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又想抢我主角光环》眠冬

17、第 17 章

　　纪媛最近雷打不动比三餐还规律的麻将生活被纪梨打乱了，纪梨也没让她戒赌，举双手双脚支持，并且豪言壮语地表示，要孝顺她，她最近攒了一笔本金，路边的算命大师都批她偏财运好，妈，我先陪你赢遍周围麻将馆，等到没有对手，再带你去澳门，去拉斯维加斯，麻将太单一了，还有很多赌法的，不要局限于这一种哇。
　　纪媛：“......”

　　反正她只要一往麻将馆走，纪梨一准儿亲亲腻腻的跟上来，缠着她要陪她一块儿打，搞的她只能趁着纪梨上班的时候偷偷摸过去，跟做贼似的，也是那次，接到李老师电话。
　　包厢里烟雾缭绕的，电话里李老师说的话她有些没听明白，什么跟吴峰妈妈一个台阶下，什么纪泽旻上学才是最重要的，她急着出牌，急匆匆的就挂了，又摸了两把牌，后知后觉的琢磨着李老师的意思，从纪梨带纪泽旻去学校，到纪泽旻脸上青青紫紫的伤，再到纪梨神神秘秘的问傻白甜纪泽熙能不能查到吴峰妈妈的详细信息，她想要她的住址和公司地址......

　　手上出牌的动作就慢了，纪媛有些怔愣，被旁边牌搭子催，她眨了一下眼睛，却忽然推掉所有的麻将，站起来：“不打了。”
　　三个牌搭子骂她发神经，纪媛拿起抽屉里的零钱，愣愣的走出包厢，左拐，出茶楼，下楼梯。

　　城市的街道车水马龙，纪媛那天下午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
　　第一站路过纪泽旻就读的公立学校，下午时间段，家长们在门口接小孩，纪媛才知道今天是期末考试。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孩子们一窝蜂从学校里跑出来，扑进父母的怀抱，缠着父母要去吃大餐。
　　纪媛站了一会儿，纪泽旻背着书包自己出来的，其他同学都是三三两两的，只有这个小胖子是一个人，脸上的伤已经没那么严重了，纪媛刚想跟他招手，但是纪泽旻显然没有看到她，出了校门右拐，沿着街道栅栏，孤零零的越走越远。
　　纪媛没有叫他，她看了很久儿子的背影，觉得又熟悉又陌生，纪媛一时有些迷惘，这才想起她好像很久没有认真打量过儿子了，纪泽旻什么时候长高的，膝盖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疤，以及他们学校校服的款式是不是变了......

　　不止对纪泽旻陌生，纪媛甚至也对自己都很陌生，她没有跟着纪泽旻回家，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晃悠，路过一家商场透明的落地窗时，纪媛看见自己的影子，俗气的爆炸头，过时的衬衫裤子，她已经很久没有打扮过了，陌生到跟这个世界隔了一整个时空。
　　有一瞬间纪媛整理自己的思路，捋清楚自己是谁。
　　是纪家的掌上明珠？哦，不，纪家已经破产了，她把爸妈气死了。
　　是严冬的妻子，可是严冬很多年前就扔下她跟人跑了。
　　是几个孩子的妈妈？但是她似乎从来没有融入过妈妈的角色，她好像都还没脱离青春期的叛逆与迷惘，就迎来了人生第一个宝宝，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捡到一个......她没有丝毫防备，且没心没肺，从头到尾，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妈妈。

　　天黑的时候，纪媛终于走累了，她坐在护城河边的台阶上，夜风燥热且潮湿，吹拂在纪媛脸上，她不再年轻的一张脸上，神情茫然无措，像个无家可归的孩童。
　　不是每个女人生下来就会做个好妈妈，尤其当她自己都还觉得自己是个孩童的时候……

　　纪呦呦最近有个小秘密。
　　她怀疑猫咪被六楼的住户捡走了。
　　于是时不时的抱着自己的破布娃娃爬到六楼去，趴在防盗门口听声音，但是再也没有听到过猫咪的叫声。

　　她想起姐姐在菜市场把老母鸡拔毛以后，一只还给楼上，一只自家吃了，虽然姐姐炖的鸡汤很香很好喝，她喝了整整一大碗，喝得小肚子鼓鼓的，还打了饱嗝，但是六楼那个瞎子哥哥会不会也喜欢吃猫咪肉呢？
　　他都看不见，会不会把可怜的小猫咪当做鸡妈妈一样吃掉了。

　　纪呦呦光是想一想，脑子里就自动跳出菜市场给老母鸡拔毛的阿姨阴森森的给小猫咪的脖子利落的划一刀，然后剥皮的血淋淋画面，吓得小脸发白，哆哆嗦嗦的，晚上都在做噩梦。
　　她犹豫了好几天，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敲门，敲完又很快藏到楼梯口，结果开门的不是瞎子哥哥，是个胖乎乎的老奶奶，纪呦呦侧着耳朵听，依旧听不到小猫咪的声音，老奶奶见门口空荡荡的，皱了皱眉，又把门关上了。

　　如此反复敲了几次，纪呦呦再跑到楼梯口躲起来的时候，就被老奶奶抓到了。
　　这个老奶奶看起来凶巴巴的，比守门大爷喝酒的时候还要凶，脸上的皱纹像毛毛虫，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像鬼故事里会挖人心脏的大坏蛋。
　　纪呦呦抱着她的布娃娃，跟老奶奶四目相对，一老一少，一个站着，一个半蹲着。她最近被姐姐养得白白胖胖的，小短腿跟小手臂都跟藕节似的，胆子却依然很小，一时被老奶奶震慑得不敢跑，吓得小嘴一扁，要哭不哭的，眼眶里迅速滚出一泡眼泪，又想起那只可怜的小猫，于是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是夹杂着哭声的，委屈巴巴的:“喵呜......”
　　“喵呜.....”她又叫了一声，有点忍不住，想把可怜的，可能已经被吃掉的小猫咪召唤出来。

　　老奶奶愣了一下，听她又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住小嘴巴，居然被逗笑了。
　　但也只是小小的一下，又严肃起来：“是你敲的门？”
　　纪呦呦有点害怕的摇摇头，但是想了想不能撒谎，又赶紧点头。
　　没想到老奶奶也没责怪她，反而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小蛋糕，她刚刚烤的，她外孙被她赶走了，没人陪她吃蛋糕了。
　　纪呦呦本来有点害怕的，但是小蛋糕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可能还能找到她的小猫咪，纪呦呦就迈着小短腿跟着老奶奶进去了。

　　刚出炉的小蛋糕还是热乎乎的，咬进嘴巴里甜滋滋的，软乎乎的，满嘴的香气，她吃得嘴角全是蛋糕屑，连白嫩嫩的手指头都沾上了，吃得太急还呛了两声，老奶奶就给她拿了一盒牛奶。
　　牛奶也是香香的，纪呦呦觉得好幸福啊，顿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还大着胆子塞了一只蛋糕给看着她的老奶奶。
　　老奶奶摸摸她的头，让她自己吃，满是毛毛虫的脸看起来没有那么严肃了，见她一声不吭像个小哑巴，就自言自语的跟她说话。

　　什么我外孙小时候也像你这么懂事，有好吃的都晓得先孝敬我，现在大了大了，翅膀硬了，都敢杀我的鸡了。
　　我就见不得他那被欺负了都不晓得还手的怂样儿，被沈家那群坏东西养傻了，被人害得眼睛都坏掉了，也不吭气，幸好只是暂时的，要不然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我外孙讨回公道。
　　老啰老啰，要不是我那个不孝女当年贪图沈家有钱，我外孙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坏东西手里......
　　还是老话说得对，门当户对，门不当户不对的能有什么好结果......
　　做人要踏实，千万不要好高骛远，以为豪门太太那么好当呢，害得我外孙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哦......

　　纪呦呦听不大懂，她只知道蛋糕很好吃，牛奶很香，而她吃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屋子里的猫咪，有点失望。
　　后来又去了奶奶家两次，没有小猫咪，也没有那个好看的瞎子哥哥，但老奶奶没那么可怕了，因为她除了会烤小蛋糕，还会缝衣服，她的布娃娃坏了，老奶奶就帮她拿针线缝好了。
　　她还答应要帮她的布娃娃做一件小褂子，这样冬天的时候布娃娃就不会冷了，纪呦呦就亲热得在老奶奶的虫虫脸上亲了一口。

　　等到这晚，纪泽旻终于考完试，纪呦呦想了想，有没有可能猫咪其实逃走了呢？
　　于是缠着她二哥带他去护城河附近找猫咪。
　　她二哥最近心情很差，本来没空搭理她的，但是她跑到他怀里撒娇打滚，他二哥就心软了，还把承诺要买给她的雪糕也顺便给她买了，二哥说他最近赚钱了，而且一放假，他还可以去摆地摊赚钱。
　　她去年寒假跟二哥摆过地摊，就铺一个小毯子，她盘腿坐在毯子边上收钱，二哥算账又快又准，等大人按完计算器，二哥已经算出来了。

　　纪呦呦快乐的舔着雪糕，跟二哥在护城河边晃悠，她叫了好多声‘喵呜’，没有找到小猫咪，却意外地找到她妈。
　　妈咪和猫咪只差了一个字，但是纪呦呦跟她二哥都愣愣的，一时忘了要喊她。
　　两个人同时揉了揉眼睛，有点不相信她妈没打麻将，而是坐在台阶上发呆。
　　但是怎么说呢，妈咪看起来心情不好，望着护城河不怎么清澈的水，形单影只地坐着，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似的。

　　纪呦呦的小脑袋里闪过她妈咪可能迷路的这个念头的时候，已经挣脱她二哥的手，欢快的跑进纪媛怀里。
　　她的小嘴巴周围因为啃雪糕，周围粘着白色的一圈，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是眉眼弯弯，大眼睛扑闪扑闪的，还大方的把手上的雪糕塞到纪媛嘴边：“二哥买的，你只可以咬一小口。”还是看在妈妈可能迷路的份儿上，说着拿她软软的小指头比了个一丢丢的姿势。
　　纪媛明显愣了一下。
　　纪呦呦又牵起她的手，奶声奶气地说：“妈咪你是不是迷路啦，我带跟二哥带你回家呀！”

　　纪媛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纪泽旻。
　　纪泽旻懒懒散散的站着，打了个呵欠，又拍了一下胳膊，皱着眉毛叫她：“妈，这里蚊子好多，回去睡觉啦！”
　　纪媛呆呆的眼睛忽然就亮了。

　　那天晚上纪呦呦跟姐姐挤在那张小床上的时候，就忍不住好奇地问她：“你们大人也会迷路吗？”
　　纪梨最近忙得很，除了要做公司线上的培训录制，还有为舞蹈团的商演做练习准备，每天回来累到洗完澡就恨不得倒头就睡。迷迷糊糊的听到小不点的问题，有些奇怪，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果断地回答她：“会的呀。”
　　于是纪呦呦明白了，原来不止小孩，大人也是会迷路的。

　　二更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