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陷落》盛挽月

14、Chapter 14

　　陆言尘本来还打算解释一下，听她这么一说，干脆放弃解释，弯弯唇：“你猜。”
　　“不猜。”她把陆言尘推到一旁，自己起身去倒水。

　　头痛感减弱了很多。
　　陈清柔给他也倒了杯水，重新坐回沙发上。
　　电视频道换来换去也没有一个中意的，随意停在一个都市言情剧的频道。

　　剧中的男女主角似是情到浓处，一阵肉麻的情话过后，在黄昏海边热情拥吻。
　　陈清柔快速关掉电视，转头看到陆言尘表情淡然，只问道：“怎么关了？”
　　“少儿不宜，小孩子别看这些。”她乱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她才不会说是觉得尴尬，本来就对他有点小心思，还一起看吻戏，怎么想都觉得很别扭。
　　如果她有错，那么请让法律来制裁她，而不是惩罚她和陆言尘在独处时一起看吻戏。
　　尴尬到她想连夜搬离地球。

　　“我不是小孩子了，”陆言尘低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难道是姐姐不好意思看？”
　　她挪开目光以掩饰尴尬：“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不是怕带坏你吗？”

　　她赌气一般，重新打开电视机，想着吻戏镜头应该过去了。
　　谁料一打开，他们还没亲完。

　　陈清柔拿着遥控器的手缓缓垂下，她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的气氛，只好生硬点评：“演的挺好，蛮投入。”
　　“是啊。”陆言尘懒洋洋跟了一句。

　　陆言尘瞥到她的耳垂漾了一层嫩粉，他在心底偷笑，怎么看个电视剧还不好意思了，这是他第一回见到她不好意思。
　　还……挺可爱的。

　　门铃声把两个人之间微僵的气氛刺破。
　　陈清柔听到门外沈觅萄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果断对陆言尘说：“你快躲起来。”

　　陆言尘不动，唇边笑意深了点：“我又没干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躲起来？”
　　“我怕沈觅萄误会，她又要说一大堆有的没的。”
　　“那就让她误会吧，清者自清。”陆言尘动也不动，临危不乱的样子略有点玩世不恭。

　　“不行，你快点……就躲一下。”陈清柔拽住陆言尘衣领，想把他抓起来。
　　他只觉好笑，正打算起来，听到门打开了。
　　陈清柔卡壳的脑袋才反应过来，她家里指纹锁录了沈觅萄的指纹。

　　沈觅萄径直进来：“人不在家还开着灯啊？”
　　陆言尘脸上的笑意未减，陈清柔整个人都僵住。
　　完了，沈觅萄这下又要小题大做了。

　　陈清柔头皮发麻，已经可以预料到沈觅萄脸上的表情了。
　　果不其然，沈觅萄看到这一幕，深吸一口气，大脑快速运转：“我打扰到你们俩了？”
　　“没有。”陈清柔硬着头皮答话。

　　沈觅萄双手抱臂，以审判的语气问她：“你都脱人家衣服了，进展挺快的嘛？”
　　“什么脱衣服，我让他躲一下，怕你误会。”陈清柔感觉她就算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没干什么事的话，为什么要躲着我？”沈觅萄伸出手指着陆言尘，“我每次来，他都在，你俩不会是同居了吧？”

　　陈清柔：“真没有，你别乱想。”
　　陆言尘只笑，不吭声。

　　沈觅萄把手上的礼品袋子递给陈清柔：“前几天在国外，没来得及给你过生日，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了。”陈清柔接过袋子放在一边。
　　“跟我还客气，”沈觅萄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拿过遥控器换频道，“能给我煮碗面吗？我快饿扁了。”
　　“行。”陈清柔去厨房拿了两瓶可乐，给沈觅萄和陆言尘一人一瓶，随后才进了厨房。

　　待油烟机声音响起，沈觅萄凑近陆言尘，小声问：“哎，老实说，你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就你看到的那一步。”陆言尘慵懒回答，同样低声。

　　“嘶……她真的脱你衣服啊？”沈觅萄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陈清柔冰冷的外表下，有一颗火热的心。
　　“嗯哼。”他破罐子破摔，反正沈觅萄八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陈清柔跟她都说不清，他也没抱希望。

　　沈觅萄拖着下巴思索了会儿，神神秘秘，声音更低了些：“你老实跟我说，你喜不喜欢她？”
　　陆言尘舌尖顶了下左颊，眼梢流露出一抹吊儿郎当，唇角微挑：“你猜。”

　　沈觅萄套不出话，觉得没劲，撇撇嘴：“没趣。”
　　陈清柔端着一盘意大利面出来，正巧听到这句，问：“什么没趣？”

　　沈觅萄直白了当：“我问他喜不喜欢你，他让我猜，就没趣咯。”
　　陈清柔心里紧了一下，望向陆言尘，他对她弯了下唇，没说什么。
　　她过去捏住沈觅萄的脸，咬牙切齿：“你把他吓跑了，你来当我助理？”
　　沈觅萄拍掉她的手，拿起叉子吃面：“哎呀，开个玩笑嘛。”

　　陆言尘不想打扰她们两个好姐妹聊天，开口：“姐姐，我先去休息了。”
　　陈清柔点头：“好。”
　　沈觅萄听到了客房门关上以后，迫不及待问陈清柔：“你说咱俩关系好不好？”
　　“……你要干什么就直说。”陈清柔一眼就识破沈觅萄的套路。

　　“你悄悄跟我说，你对那小子有没有意思？”沈觅萄直奔主题。
　　“没有。”陈清柔避开沈觅萄的八卦目光。

　　听到他名字时，心跳会莫名加快。
　　纵然她可以骗过所有人，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你变了，你开始说谎了。”沈觅萄一副心碎样，简直戏精附体。
　　“我没有。”她还在苍白解释，咬了咬唇。
　　“你别和我装，”沈觅萄戳戳陈清柔手臂，“你紧张和说谎的时候会下意识咬嘴唇。”

　　陈清柔放弃抵抗，低声：“好吧，是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不过还谈不上喜欢。”
　　“我感觉你俩挺适合的，喜欢的话就别错过，你说人这一辈子，能碰到几个真心喜欢的人啊。”
　　“再看吧，”陈清柔自嘲般笑笑，“现在不想谈。”

　　“你怎么了？感觉情绪不太好？那倒霉弟弟陈嘉宇又来找你了？”沈觅萄看她情绪就不对劲，没精打采的样子，都写在脸上了。
　　陈清柔边想边说：“让我明天回去一下，说是我爸身体不舒服，想见我。”

　　“不是吧？你爸就抓着一个理由用不腻了？你上大学时，不也是这么骗你回去的？”沈觅萄咋舌，“不想回就别回，省得又一堆糟心事儿。”
　　“没事，我回去看看，不多留。”
　　“行，那明天我在你家楼下等你，有什么事儿及时给我打电话。”沈觅萄是不放心陈清柔那个爸，坑陈清柔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跟着她都担心她的安全。

　　沈觅萄没有留宿，她出去和黎佑远约会，把时间空间都留给了她的好姐妹。
　　陈清柔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不知道是因为下午小憩过的原因，还是因为第二天要面对不愿意面对的事，这会儿毫无睡意。

　　记忆拉回那个夏天。
　　时光碎片浮上脑海，恶劣天气里，妈妈冒着雷雨出门，结果一去不回。
　　那个晚上，还在读初中的陈清柔独自在家，窗外闪电惊心动魄，吓得她不敢睡。

　　她的父亲，陈直，干了不少愧对于她们母女二人的事。
　　在她心里和身体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这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他。

　　她差不多一夜无眠，天亮时分才浅浅睡了会儿。
　　沈觅萄按照约定时间开车来接她，出小区以后往城南老小区的方向驶去。

　　路程稍微有点久，陈清柔坐在副驾驶补觉，她把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低马尾，清冷又加几分。
　　老小区里坐落着一栋栋墙面斑驳的居民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树荫下坐着乘凉的老年人，有些聚在一起下象棋，有些坐在一起闲话家常。
　　看着倒也惬意。

　　陈嘉宇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沈觅萄停好车，陈清柔拿过准备好的补品和水果，打开车门下车。
　　陈嘉宇带着笑迎上去：“姐，回来啦？”
　　“嗯。”陈清柔淡淡应了一声，没什么情绪。

　　刚进楼里，就闻到家家户户传来的饭菜香。
　　三楼的家门开着，陈清柔走进去之后，陈嘉宇关上了门：“妈，我姐回来了。”

　　这个弟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是同一个父亲。
　　年幼时抢走了不少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如今幡然醒悟，心里愧疚不少，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是经常关心。

　　于虹拿着锅铲出来，看到陈清柔，绽开笑意，脸上的皱纹皆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小柔回来啦？你说你这孩子回来还拿什么东西，快去洗洗手，马上准备开饭。”
　　“好。”

　　陈嘉宇回房间，把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拿出来，是个包装挺精致的盒子：“姐，你拿回去再看吧。”
　　“你怎么还神神秘秘的。”她淡然一笑，掂量了下盒子，还挺有分量的。
　　“毕竟是精心准备的嘛，你现在拆开不就没有惊喜了。”陈嘉宇挠了挠头。
　　“行，那我拿回去再看。”

　　陈清柔和陈嘉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咸不淡聊着天，听到客厅的门传来锁孔被扭开的声音。
　　二人一起往门口看去。

　　陈直打开门，他拄着拐杖，左腿一瘸一跛，头发斑白大片。
　　看到有好几年没见的女儿，一时万千心绪堵在心口，喘不上来气。

　　她长大了，褪去了婴儿肥，出落的亭亭玉立，眉宇间和她妈妈像极了，只是眼里的情绪复杂，他读不懂了。
　　倒是能看出几分毫不掩藏的厌恶。
　　他手上还提着在街口买来的小蛋糕，是新鲜出炉的，还冒着热气。

　　他步伐仓促，生怕陈清柔下一秒就要离开一样。
　　拄着拐杖，勉强走过去，把手里的小蛋糕递给陈清柔，手颤颤巍巍的，像个献宝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囡囡，给你买的，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了，还是新鲜出炉的，我从早上就去排队了。”

　　陈清柔没接，双手抱臂，靠在沙发背上：“现在不爱吃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迟来的关心，有什么用。
　　她现在不需要。

　　陈嘉宇见状不妙，急忙接过来：“我吃，我吃，爸你去洗洗手，妈说马上要开饭了。”
　　“哎，好，好。”陈直去了厨房洗手。

　　陈嘉宇拿出一块小蛋糕，还是热乎的，递给陈清柔：“姐，尝一口吧，脆皮奶香的。”
　　“你吃吧，我现在不喜欢吃这些甜的。”
　　陈嘉宇愣了一下，把小蛋糕放在一旁。

　　饭桌上全是陈清柔爱吃的菜。
　　于虹在围裙上擦擦手，给陈嘉宇使了个眼色，陈嘉宇拿起筷子，给陈清柔碗里夹菜：“姐，专门给你做的，快趁热吃。”

　　她不动筷子，其他人都没动筷子。
　　陈直本来想去拿瓶酒，被于虹瞪了一眼，放弃了念头。
　　陈清柔记得，他原来醉酒摔了一跤，胳膊上打了石膏都不出门，嫌丢人。
　　现在竟然会拄着拐杖出门给她买蛋糕。

　　要是早些年，这么用心对她的话。
　　她或许不会这么恨他。

　　“囡囡，怎么不吃啊？”陈直嗓音沙哑浑浊，是常年抽烟导致。
　　陈清柔唇角扯开一个讽刺的笑：“当年骂着让我滚出去，就算死了都别回来，现在这是唱哪出？”

　　陈直的手在桌下抓着衣角，汗津津的。
　　他污浊的瞳里泛着水光：“早些年是我被猪油糊了心，也知道你恨我，囡囡，爸不奢求你的原谅，就希望你常回来看看，爸跟你道歉，是我对不住你，囡囡，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迟来了太久，久到她早已心如死灰。

　　于虹急忙搭腔，给陈清柔倒了一杯她原来最爱喝的水蜜桃汁：“小柔，先吃菜，等下要凉了。”
　　“那你希望破灭了，”陈清柔听见陈嘉宇肚子咕噜咕噜响，她才拿起筷子，随意扒拉两口饭，“就和我当年希望破灭一样。”

　　陈直不再说话，抹了一把眼泪。
　　说实话，他也是近两年，戒了赌.瘾，开始回想到过去的事，愧疚感越来越强，都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他欠下的父爱。

　　陈嘉宇转移话题，说了别的：“姐，上次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她不想谈这方面的事。

　　于虹瞪了一眼陈嘉宇，遂温和对陈清柔嘱咐：“小柔这么优秀，男朋友可以慢慢挑，不急，你们年轻人不都讲究心动吗，遇到心动的那个，好好把握就成。”
　　“好。”陈清柔咬了口糖醋排骨，不是记忆里的味道。

　　她安安静静吃着饭，陈直想给她碗里夹菜，她直接把碗拿开，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
　　陈直清楚陈清柔很抵触他，只是没想到抵触的这么强烈。
　　拿他当成头号危险人物。

　　陈嘉宇及时把碗伸过去接住陈直夹的菜，缓解了尴尬，扯了句别的：“姐，你今晚就住家里吧？妈都给你把被褥晒了，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
　　“不了。”陈清柔没打算留宿，要是住下来，还得提心吊胆的。
　　陈嘉宇往她碗里夹菜：“那多待一会儿吧，我还想和你多说说话呢。”
　　“再看吧。”她说话简短，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陈直去一旁的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绒布盒子，递给陈清柔：“囡囡，爸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作者有话说

终于长了一回（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