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装穷前男友Alpha》柚子芯

2、第2章

　　莫失把端在手上的碗递给陆之恒。

　　陆之恒的手机放得太过显眼，他禁不起引诱看了一眼。
　　上面是一串红色的惊叹号，名字看着眼熟。

　　今晚的一切太突然，莫失没精力和陆之恒打哑谜。
　　叹了口气，坐下来，他修长的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说说吧，怎么回事？”

　　陆之恒猛吸一口面，在飞机上没吃什么，饥肠辘辘的样子看着半真半假，“我家破产了，被房东赶出来实在没地方去。我听说到你也在附近，就过来碰碰运气。”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补充道：“我家的事微博挂了好几天，你没看见？”

　　莫失被这语气里莫名其妙的自豪感弄得愣了一下，一下子没说话，眼帘垂下，纤长的睫毛随着眨眼一扫一扫。

　　陆之恒心里发慌，早知道买热搜没用，就在这边的媒体也放点消息了。

　　他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莫失说：“嗯，看到了。”

　　莫失抬眼，“那你准备怎么办？”

　　陆之恒松了口气，把一路上排练了好几十回的说辞一股脑倒了出来：“海外账户被封了，身上没什么现金，但是预付了学费，我明天去退一门课，拿回几千刀能勉强撑一撑。”

　　莫失的嘴抿成一条直线。

　　“本来想找国内的人借点钱，但是听到我家出事，一个个跑得比谁都快。”陆之恒把手机往前推了推，“当初我就应该听你的，这种富二代酒肉朋友，不交也罢。”

　　陆之恒出卖起朋友来不遗余力，大言不惭，”你说是吧？”

　　掀起一眼见莫失的嘴抿得不那么紧了，他忙说：“我是真的走投无路，等学费退下来，我立马走，决不打扰你——”

　　莫失垂头看着脚尖。
　　开始还半信半疑，但是陆之恒把话说得严丝合缝，找不出任何的破洞。

　　看来是他多想了。
　　陆之恒来找他，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可以投开的普通高中同学。
　　一时间，心中心酸和释然并存

　　莫失问：“那你父母还好吗？”
　　他很喜欢陆之恒的妈妈，善良优雅，对他像待半个儿子。

　　“挺好的，就是一堆债务还没有解决，顾不上我。”陆之恒说，“我刚和我妈说找到你了，她说那她就放心了。”

　　莫失：“……”
　　蛇打七寸，莫失一时骑虎难下。

　　两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莫失不知道前任的时效性有多长，但是他知道陆之恒向来三分钟热度，喜欢什么东西的时间，一定比自己短。

　　沉默了一会儿，莫失嗓子发干，下决心说：“陆之恒，我家的条件其实没有——”牙齿不小心在唇珠上磕了一下，生疼，“没有那么好。”

　　终于说出来了——
　　仿佛从胸腔里面咳出来了一根陈年的鱼刺，淤积于胸的情绪终于得到了迟到的释放。

　　陆之恒点头了然：“明白，国内外最近的经济都不好。”

　　莫失的眼眶微红，刚张嘴想解释两句，就听见陆之恒说：“害，不过你看我家现在这样，你再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好像有点道理，莫失把话咽了回去，“我只是不知道能帮你什么，我也没什么钱。”

　　看来眼前的Omega短短时间内，还计算过养落魄前任的可能性。
　　时涧竟然说对了：这个Omega从小到大都缺根筋。

　　陆之恒眨眨深邃的眼睛，嘴角轻微上扬：“就留我暂时住几天就行，别的我自己想办法。”

　　能帮点是一点吧。
　　莫失指指两个卧室中的一个说：“我室友的房间，他已经回国了，还没有租出去。你先放东西，我微信和他说一声。”

　　“谢了，”陆之恒拿纸擦擦嘴角，重新找回顶级Alpha的优雅，跨着长腿信步进了卧室。

　　几秒钟之后，一只暴躁Alpha冲了回来，把优雅踩在脚下：“艹，你和一个Alpha合租？”
　　AO有别，他到底知不知道？！

　　莫失目光变冷：“住不住随你——”

　　陆之恒被他的冷脸浇醒，见好就收：“没别的意思，就是Alpha对Alpha的信息素太敏感。”

　　信息素对于Alpha来说有划分领地的意义。
　　前室友走的急，好多东西没有来的及处理，难怪陆之恒反应之大。

　　莫失叹了口气，“那不然我去住他的房间？”

　　想到莫失被包裹在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里，陆之恒浑身难受，咬牙道：“不用，我就住这儿。”
　　托着行李箱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帮我谢谢你室友。”

　　几年不见，大少爷还懂了不少礼貌。

　　-

　　莫失收拾好厨房，回到自己的房间。

　　陆之恒正在洗澡，“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卫生间门传过来。

　　他的套房便宜，没有独立的卫生间。
　　一个卫生间连着两个卧室，每个卧室里都有一扇门通向卫生间。每次用的时候，需要同时关上两道门。

　　洗澡不可避免的会冲掉阻隔剂，这样套房不建议AO共用，一般都是租给AO情侣。

　　可惜他申请的时候，这已经是最后一间，不然就必须每个月多加两百刀。

　　好在莫失体质特殊，闻不到别的Alpha的信息素，平时除了结合热，和一般的Beta无异。

　　然而现在——
　　陆之恒的信息素渗过卫生间的门的缝隙里，正一波又一波向他袭来。

　　海洋混杂着阳光的味道，波光粼粼地织成了一道网，把他紧紧地笼罩了起来。
　　盘根错节，在劫难逃。

　　三年来都没有出现的味道，和记忆力没有区别，鲜明的如同从未离开。

　　Omega的本能在他的身体里蠢蠢欲动。
　　没有一个Omega能在一个顶级Alpha的信息素前安之若素，更何况这个这个Alpha还是他的临时标记源。

　　莫失的呼吸急促起来，双腿瘫软，面色潮红。

　　支撑着起身，他找到一卷之前常用的阻隔胶带，把自己卧室里的那扇通向卫生间的门的缝隙一一缠上，密不透风，才好了一些。

　　瘫倒在床上，莫失疲累不堪。

　　论文反反复复改了好几回，导师也不让通过，他已经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坚持自省了一下今晚见到前任的表现，就觉得身体仿佛被人往下不住的拉扯，撑不住睡了过去。

　　他眼皮在半梦半醒中轻颤，在梦中又一次回到了2018年的六月。

　　-

　　海城。

　　竞赛完美落幕，团体发表的论文也得到一致好评。

　　一群人正在火锅店里庆功，热火朝天的氛围混着黏腻的空气绑缚在他的皮肤表面，刚从京市的燥热跳入了海城的梅雨时节，莫失有些承受不来。

　　他决定在店门口缓缓，临近深夜，外面的温度微凉，室友扔过来一件薄外套，莫失听话地披上，站进夜色里。

　　明天就要和团队回京了，但是他本次来海城，还有一件别的任务。

　　他想来问问陆之恒还要不要自己。
　　陆之恒一身少爷脾气，但每次争执，都是他低声下气求和。
　　唯独这一次，却是两个月的杳无音讯。

　　莫失不知道是什么变了，也许是陆之恒终于发现了他们并不合适。
　　理智说要远离，但感情用事又叫他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如果陆之恒还要他，他就把所有的秘密都剖给他看。
　　细细自己的来路指给他，问一声去路是否还能相伴。

　　深吸一口气，他发过去一条微信：【我来海城了。】
　　等了几分钟，没有回音，细长白皙的指头轻颤了两下，点开了拨号键。

　　电话刚响了一声，他听到旁边有人手机响了，下意识偏头，就看见陆之恒——
　　海城那么大，偏偏这么巧。

　　之恒没怎么变，头发短了点，看着瘦了些，目光依旧凌厉深邃，带着顶级Alpha天生的压迫感。

　　他的后面跟着一个Omega。Omega皮肤白皙，一双天生会说话的大眼睛。

　　陆之恒停顿地突然，Omega没留神撞了上来，一手驾轻就熟地抓着Alpha的袖子，一手揉着自己的额头：“陆之恒，你干啥走走停停的？”

　　奇怪的东北口音，声音软软糯糯又带着些不讨嫌的小脾气。典型Alpha们梦中小软O的样子。

　　莫失鼻尖飘来熟悉的淡香，是陆之恒惯用的阻隔剂的Omega同款。
　　一瓶的价格抵得上自己半学期的生活开销，贵的令人折舌。

　　Omega从头到尾透着富家少爷的矜贵，一双桃花眼慢慢移到莫失身上，眼神逐渐迷茫：“他谁啊？”

　　情侣同款的阻隔剂，亲昵无比的手势，二人的关系昭然若揭。

　　这难堪的前任和现任的狗血场面——
　　莫失发觉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在陆之恒面前坦白自己，他的所有幸存的勇气自尊，就在这个当下被剥离得一干二净。

　　连此刻自己身上的红油火锅味，都刺鼻到让他难堪。

　　陆之恒似乎也觉得刺鼻，皱起鼻子，面泛冷意，摇摇手上的手机：“你找我？”

　　“我干了，你们随意！”
　　室友的声音。

　　莫失下意识的背过身去，声音从店里传来，看来里面的几个人都喝高了。

　　再转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大概整理了情绪，除了眼眶里有些微微的潮湿，看不出别的什么。

　　陆之恒的背后多了两个Alpha，如出一辙的富二代打扮，其中一个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长眼轻挑，眼神不善地打量着他。
　　而Omega不知因为什么，嘴吃惊地张大，下意识地把陆之恒的袖子拽得更紧。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陆之恒的眼神突然冰冷到了极点，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

　　此情此景，自己在这待一秒都多余，莫失决定当个不诈尸的好前任，语气尽量淡定，“不好意思，喝了点酒，发错了微信，想打电话解释——”

　　他还没说完，陆之恒似乎没什么耐心听下去，眼神越发冰冷，一手打掉了肩膀上的Alpha的手，一手揽过身边的Omega，径直往回走。

　　莫失呆滞地杵在原地，这是他没预料到的。

　　他太习惯陆之恒热脸往上贴的样子，已经忘了这是个养尊处优的Alpha大少爷，本就是这幅拽天拽地的样子。

　　陆之恒用行动告诉他，至此以后，他的温柔傻气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是他出国之前最后一次见到陆之恒。
　　之后无论何时他回忆起这一幕，都会瞬间像被扔进飘满冰山的海洋，全息体验着蚀骨的寒冷。

　　睡着了也不例外。莫失梦呓：“冷——”

　　随即身上有沉重的东西压来，像是一床被子。

　　他无意识地抓挠，冰凉的手指扣住一节温热的手臂。
　　顿时梦里冰冷的海面上，撒上了一层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