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装穷前男友Alpha》柚子芯

32、第32章

　　2015年6月。

　　高三最紧张的时期，但是对于莫失并不算紧张。

　　莫失在生物竞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虽然没有拿到直接保送，但是拿到了清大降线五十分录取。

　　莫失一模二模的成绩都在670以上，基本上和直接保送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

　　陆之恒的成绩也很稳定，在七百分左右。
　　但是清大每年招收的人少，六百八|九十也不一定能进。

　　搞得莫失反而为他有点紧张。
　　不过陆之恒本人倒是不太在意，他宽慰莫失说，两人一定能去清大的。

　　最后一个星期，两人各回各家。
　　陆之恒回了海城，在当地参加考试。

　　江愉变着法子地给莫失做一些滋补的料理，但人却显得异常消瘦。
　　炖碗汤，能炖出惨白的脸，额头上覆盖满一层细密的汗珠。

　　莫失有些敏感，问：“妈，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老毛病了。”
　　江愉指的是腺体摘除手术后的后遗症，她一个月之前就开始头疼心悸，但是吃点止痛药又能好点。
　　“——医院能不去就不去，都是骗钱的。而且现在你高考要紧。”

　　莫失张开嘴唇，但是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对于江愉的固执太了解了。

　　这两天，他晚上偶尔能听到江愉起身找药吃的动静——
　　莫失自己也算是半个学医的了，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想着要是他妈现在不想去也行，但是等高考结束了，他怎么样也要陪她去一次医院。

　　但是没想到没到高考考完就出了事。

　　高考第二天，莫失临出门的时候，江愉突然倒地，满口白沫。
　　瞳孔涣散，意识不清。

　　而他们所住的小区过于破旧，又是在旧城区，连救护车进来都格外艰难。

　　莫失大脑一片空白，思考了几秒钟后，背着江愉就往楼下跑去。
　　直到在小区外的繁华路段遇上巡警，才坐上车一路飞奔到了医院。

　　看到江愉进了抢救室，又被警察护送到考场。

　　紧赶慢赶，也迟了十五分钟。
　　莫失错过了听力考试的全部内容，想着江愉在抢救室里面生死未卜——

　　英语，本来就是他的弱项。
　　在精神压力高度集中的时候，英文单词在他面前重了影，一个简单的英文句子，都要反反复复来回看好几遍才能想起意思。

　　出考场的时候，他还有四分之一的题没有做。

　　打开手机，莫失接到了江愉电话——

　　太好了，妈妈没事。

　　接着又是一声有气无力地嘶吼：“你管我干什么？你应该直接去考试。”

　　莫失沉默了，又安慰了几句。
　　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哭，没有哭闹。

　　他只是突然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现在只想回家，逃避性地睡一觉。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运气不好的人。

　　没想到，陆之恒却打来了电话——
　　“英语考得还行吗？”

　　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开始就不太安宁。
　　想着莫失的英语一直是短板，但是下午的理综却基本不太扣分，就打来电话问问。

　　莫失听到他的声音，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陆之恒，我可能考不上大学了。”

　　陆之恒心里咯噔一下，声音却格外沉稳，慢慢哄着莫失把前因后果说了。
　　他思索了几秒钟，说：“你现在估分是多少？”

　　莫失脑海里一片空白，慢慢地慢慢地才又逐渐回想起刚才的考试内容，缓慢地说：“可能比平时少了六十分。”

　　陆之恒的声音在今天听着格外的沉稳，一点一点打在莫失的呼吸频率上，像是隔空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本来已经想放弃了，但是听到陆之恒说：“下午的理综好好考，别的别想了，你相信我就行，我们一定能去同一个学校。”

　　-

　　高考出分数的那天，陆之恒已经赶回来了。

　　两人是在一家麦当劳里面查的分数，点了两杯第二份半价的麦旋风。

　　莫失是611分，陆之恒是610分。
　　两人只差了一分。

　　陆之恒回回满分的理综只考了两百出头。

　　他看到成绩很开心，揉揉莫失的软发：“都说了，我们肯定进同一所学校。”
　　他又很快慌乱起来：“不是……你、你怎么哭了？”

　　莫失哽咽着问：“你这样，阿姨不会失望吗？”
　　他很喜欢陆之恒的妈妈，也希望陆之恒去更好的大学。

　　陆之恒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害，我妈出国了，她也管不到我。”

　　莫失的眼泪像是盛夏里融化的冰淇淋，开始只是一滴两滴，后来就变成滴滴答答、泥泞的一片。

　　他很少体会被人迁就的感觉，但是每一次陆之恒都让他知道，他还能更迁就他一点。

　　-

　　江愉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最终化险为夷。

　　状态好点了，她就看着莫失的成绩一边流眼泪，一边叹气。
　　间歇性地责备自己，也责备病来的不是时候。

　　莫失给她削一个苹果，漂亮的手指拿着水果刀，看着赏心悦目的。
　　但是他似乎天生对家务这样的事情就不太擅长，削得磕磕巴巴，在苹果的表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莫失把如同月球表面的苹果递给江愉，宽慰道：“我了解了一下，我应该能上京市211的学校。”

　　江愉眼眶红了一圈，又开始往下掉眼泪：“211。你是上清大的苗子啊，怎么就这么巧……都怪我，怎么就刚好那天病了……”

　　眼见着江愉又要开始一段啰嗦，莫失赶紧打住：“所以你就当是个教训，以后生病了要立刻去医院看病，省那点钱，得不偿失。”

　　江愉说好，但是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莫失也是在她这次生病住院，才把家里的情况摸清楚。

　　他找到了一个银行户头，里面有两百万。
　　甚至在榕城的周边，江愉还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

　　对于榕城来说，两百万的存款虽不能算是大富大贵，但是绝对小康水平了。

　　他一没想到江愉省吃俭用，能存下这么多钱。
　　二是没有想到银行户头写得是他的名字，密码也是他的生日。

　　莫失的心里涌上很混杂的心情。
　　他对这两百万没有什么兴趣，他本来也不是一个重欲和消费的人。

　　但是有一个想法在他的心头经久不散——

　　如果这两百万里面，哪怕有两千块钱变成他初中时候的零花钱，他也不至于被人孤立，窘迫到那样的情景——
　　也不至于后来以那样的方式，认识了陆之恒。

　　这一刻，他的别扭、自卑都找到了种子，可惜已经长成了大树，将会伴随他的一生。

　　江愉很爱他。
　　江愉给了他她觉得最好的东西，但是不是一种他想要的方式。

　　莫失失眠了好几天，最终和年少的自己妥协了。

　　他什么都没有对江愉说，除了医药费，他把钱收得好好的，又交还给她。

　　江愉看着账户上一笔一笔划出去的钱，很心疼，和旁边的病友抱怨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收好，说：“这些钱都是留给你以后的。”

　　莫失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但是他知道自己大概也会渡过一个不怎么富裕的大学生活。
　　但是他会去京市，对于自己的生活和选择，有更多地掌控能力。

　　“妈，这些钱我以后也用不到，大学里面都有奖学金。”莫失帮江愉整理整理床头柜的杂物，说：“这些钱，你别省着，该花就花。”

　　莫失又说：“一会儿点个外卖吧，你好久没吃有滋味的菜了。”

　　医院的营养餐还是太过寡淡了些。

　　江愉从来不点外卖，因为舍不得这个钱。
　　但是这一次，她欲言又止，终于说了好。

　　人在大病一场之后，总归是会有些改变的。

　　莫失有些欣慰地想。
　　他骨节分明的手细细地给江愉掖好了被子。

　　-

　　没想到的是，录取通知书发到手上的时候，命运又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