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桃花》东木落弦歌

10、chapter9

　　回到客栈询问掌柜方知百里长恭刚刚离去，是以没等柳轻风说话就冲出了客栈。

　　百里长恭说今日离去，自然不会明日走。我怀里揣着想要送给他的簪子，一路狂奔，心知他行医皆是随心所致，全无目的性。出了城门之后，若要找他怕是难上加难，我奔至大街上面，四下里望了望，却不知往那个方向追去。心底不禁有些微苦。待我心知再见他一面已难之时，思忖着问问去往清河县该往哪个门走时，从我身旁掠过一个人影，从马上俯下身来，一条手臂圈住我的腰将我提起，我惊呼了一声，人便高高飞起坐在了马上。惊惶未定的抬头，却见柳轻风沉着一张脸，一双眼睛是一派汹涌的黑色，他用力的箍住我的腰，沉沉的道：“那人在你心底当真如此重要？知他离开，便是连与我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就那样冲了出去。在你心底，可曾想过你这般离去，我会不会难过？”我茫然的望着他，他这些话问得我都不知如何回答，百里长恭待我一向极好，数月相伴，同甘共苦着过来，我对他早已种下情根，只是隐隐藏着并不说破，就怕万一戳破了这层纸，他便要撇下我逃得远远的，就连朋友都不能做了。他对我的重要，自然是不可言喻。此番他捏着我的软肋，逼着我在百里长恭面前做了他的娘子，我早已知道，我与百里长恭已再无可能，心中纵然抽痛无比，也该断下这层情网。我原想着，该是恨着柳轻风的。但想到我家欠他的，终究还是忍了下去。若说这般离去，我有没有想过他会否难过，想来，我却从来不曾考虑过。

　　我一个大家姑娘，从来是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选一个相伴终身的人，自然是倾心相爱的人最好，我在百里长恭那里投了心，虽然明知道已是再无可能，却也不想如此这番的分别。想来这样追着出去，心底自然全然只考虑着该如何追上他，柳轻风却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我这番还未想出如何回复他的话来，他已抚了额苦笑道：“果然。”

　　我还是茫然的望着他，不知他做出这副模样又是为了哪桩？我从来不曾真的相信他说的话，全然信任的结果必定会是令人伤心无比，不如从一开始就全盘否定掉。而他，总是习惯了戏弄与我，纵然娘子娘子的使唤于我，我也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全然受着，习惯了哪天他玩累了便放我回去。

　　而他这番模样我却委实有些不明白，这三分苦相，眼底透出的一丝黯然，生生扎了我的眼睛，竟让我颇为不习惯。我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开，斟酌着应该怎样开口才不会伤了他，却听得他的声音道：“罢了，我送你去见他。”

　　心下怅然，目光闪了闪，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怕多说多错，不管我哪句言语说出来，都会扎了他，若他受不住，不肯带我去找百里长恭，那么我宁可什么都不说。这番饶心的话，我咽了咽口水，全数吞下肚去。

　　从西门奔出一里左右，在管道上那道墨色的身影逐渐清晰。柳轻风放我从马上滑下去，我不待与他说上话，就匆匆的追了过去。

　　一直到他身后不足数步，走在前面的百里长恭转过身来，我生生的扎住了脚步，与他相望。他似乎有些意外我的出现，目光从我的脸上掠过，眼底的惊讶褪去换上惊喜，几步上前握住我的手，“芊芊。”这一声唤得格外喜悦，温润的脸上缓缓勾起一丝笑来，“能在离去之时见到你，我很开心。”

　　我从怀里摸出那支玉簪，“大哥，临别之物做个念想。”他从我手中接过去，玉簪上面还残留着我的体温，他的手指在上面滑过，脸上慢慢透露出一丝惊喜，一双眼睛闪了闪。

　　我细细将他望了，这个人自此便与我不再有任何关系，从此往后，他的笑他的温柔，我看不到。而我心底隐藏的那丝恋慕之意，也将彻底的断去。我知我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抬起头漾出一抹笑容，只因为他曾说过我笑得时候最为动人，是以，离别的时候，我也该用笑容送别。我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花，声音轻柔的道：“大哥，一路珍重。”

　　百里长恭抬起袖子，正正经经的作了一个揖，一揖到底，直起身来，眼底的光渐渐的熄灭，哑声道：“请你也多保重。”说完，转过身去，踏上他的路途。我看着他一袭墨袍渐行渐远，逐渐从眼底消失，瞬间有种茫然若失的感觉慢慢爬上了心头。忍了忍，终将还是笑着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向柳轻风。几步远的路，却觉得千难万难，怕是跨过不去，却又觉得自己好似再也无法承受，但最终还是站在了柳轻风身边。我抬起头，只见他的眼里晦深如海，默默将我望了，面上一片苍白。我缓缓露出一丝笑来，伸手推他，“公子，我们走吧。”

　　回到京城，我很是萧索了一阵。柳轻风很是体贴的没有打扰我。

　　在京城待了数日，我一直懒懒的待在屋里，每日的吃食都是让店家送到房里，每天每夜在那里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但终究脑子里一团糨糊，什么都理不清楚。

　　这一日天未明之时，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蓦地看见床头立了一个人影，我吓得一哆嗦，一声尖叫从嗓子里正待呼出，却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巴，扑倒在了褥子上面。我僵硬着身体，听得头上声音道：“别出声，是我。”

　　鼻间是熟悉的冷冽梅香，笼住我身的人是数日不见人影的柳轻风。他慢慢松开了手，我赶紧深呼吸了一口气。缓过一口气才发觉我和他身体紧贴着，这副样子委实太过于亲密了一些，他鼻间呼出的气缠在我的颈间，丝丝绕绕，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暧昧，不由脸上一阵火烧，遂及伸手去推他。他却不动，将我用力的揽住，半抬起头来望着我，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愈发的明亮，他的手指缓缓而上，抚上我的脸，眼睛里的光芒逐渐加深，生生散发出一股旖旎的气氛来。我全身僵硬的躺着，苦于无法脱身，只能一脸，紧张的将他望了。而他只是将手指抚在我的脸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做。我感觉他一点一点的平缓气息，看着他眸中的光芒渐渐的熄灭掉，那双如墨一般深沉的眼睛，竟然让我看出一丝凄苦来。他的目光闪了闪，终是翻身从我身上下去躺在了我身边，只是一只手还揽着我，我听见他道：“粉团，你会一直跟着我对么？”

　　这番话说的有些脆弱些，我一时有些茫然，只是沉默着。却听得他闷闷的道：“是了，想来你也是不愿意的。我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心觉得有些异样，他这副模样我从未曾见过。我见过傲气的他，却唯独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他。纵然在那间石室中，我也只在他身上看到孤寂，却也不曾见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闭了闭眼，思忖着开口，“公子，我会跟着你的。”

　　他的身体颤了颤，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我会说出这番话来，猛地张开了眼将我翻了个身面向他，我呆呆的看着他，从他那双漆黑的眼中望出一簇亮闪闪的火，半响，他哑声道：“你方才，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我连忙点头。

　　我的头刚点完，他的手臂就用力将我一扯，我便滚到了他的怀里。他搂的很紧，身体却抖的厉害，顿了许久才又听得他道：“虽知你是敷衍我，但能听得你这样说，我很是开心。”

　　我原本想要推拒的手突然间无力了，心底慢慢衍生出一股不知以的情绪来，待我回过神来，手已经绕过他的腰将他搂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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