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有求必应》游寒芯

24、拒绝是每个人应有的权利

　　我是知道的。

　　那个满腹经文，连衣袖间都带着淡淡书卷香气的教书人，是无所谓这世道变成什么样。

　　他所有的热忱都奉献给了那间小小的私塾和自己的学生，对身外之物，乃至所只有残留的余热。

　　他不会贸然让学生走到战场来。
　　而坂田银时却走上了这条路。

　　我将目光移至窗外被月光所笼罩的大地。

　　寂静的夜晚之下，仿佛所有活着还能动的存在都在潮湿的晚风中沉睡下去，偶尔才有一点属于其他生物的动静。听着细碎的虫鸣，我再看了眼身旁的人。

　　考虑到随意行动会把人吵醒的可能性。
　　我闭着眼睛又躺了下去。

　　风和日丽的第二天清早。

　　久违地迎来了高质量的摇晃唤醒服务。

　　不会像结野郝二那样恭敬地放任我睡下去，也不会像冰童那种只有叮嘱了才会定时叫醒我。

　　这点坂田银时就很让人舒心，他抓着我的肩膀，语气轻快，像是摇动不倒翁那样反复晃动了两下，简单又有效。

　　“哟已经是早上了哦，赖床的卡密，再不起来我就用特殊叫醒服务了听到没？一、二、三——”

　　当然，我没等到什么特殊服务，毕竟他在念完数字之前就已经睁开眼睛了。

　　坂田银时嘴上说着“嗯嗯哦哦真不错真听话”，转过头就嗙嗙锤了两下墙。

　　我盯了他一会，说：“大清早的，你这是晨练吗？”
　　他回头露出一张笑脸，看上去毫无破绽：“啊，是啊，没有哦阿银我可什么都没有想哦，只是锤墙能锻炼肱二头肌而已。”

　　“不过先不提这个，对了对了，你这家伙，比以前睡得还要沉了是吧！哈哈哈，差点以为完全叫不醒了，不会已经真的改行做睡神了吧？”

　　坂田银时僵硬地挪动手脚，走到桌前，看起来一副极力地想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对他说的睡得很沉这点倒是不否认，但睡神就敬谢不敏了。

　　“不过，差不多是早食的时间了呢。”我打着哈欠慢慢走近他，瞥了一眼外面的阳光，这样说着。
　　坂田银时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我会提起这个，脸上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点，“怎么了，饿了么？”

　　我认真地纠正他：“没有，只是没人主动奉献早上的供品稍微有点不习惯。”
　　坂田银时：“你这家伙平日的生活有多奢侈？！这才一个早上而已啊这就不习惯了？！”

　　吐槽归吐槽，坂田银时还是摆出一张拿我没办法的脸，他将手伸入自己的衣怀，翻找了两下，然后拿出一个饭团。“嘁，只剩这一个了啊。”说话的期间他挠挠脑袋，整个人懒懒靠在桌面上，随后将饭团推向我，“没办法，你就凑合一下吧。”

　　“啊，梅子饭团。”

　　大概是注意到我有些欲言又止，坂田银时用放在桌上的手掌屈指敲了敲桌面，眼神有意无意地多看了我几下，随即开口道：“啊，是梅子饭团没错。怎么，尊贵的神明大人已经很久没吃过凡夫俗子的食物了？”

　　“不。”我歪了下脑袋，手指灵巧地拨开外包装，“是你说过的吧，让我也跟着吃人类的食物。”

　　万物皆有灵。
　　由神应许的诺言更是蕴含着强大的言灵，我是不会违背的——哪怕梅子饭团很酸。

　　啊不对，真的好酸。
　　我面无表情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

　　坂田银时似乎被我吓了一跳，直接表情慌乱起来：“喂喂喂——就算我知道这很寒酸但也用不着哭成这样吧喂！”
　　我摇摇头：“没有，对于供品我是不分寒酸与奢侈的，总之都是心意。只是这饭团……好酸。”

　　“……”坂田银时沉默了一秒，接着叹了口气，“那你就别吃啊，笨蛋。拿来！”

　　我“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手里没能吃完的饭团就被劈手夺走了。

　　坂田银时像是一个饥饿了很久的人，吃得又快又急，将那只咬了一口的饭团丢进嘴里两三下便塞了进去，在彻底品味到梅子的酸味后，他眉头打结，却在抬眼过来时又没了脾气，只能抽着嘴角从桌上抽出大量纸巾堆过来，同时强调道：“我说啊，不喜欢这个口味说[不]就可以了。”

　　“正常的食物对我来说没有喜好与否的问题。”我拿起纸张擦了擦脸，再放下了，“是这具身体承受不了酸味的缘故。”
　　坂田银时摆出一副死鱼眼：“噢噢，是吗？那至高无上的千城大人唷，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挑过一次食吗？”
　　“没有。”我即答。

　　冰童每周定期会做过辣和过酸的东西，那些菜肴没有毒也没有掉地上，虽然吃得会比平时慢，还要顶着她炙热的目光，但都是能入口的东西。

　　“只是，往往在吃完后的当天，就会忍不住看着厨房炉灶，有把做菜的家伙变成纸片放进去的一时想法。”

　　“喂，卡密！这不完全上升到想谋杀厨子的地步啊！”

　　我正色道：“反正也烧不死的。”
　　他拍案而起：“重点不是这个！”

　　…那重点是什么？
　　我苦思冥想了一下，还没能得到答案，就感受到了一丝气息。不急不缓，正在缓缓靠近这里，人的气息。

　　“银时。”
　　“…啊？”

　　“你叫了谁来？”

　　话音刚落不不到三秒，房门便被人推开了。

　　走进房间的年轻人没有一丝迟疑，只是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稍许带上一点诧异，眸光很快便又挪到坂田银时的身上，来回打转看了一圈后，似乎猜想到了什么，对方随即发出哼笑一声。

　　这应该是坂田银时的战友，年纪看起来也不大，他穿着一身暗色立领式军衣，腰间挂着两把剑，气场锋利带刺，齐颈的紫色短发留的利落干净，偏生五官精致俊俏，中合了那股过分拒人千里的感觉。

　　在他留意到我的视线并用目光轻轻剜了我一下后，我站起来，握拳锤在掌心，恍然道：“矮杉？”

　　唰。
　　原本佩戴在对方腰间的其中一把剑在眨眼的瞬间直接扎进了我脚边的地板中。

　　显然也没真的打算砍我，高杉用锐利的眼神审视了我一眼，抬臂将拄地的剑拔起，随后不喜不怒地纠正道：“是高杉。”

　　“不要介意，这家伙不喜欢别人说实话。”坂田银时面带沉痛地从后方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唰。
　　高杉手腕一转，这次剑尖指向了他。

　　坂田银时后退半步，冷汗淋漓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强行扯起嘴角，强颜欢笑道：“喂喂，高杉同学。现在不是打的时期对不对，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我要砍你家伙的话，不会是现在，哼…总之拿好你的剑。”

　　高杉瞥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将剑收回腰间，这次连同剑鞘一起解下丢过去，随即又把目光挪回我的身上。

　　“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你连剑都忘在喝花酒的地方，又急匆忙留了有事暂不能归的暗号。结果……对你来说的确是出了足够严重的问题啊。”

　　坂田银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将剑一把接在手里后，他嘴角的假笑顿时凝固了，眼神放空了一秒。

　　“啊，非要说得话，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

　　我“嗯？”了一声，想到昨日发生的一系列事，对我而言进男厕真的是个新体验，于是赞同地点点头：“是挺意想不到，还蛮刺激的。”

　　高杉：“……嚯，银时，手脚挺快？”
　　坂田银时：“高杉桑？高杉桑？你清醒点唷！如果是真的现在已经就是完结HE的最后一章了好么！虽然真有那种好事我肯定就上了！但是至少我说的和你提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哦！！”

　　高杉嗤笑一声，也没有在继续接话。大概是意识到还有我这个局外人在，他抱臂而立，随即撇过头来，稍微收敛了自身的不快气势，深色的眼眸倒映着我的影子，开口道：“是该按好久不见来说么，代理。”

　　“是，大概有十年了。”我挑了挑眉，“没想到你也还记得我。”

　　抛开刚刚那两句我没听懂也显然无关紧要的加密电波，从之前的话来看，高杉显然是循着坂田银时留得讯息而来的。

　　这也能理解。
　　毕竟军队需要严密的纪律，若有人未能及时归队，总归需要有个交代。

　　而高杉来这里，自然不光是要送剑。

　　简单的打招呼结束后，他也不多作废话，视线在我的脚上停留了一下，随后眉梢轻扬，扭头又看向自己的同窗。

　　“昨天幕府的几条狗已经追过来了，大概夜晚到来之前，我们就要准备离开了。”

　　话到这里，他又淡淡补充了一句，“要玩什么花样是你的自由，银时。但是得分场合。”

　　坂田银时：“……都说了，没有你想的那种事啊！”

　　像是突然认清社会残酷的学生仔那般，坂田银时放弃了沟通，眼神一瞬间失去了梦想，他扭过脑袋，嘴上嘀嘀咕咕什么“靠不住啊”“人还是只能靠自己”，随即抬起手拉扯了下链条，又没精打采地来挠挠后脑，再向我问道：“那什么……我隐约记得除了断手断脚外似乎还有第二种解除方法？”

　　方法嘛，当然有。

　　锵。
　　我上手拔出他腰间的剑，一剑劈在链条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斩断它。”我诚恳道。
　　坂田银时：“……”

　　锵。
　　高杉抽出自己的剑，一剑劈在链条上，纹丝不动。

　　“你，下次记得买带钥匙类型的。”高杉如是说。
　　坂田银时：“……”

　　锵。
　　坂田银时面无表情接过剑，一剑劈在链条上，纹丝不动。

　　“啊，绝望了。对这场根本结束不了的手铐PLAY绝望了。”坂田银时如是说。

　　我伸手捏住那冰冷的链条，能感受到链条很结实，只有被我砍过的地方稍微有薄弱了一点。

　　看起来至少匣子里提到的只能斩断这点是真的，不过我的力气并不够，普通的人类要斩断它，也需要给剑附个魔，很可惜我的蓝条也不允许。

　　我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尽管并不想用，可也没有办法，只能放开锁链，转头看向身侧的两个持剑而立的人，问道：“这附近哪里有神社吗？”

　　“哈？神社？”坂田银时抬起头，双眼无神，“怎么，终于要准备收拾收拾回高天原了？”
　　我一手刀敲在他的脑袋上，“是去窜门。”

　　虽然不知道其他家伙的神社对我有没有效就是了，但神社一般所处的位置都是风水宝地，我仅剩的知识提示我，也许能更快回蓝。

　　本打算着得不到答案就出去问行人，却不想高杉随后发出“噢？”的一声，表情有了些许变换。他将目光投望过来，颇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接着抬起手腕，指向一个方向。

　　“神社的话，我倒是刚好知道一家。”
　　“离开城镇外，大概一公里左右靠山的地方，有一家神社。”

　　高杉有条不絮地提到，那里的神社无人打理，据说是神社里的人死光了。

　　神明的名字已经都无人知晓。
　　但是，周围还是有不少民众记得那位神明的权能——

　　“是能让死人复生，日夜颠倒，那样一位有求必应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