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磕的校园CP成真了》海晏清河

4、第 4 章

　　傅奕回到座位。

　　此时天已经黑尽，从窗户看过去，对面教学楼一盏盏明亮的灯整齐地闪烁着。高中生活没什么紧张刺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三点一线，学习才是生活的重心，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和高考相比。

　　傅奕拉了拉玻璃窗，将绵里藏针的秋风挡在教室外面，心里却落了一地枫叶。

　　好像有什么即将偏离轨迹，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心头突突地跳动。

　　刚刚站在讲台上，全班除了这个人，都抬头望着自己。刚刚接水时产生的熟悉感，被他一直低着的姿态驱逐殆尽。一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像黑夜里看不到的暗流横在两人之间，谁先踏出一步，谁就溺水身亡。

　　黑色特百惠里的热水早已凉了，好像原本就不太热一般。

　　傅奕莫名产生了无力感。他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手臂之间，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的情绪。

　　晚自习下课，校园里又热闹起来。走读生结伴排队在校门口等着刷卡，傅奕与王凡告别，回了寝室。

　　“你回来啦，奕哥。”张强正在刷牙，白色泡沫糊了一嘴，说出的话也是含糊不清。

　　林憑倒是洗漱好了，换了睡衣正准备爬上床：“奕神，那个蒋维晟妈妈给大家分了点他家里带的特产，之前弄扫除忘了给你，放你桌上了哈！”

　　“谢了兄弟。”
　　傅奕看到桌子上有个红色的盒子，打开后是用银色的纸包裹的几块绿豆糕。

　　“那个……他人呢？”傅奕将绿豆糕放在书架二层，用了个夹子封住开口。

　　“哦，你说蒋维晟啊？他好像洗衣服去了。应该在一楼洗衣房。”

　　“嗯，谢谢。”

　　傅奕拿了洗漱用具去到旁边的洗漱室，隔壁两个男生在刷牙洗脸。见了他们，傅奕点点头问好，不打算多聊。

　　用热毛巾敷在脸上，一阵舒适感从身体的各地涌出。正准备去里面厕所，傅奕看到蒋维晟换了睡衣拿了盆和牙刷进来。

　　他见了傅奕没什么表情，自己去到第二个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放冷水。

　　睡衣是暗蓝色，看上去已经穿了很久，但是却洗的非常干净。弯下腰时，从下摆处露出一截白色的侧腰，弧线流畅，比旁人要白好几个度。

　　傅奕心虚的不敢再看，觉得口干舌燥，急忙进到厕所间将门关上放水。私密的空间，刚刚的画面一直回放在脑海里，傅奕觉得胸口很闷，像那道理不清的立体几何。

　　确定蒋维晟已经进了寝室，傅奕才从厕所出来。他用冷水再洗了一次脸，收拾好准备睡觉。

　　梦里，蒋维晟朝他递来水，对他笑，弯弯的眼眸，用轻快的语调对他说：“能教我做这道题吗？”

　　*

　　生活老师的哨声响彻在整个楼道：“快点起来！六点半了！”

　　衡九的寄宿生活有一套专门的作息时间表，由生活老师严格把控。每天早上，头发染成深红色小卷卷的女老师，拿着上面配备的哨子，沿着楼道每个屋每个屋喊人起床。

　　“自己赶快穿好衣服！不要让我一个个催！”

　　傅奕在这种穿耳而过，直击心脏的叫喊声中根本无法再偷睡，只好乖乖起身穿衣服。在床上呆滞了几分钟，思绪总算回归本体。

　　脚对面那床的蒋维晟早就不再床上，床单和被褥都叠地整整齐齐。

　　张强在另一边打着哈切穿衣服，林憑的头发全都竖了起来，没戴眼镜，看起来整个人都很呆滞。

　　傅奕把被子叠好，用军训教练教的方法弄成四方豆腐状，抹了抹床单，从梯子往下爬。

　　洗漱间只剩蒋维晟旁边还有个水池，傅奕直接站到他旁边，一边挤牙膏一边打招呼：“你起得好早啊。”
　　怕蒋维晟不回答，或者只说嗯，就又问他：“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蒋维晟把毛巾拧干，边擦手边回答：“大概六点钟。”又擦了擦脸，近距离看，侧面睫毛浓密的好像可以接住水。

　　“那你怎么现在才洗漱啊？”看到蒋维晟好像没有拒绝的态度，傅奕决定多和他讲讲话。

　　“…”蒋维晟愣了一下，然后向上捋了一下刘海，“看了会单词。”

　　“对哦，早上记单词比较好。”说着开始刷牙。

　　“我先走了。”蒋维晟拿了东西，对傅奕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就往寝室里面走。

　　傅奕觉得早上的蒋维晟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不近人情，反而有点天然呆。

　　他迅速刷牙洗脸，顺手蘸了点水往头发上抓了抓，然后快步走回寝室，看到蒋维晟正背了书包准备走。

　　“那个……你，能不能等我下？”

　　蒋维晟没说话，脚步倒是停了下来。

　　“那个昨晚那个题，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我和你一起走。”傅奕马上从书桌底下的鞋柜里拿出一双黑色运动鞋换上，锁上柜子，拿了书包就和蒋维晟一起出了寝室。

　　食堂这个时候人非常多，傅奕看了看觉得这样的氛围可能不太好和蒋维晟说话，于是建议：“要不去小卖部买面包吧？有一款我觉得挺好吃的，你要不要试试？”

　　“嗯。可以。”

　　到了小卖部，傅奕抢先拿了两个面包，刷了卡付钱。

　　“我请你吃，然后你给我讲题。”说完就给了一个面包给蒋维晟，“这挺好吃的，也不算甜，味道比较清淡，不会腻。”

　　“嗯。”蒋维晟有点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拿了面包，“谢谢。”

　　“客气。”傅奕撕开面包口袋，然后说：“你怎么考虑的那道题？”

　　看起来真的只是想问自己的思路。蒋维晟放松了下来：“我是觉得那条关键辅助线是可以等价成其他三条，从题目条件入手考虑……”

　　蒋维晟虽然平时少言寡语，但是思路清晰，表述简洁，他一说傅奕就了解他的思考方式。

　　还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么多话，应该也没有和他人说过。

　　傅奕心理雀跃了起来，说不定蒋维晟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呢？

　　*

　　自从上次两人一起同行之后，傅奕和蒋维晟就从普通同学的关系变成能互相讨论问题的同学关系。

　　二人皆是才思敏捷，思考方式和角度虽然有所不同，但是总能立刻明白对方的想法。

　　虽然除了互相讨论学习问题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傅奕也觉得这样的相处十分令人舒心，对方也没有先前那种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数学李老师在上课时经常就同一个问题寻求两人的看法，有时心血来潮还让二人到黑板上较量一番。这件事在整个年级广为流传，被添油加醋地戏称为“神仙打架”。

　　时间就这么规律地日复一日，从早上的第一声哨声，大声响亮的早读，再到全校课间广播操，和安静的晚自习。

　　一晃两个月过去，添上了薄线衣，天气也逐渐变得寒冷。周围的空气不再如当初那般带着暖意，争先恐后直击缝隙。

　　十一月初，按照衡九的惯例，要举行一次修学旅行。

　　这是衡九的特色之一，整个高二年级进行为期一周的旅游，一共有五条路线，由各班的班长进行轮流抽签选定。

　　张明锐作为高二一班的新班长，最终抽出江西婺源作为最终目的地。婺源位于皖，浙，赣三省交界处，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空气清新，环境优美，自然景观秀美且人文景观众多，蕴含着丰富而悠长的历史底蕴。

　　“婺源最有名的就是油菜花田了，我看过微博上的推荐，太漂亮了。”

　　“好像是中国最美乡村，离那个景德镇和黄山都非常近。”

　　“我好想看油菜花啊，不过这个天可能看不到吧。”

　　教室里热烈地讨论着，张明锐站在讲台上，把一些注意事项，日程，费用和大家说清楚，然后掏出笔：“我们住宿是标准间，两人一间，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室友。决定好了之后到我这儿登记。”

　　傅奕戳戳前面在喝水的前座，小心地问：“你…那个…要和我一起住吗？”为了显得不刻意，又继续解释，“大家应该都会优先选择室友，张强和林憑关系不错，应该会一起，那个…要不咱们俩一块住？”

　　蒋维晟放下水杯，慢慢地点点头。

　　“我们去的时候也坐在一块吧，这样也比较方便。”傅奕觉得十分开心，说话也放松了许多。

　　“好。不过…”蒋维晟没在继续说下去。

　　“不过什么？”

　　“没事。”然后转过身继续写习题。

　　傅奕的疑惑很快被开心淹没，迅速到张明锐那里登记，顺便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周五晚上，傅奕回了家，母亲傅清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在厨房收拾垃圾。

　　“妈，回来了，那个我们下周去婺源旅行，我待会收拾东西。”傅奕一进门就喊，“我记得家里是不是有个微单啊？”

　　傅清在围裙上擦擦手，探出头来：“是，我给放在柜子二层，你去看看有没有电。”

　　“好。”傅奕放下书包，就把微单翻了出来，还找到了两块电池，将他们充上电。

　　母子二人坐在桌上吃饭，电视放着新闻联播，熟悉的声音播送最近的新闻。

　　傅奕母亲和父亲在傅奕十岁因为工作原因就和平离婚了，随后傅奕就随母亲姓。

　　那时候傅奕已经懂事，父母虽然离异，但还是朋友一般相处，关系仍然不错。所以，这么多年，傅奕所享受的爱，和正常家庭没什么区别。

　　“我爸最近忙吗？”傅奕夹起豆苗问。

　　“好像忙着出差，”傅清又补充，“你待会可以打电话问问他，他上次说想给你买件衣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行，我待会给爸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