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有求必应》游寒芯

41、好事不成双，三人不成行

　　夕阳西下。
　　回廊处。

　　“千城小姐，老朽有个万分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啊，请说，放心大胆地说。”

　　老爷子眯着眼睛打量着我手里的玩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真的有您说得头发蓬成那样的人吗？”

　　我伸手拉扯了一下手里的银色布条，颔首表示正是如此。

　　老爷子：“嚯，脑袋上的毛卷成那个样子，按着这样子做得东西完全是不可爱的哦？”

　　“不可爱也没关系，反正手感上rua两次应该会很解压。”
　　反正某个人也不喜欢我碰他脑袋。

　　“解压……您确定吗？”他的视线落在娃娃眼睛上方直接斜飞起来的眉头，“看起来很凶噢。”

　　“这是尊重原型。”我诚恳道。
　　老爷子：“……算了算了，不懂你们年轻人。”

　　对方叹了口气，用独臂重新拿起针线，咬着一点点串起来，“不管您做什么样子，这是您第一个做出来的，一定是您很想见的人吧。”

　　想见吗？
　　我想了想那个微微低着脑袋对我说别让他等太久的人，随后摇摇头。

　　“只是不久前约好了而已。”我说。
　　老爷子咧开嘴角笑了：“哟呵，那不就是想见吗？没人会对不想见的人做下约定吧。”

　　“是这样？”
　　“就是这样。”

　　他停下动作，看向天边的浮云，隔了一会，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用很感慨的语气说道：“不过，年轻真好啊，能完全履行约好的事。”

　　答应过的事情要做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我明白，但是对于他的话，还是不解地眨眨眼，“仅仅是这样的事情就足以被称作好事吗？”
　　“当然哦，世界上有很多想做也不能去完成的。”老爷子看了我一眼，“所以你要好好遵守好。”

　　我觉得这点他并不用特意叮嘱我。因为我比谁都明白这种事。但是出于礼节，我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顺从得听了进去。

　　“说起来，为什么想要找老爷子学这个，现在的年轻人可是很难得喜欢手工制品哦，都去喜欢工厂化一模一样的产品了。”

　　的确，从常理来说，量产品的确有量产品的优势。但是正常情况，无论是量产品和手工品，都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于是我停下手里的活路，想了想，说：“大部分是因为我的时间很紧张。”

　　老爷子：“……”
　　老爷子：“那不是更奇怪了吗，明明没有时间，为什么要抽时间坐在这里亲手做这些东西？”

　　“拥有时间的时候，它啊，像是海绵O宝和派O星脑子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最麻烦的情况是没有了。”见他好像更迷惑了，我认真地这样解释，又细密的补起该补的针脚来，“所以要在紧张的时间抽出一部分来做这种事。”

　　老爷子看起来还是没有明白我的话，不过他放下针拍拍我的脑袋，说了句鼓劲的话，就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直到刚刚入夜的时分，但是该做的东西还没有做好。我姑且先向老爷子道了谢，然后拎着塑料袋推车回到了房间里，准备再另找时间完成。

　　三天后，依旧是自转陀螺的状态，推进相应的准备工作的同时，也在不停地应付幕府和天道众的来人。

　　这些高官贵族似乎很喜欢在吃饭时谈事情，顺带再引荐不少的人，我想他们完全不知道我要费心整理他们介绍的每个人员信息，根本没法在意饭菜的味道。

　　今天也是同样。

　　“来，千城小姐，这位是我的侄子，德川茂茂，昨天才从外面的领地结束考察回来，哈哈哈，如您所见，等以后我这把老骨头动不了了，或许就变成他和您打交代的时间多了。”

　　梳着月代头发髻的年轻人在自己伯父的引荐下朝我微微倾身示意，肩膀到背脊在站起来时都显得格外端正，他的双眼也很清澈，不是周身一干政客那种历经浮华的浑浊。我想这恐怕是德川定定刻意培养的结果，毕竟这位将军大人妻妾成群却多年也没有自己的子孙，无奈之中的下策，培养了一位适合自己拿捏又不会太蠢的继承人。

　　我举杯向对方微微倾杯回礼，虽然早就听结野郝二提过德川茂茂，但是见到真人时还是稍微和想象中有差。

　　没过几天，在我抽时间在水潭边教导澄夜公主打水漂时，德川茂茂从长廊上走过来，看起来似乎是打算找自己的妹妹，在眼见着澄夜公主成功三连击后，这个年轻人也站在那里定定看了会，虽然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动，但是眼神却闪了闪。

　　一直在他盯了大概十多分钟后，澄夜公主才注意到他，她雀跃地跑过去，高举起手里的石子，甜甜地大声喊道：“兄长大人，过来一起玩吧！”

　　对方点了点头，却还是没有立即走过来，他压制住自己的玩心，率先将视线移到我身上，用礼貌又不失谦逊的口吻问道：“请问，能教我一起玩吗？”

　　我：“……”
　　我：“啊，没问题。随意。”

　　对于老狐狸是怎么养出这对性格很好的兄妹，我觉得除非现在自己拎着加特林按在将军的脑袋上，否则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答案。

　　相对于他的妹妹，德川茂茂在学习技巧上是一学就会，毕竟成年人比未成年的孩子更能精准掌握自己的身体，也相对放得更开。他双手抱膝，过头，维持着一本正经的表情用投棒球的姿势将手里的小石头投掷出去，成功打出两个水漂。

　　澄夜公主当即拍起掌：“兄长大人好棒！”
　　德川茂茂：“不，这还不到能值得夸奖的地步。”

　　话说是这么说，我看到对方的嘴角却是以微不可查的频率上扬了一下，他揉了揉妹妹的脑袋，随后扭过头看向我，微微鞠躬示意，开口道：“老师，拜托了。”
　　澄夜公主也更笑盈盈地向我点头：“拜托千城老师了。”

　　对于莫名其妙就在这两位这里有了新职业这点，我是没什么意见，正好也可以更了解德川茂茂这个人是否可以作为突破口的纳入。

　　而实际接触更久后，我对这位未来可能会成为幕府新将军的品格也有了新的判断。被我刻意提高难度，反复纠错刁难之后，他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不耐的意思，连掩盖情绪的痕迹都没有。哪怕被妹妹偶尔怼两句，也没有过于愤怒的表现。在一个小时内结束教学后，他甚至主动提议推着我回到房间，在被拒绝后也相当理解。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足以让他成长为瓦解德川定定势力的绝对好手。

　　可惜没有那么充沛的时间了。
　　只剩下不到半个月。

　　之后渡过的几天暂时没有会议。终于在连续十几天的积累中，我算是完成了该有计划，一并完成地还有一项前段时间临时加进来的项目。

　　接下来，就是久违的故人重逢了吧。

　　我放下自己的针线，从垫在最下面的纸张拿出一张纸，在空白的纸张上画了两个圆圈，停顿了一下后，我选择将其中一个圆用力划掉后，然后慢慢闭上眼。

　　等到天刚作暗的时候，我挪动轮椅去结野郝二的房间。他的房间距离我这里并不远，但是我并不常去，所以结野郝二在听见我的声音时显得有些惊讶，他磕磕绊绊地似乎在门后收拾了一阵，随后才打开门将我推着走了进去。

　　关好门窗，设下隔音术，他端着热水壶为了我冲了杯茶递过来，随后才重新坐回在书桌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千城大人…是来检查我掌握的进度吗？”

　　“不。”我摇摇头。

　　虽然我很想说是的，但此次来并不是这样。我将视线落在他的桌面上，能发现杂七八杂八堆了很多的规划和文件，甚至还有几本阴阳术的书籍，看起来他也没放弃对自己的修炼。

　　人类想要同时掌握很多东西远比我要困难得多，而结野郝二其实在这一点里做的够好了，想到这里，我难得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脑袋，接着从怀里拿出收叠整齐的文件页。

　　被嘉奖了一下的人有些受宠若惊地微微睁大眼，随后便小心接过有两只手掌厚度的文件，他指尖掐了下决，东西就变成指甲盖的大小了，被他夹入了一枚照片吊坠的里面。我稍稍有瞥到一点照片的内容，在看到对我对他而言都相当熟悉的身影时，心下也了然。

　　在他收好东西后，我看了一遍房间的内部，但是也没能找到另一位，于是出声问道：“冰童呢？”

　　“冰童？”像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话，结野郝二有些不解地看着我，“她不是跟着您一起进——”
　　“我刚刚去外面放风了，以免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过来。”清楚而冰冷的熟悉声音盖过了他的话语，从身后传来了过来。我回过头，久违看到了站在门前的式神，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亦如初次相见那样，尊敬又带着距离，看着我说：“刚刚入夜，就过来造访，千城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有事的。我眨了眨眼，并没有为自己为何没有察觉到她何时靠近而惊讶，只是用平静的声音答道：“我今晚就需要去见一位故人，所以需要你们一起来。”

　　“是那位吉田松阳？嗯，郝二大人也曾经接触过他。”冰童轻轻颔首，“了解。我先去牢狱那边查看情况。”

　　仿佛变成了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只知道行动的工具，她很快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对于自家式神这样二话不说就离开的状态，结野郝二看起来也不吃惊，他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原本稍微轻松了那么些的表情又紧绷了起来，他随即埋着头站起来，整理起书桌上的东西。

　　在将重要的文件信息都处理得不留痕迹后，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块易碎品。许久之后，他开口道：“千城大人，我也先去看看走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请您暂且先在房间里等候一阵。”

　　“嗯。”我颔首应下。

　　随着房门打开，关闭。四周顷刻间安静下来，变得没有声音了。我端起手中冷掉的茶一饮而尽，将精致的茶杯放回桌上推了推，接着从袖子里取出一直藏着的东西。

　　一个，两个。
　　织得小小的布偶被放在桌边。

　　蓝色的小女孩布偶没有放稳，带着下撇的嘴，将快要哭的棕色人偶撞倒在桌上，又被我重新将其立好。

　　…希望他们一会回房就能看到吧。
　　我这样想着，但很清楚，如果换作从前，自己大概也不会做这些，更不会考虑是否需要做这种赠别礼。

　　最初将银时留在私塾，将那些叫着我代理的学生们留在怪谈会，我不会考虑。把结野君和冰童留在地球自己去往宇宙忙碌时，从商队的飞船或烙阳星球离开，我都不会考虑。

　　本该从攘夷军队那里离开时也是这样。我只是注视着那几个已经从私塾长大的青年，注视着他们郑重地给坂本辰马一场送行酒，却不会想到自己也会收到相应的礼物和话语。

　　酒的味道我至今是仍然不习惯的。但是养乐多的味道我记住了，肉球的杂志也记住每页的内容了，那几个打打闹闹的人，以及坂田银时装醉低语的样子，也都记住了。

　　记住些什么东西。
　　我是这样猜测的，或许这就是告别存在的意义。

　　“千城大人。”

　　房门外很快传来了轻微的催促声。
　　我从怀里拿出第三个布偶，视线落在红色眼睛上，动作骤然顿了顿，在隔了几秒，我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将它放下，只是又揣回了怀里。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