酒拿了过来,“快拿这个给小姐擦擦,怕是还烧着。”

      梅氏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很快稳下了心神。

      “这是在哪儿?”

      白蔷与湘竹对视一眼,姑娘莫不是烧傻了?

      “姑娘,这是在咱们侯府的庄子上啊。”

      梅氏闻言一滞。“侯府,哪个侯府?”

      白蔷小心翼翼道:“姑娘这是怎么了,自然是咱们连阳侯府。”

      梅氏的头顿时疼了起来。

      连阳侯府,饶是她上辈子深居后宅也听说过这大名。

      这府上妻妾颠倒,嫡庶不分,恶名远扬。最后落得个抄家落没的下场。

      她前世作为一个说一不二的主母,还曾经私下嘲笑过这连阳侯府。

      就这等家风,如何能不落败?

      谁知自己竟重生到了这个家里,说好的命定之人呢,梅氏简直欲哭无泪。

      她一肚子疑问,还想再说些什么,架不住头疼欲裂,又沉沉地昏了过去。

      这一昏,梅氏做了一场大梦,恍若过了大半辈子。

      梦里,她是侯府的嫡女,正室出的千金小姐虞幼宜。她的母亲柳氏在她六岁那年撒手人寰,只留下她兄长和她。柳氏逝后,父亲虞景似乎有意扶正姨娘许氏,许氏便作势大了起来。她把持起后院,处处摆起嫡母的谱,更是做主将虞幼宜送去了京郊庄子,而她兄长因着侯府嫡子的身份幸免于此,留了下来。

      她在京郊庄子上悄然无息地生活了很多年,从懵懂幼童出落成水灵灵的少女。只是虞家再也没有过关于她的消息,就仿佛侯府嫡小姐消失了一般。

      待到她长成少女后,侯府才着人接了她回去。

      在庄子上长大的她何曾见过这等泼天富贵,她卑微谨慎,温和懦弱,不知被多少下人笑话不像嫡女的样子。

      她本以为从此便是新开始,谁知及笄后竟被许氏以通房身份许给庶妹虞静珠,一同抬入国公府。

      画面一转,已是人妇的她小腹微隆,她欢喜地绣着一顶虎头帽,可那已成了国公夫人的虞静珠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来,二话不说就给她灌下整整一壶的落胎药。

      她落的胎是一对已经成型的男婴和女婴,是一对龙凤呈祥。

      虞幼宜在雨夜里抱着她未绣完的虎头帽,挣扎了一夜,天刚破晓时逝去了。

      最后一夜,虞幼宜梗着脖子喊了一晚上的娘。

      到这里,梦还没有停。

      画面一转,她的父亲,连阳侯府的侯爷获罪下狱。嫡亲兄长被仇家打断了双腿,而那庶妹虞静珠因嫁入了国公府,护着姨娘许氏和庶弟逃过一劫。许氏带着早先变卖了府中田产与铺子得来的银子,又有国公夫人虞静珠相护,竟然一辈子锦衣玉食,一世无忧。

      她的父亲因病死在狱中。嫡亲兄长双腿废了,侯府也没了,最后沦落在街上,落魄饿死。

      最后,似乎是哪位贵人进言,复了虞家爵位,又重新妥善安葬了他们三人。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虞家的人死的死,散的散。

      那人看不清面容,但身形颀长。清冷如玉。

      他一身白衣,站在她的坟前,微叹道一句可惜。

      偌大的连阳侯府,从此草木荒芜,断砖残垣,再无人烟。

      梅氏悠悠转醒。

      这虞府三人,尤其是虞幼宜,一生之凄惨,饶是她也不禁满腔怒意。

      白蔷见自家姑娘醒了,连忙端过一碗熬得浓浓的药汤,边吹边舀起一勺送至她嘴边,“小姐醒了,刚才李嬷嬷缠着府医来看过了,说是小姐落了水发起烧来,给开了几个方子。小姐喝了兴许也就好了。”

      梅氏没说话,一口一口抿着。这药汁苦涩异常,梅氏却面无表情地喝下。

      白蔷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了起来,“也是奴婢们没用,不能伺候好小姐。”

      梅氏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她记得,在梦中白蔷和湘竹也一直护在她身边。只是她回了府中后,那许氏做主要把两个丫鬟打发出去,而虞幼宜懦弱,不敢开口相留,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丫鬟被送了出去,再无音讯。

      梅氏想到此,对虞幼宜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她自己是庶女时,尚且知道自强不可败落,咬着牙拼得头破血流。虞幼宜堂堂一个侯府嫡女,多金贵的身份,竟然这样懦弱,也不知道摆一摆自己嫡小姐的谱,连贴身丫鬟都护不住,还叫人欺凌至此。

      梅氏边想边喝,倒是喝下大半碗药汁。

      “扶我起来。”梅氏在白蔷的服侍下漱了口,倚着白蔷下了床,一步一步行至轩窗前的梳妆台,慢慢坐了下来。

      白蔷连忙取过铜镜,使劲擦了擦,摆在她面前。

      梅氏侧着脸凝视着铜镜,桃花眼窄腮,冰肌玉骨,一对柳叶眉微蹙,两眼波光粼粼,睫毛恰到好处地垂于眼帘,唇不点而红,只是神情惆怅多思,但仍掩不住如玉芳华。

      梅氏仔细瞧了瞧这张脸,虽然略带了病气但也不失纤细,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她前世在女人堆里混生活,各式各样的花般女子见过不少。但这张脸,怕是放在京城也是出挑的模样。

      白蔷看姑娘隐约精神了起来,心里不住地高兴,“姑娘好过来便好了。姑娘本就生的美,好起来后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

      白蔷想到那些捧高踩低的人,暗暗呸了一声。

      梅氏看着镜中女子蹙着双眉的脸庞,手指轻轻抚上鬓间。这倾城姿色,分明就是梦中虞幼宜的模样。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看来没错,她不知为何,但确实借着虞幼宜的身体重生了,还是重生回到她的少女年华。

      不知老天爷是否觉得她前世心思太重,所以罚她重生到这病弱嫡女身上。但她是泰山压顶也安然处之的性格。更何况,耄耋之年的她一朝重生成少女,还是侯府千金,算起来也是她捡了便宜。哪个女子不喜欢青春貌美的时光呢?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她重生到了这侯府小姐的身上,那就安心做好她侯府小姐的本分,也算帮这身子的原主圆满遗憾。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侯府虞家嫡出千金,虞幼宜。

  •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已开,等待小天使们的宠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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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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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采访楚清,为何钟情于金瑶瑶。
    楚清垂眼笑了笑,想到金瑶瑶一路走过来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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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她是我心中最美,人间挚爱。”
    这是一个曾经的没落女演员重生后一路奋斗开挂重启人生的故事。
    【!!文中角色均无原型!!文中角色均无原型!!】
    1V1,HE,甜苏爽,稳定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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