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有多副面孔》我的小Q

6、二傻

　　以桃代包大计宣告失败之后，钰灵童并不气馁，一口气吃掉五个青桃为自己鼓舞士气，险些把牙给酸掉。

　　两人一路走，一路寻，当清晨的阳光铺满大地，透过蒙蒙薄雾，一缕炊烟在群山之间悄悄探出头来。

　　山上层层桃李花，云间烟火是人家。

　　钰灵童总算看到了希望，拉着傻子便是一阵拔腿飞奔。
　　跑近了，果真看到了一个小镇子。

　　经打听，小镇名为蓝河镇，一条蔚蓝色的河水像丝带般贯穿了整个小镇，故而得此名。
　　蓝河两岸茶馆、店铺、酒楼林立，街上还有摆摊叫卖的小贩，时而孩童哭闹，时而买卖争吵，一片热闹的景象。

　　书中的繁华街市跃然于眼前，钰灵童瞧着此情此景既震惊又兴奋。
　　他指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问身边的傻子：“那一串一串的红果子是什么呀？”

　　傻子抬眼望去，疑惑地偏了偏头，显然对此物一无所知。
　　这边还没想明白，又见他指着另外一边问道：“那些泥人为何是五颜六色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摊位上摆着许多彩色的小泥人，有笑面罗汉、财神送福、寿星抱桃、狮子舞球，还有关老爷耍大刀，个个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这时有个小孩走到摊位前，拿起其中一个泥人咬了一口，耳边立刻传来钰灵童的惊呼声：“你看，你看！这泥人可以吃啊？泥巴也能吃吗？？”

　　傻子也不知道泥巴究竟能不能吃，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由始至终，他只惦记着吃包子。
　　可他的同伴完全沉浸在各种新奇事物中，似乎忘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傻子不乐意了，侧身挡在了钰灵童的面前，提醒道：“吃包子。”

　　“知道，知道。”钰灵童嘴上答应着，注意力却放在了前方的蒸糕上面，“诶？那东西白白软软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我们就吃那个吧！”

　　感觉自己被敷衍了，傻子提高音量：“不，吃包子！”

　　“吃包子吃包子，除了包子，你还知道别的吗？”钰灵童终归是孩子心性，兴致正浓的时候被人频繁打断，他不由得发起了牢骚，“这么多新鲜玩意可以尝试，你眼里怎么只有包子？再说了，我又不欠你什么，你想吃包子，自己去吃啊！干嘛总拉着我呀？你我非亲非故，凭什么让我照顾你？又凭什么非要我带你去找包子吃？！”

　　说到最后，头脑有些发热，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钰灵童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伤人，偷偷瞅了傻子一眼，对方果然傻愣愣地僵立在原地。

　　唉，和一个傻子叫什么劲啊？

　　被人胡乱撒气，连回嘴都不会，也是怪可怜的。

　　钰灵童又心软了，张嘴想安慰几句，却见那傻子捏紧拳头，再次使出“一言不合就出拳”的老招数。

　　钰灵童躲闪不及，中拳倒地。
　　头顶随之传来毫无感情的声音：“骗子。”

　　好吧，我是骗子……

　　钰灵童哭笑不得。
　　这家伙哪里可怜了？动不动就打人，还专挑脸打，明明凶得很！

　　挨了一拳之后，钰灵童什么心情都没了，收起玩乐之心，老老实实地带着傻子去找包子。

　　两人走了大半个镇子，总算找到了一家包子铺。一笼笼冒着热气的蒸笼里摆满了白乎乎的大包子，浓浓的肉香味随着热气四处飘散。

　　傻子闻到香味，大步走上前，抓起包子就吃，也不怕被烫伤。
　　钰灵童紧随其后，见他吃得有滋有味，也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由于太久未进食，两人一口接一口地吃，都不带换气的，犹如从牢笼里放出的饿鬼。

　　包子铺老板瞅着他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狼吞虎咽地吃包子，压根没把自己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只觉得莫名其妙得很。
　　随手抄起扫帚就往他们身上招呼：“哪里来的偷包贼？！看我不打死你们！”

　　钰灵童虽懂得不多，但还是明白“贼”这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左躲右闪，避开扫帚的攻击，还不忘啃一口包子，刺激一下老板：“你胡说八道，我们正大光明地吃包子，才不是贼呢！”

　　“不是贼，也是叫花子！”老板挥舞着扫帚打了半天，一下都没打中，气得脑袋都快冒烟了，“你们这两个臭要饭的，抢我的包子，居然理直气壮，不知羞耻！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钰灵童才不会承认他俩又脏又臭确实像个乞丐，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道：“我们没偷，也没抢，更不是你嘴里说的叫花子！”

　　“既然这般有骨气，那就给钱啊！”老板把手一伸，“一个包子两文钱，你们拿了四个，一共八文钱！”

　　“钱？什么钱？”钰灵童愣住了，“我没钱……”

　　“没钱还敢嚣张！就连三岁的孩童都知道在外面吃东西要给钱，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老板一扫帚挥下来，“啪”地一下打掉了钰灵童手里的包子。

　　“哎呀！我的包子……”包子掉在地上滚了几圈，雪白的面皮上沾满了灰尘，连肉馅都滚了出来，钰灵童心疼极了。
　　他正想捡回来，却被傻子一把拦住。
　　傻子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挺身挡在了他与老板之间，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包子铺老板怒极反笑：“你们做了错事，却不知悔改，还一个比一个狂妄，怎么的，想动手打人是吗？我这就去报官！让官府来惩治你们！”

　　“诶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钰灵童不想将事情闹大，同时也意识到他们有些地方做得不太恰当，连忙探出头来，打算化解这场矛盾。
　　可他身边的傻子并没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目光移到老板的膝盖上，眼神一变，老板“扑通”一声便跪在了他们的面前。
　　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紧接着老板的痛呼声传遍了整条街。

　　“我的腿！我的腿啊……我的腿要断了！！”

　　钰灵童见状，知道是傻子搞的鬼，忙问：“你对他做什么了？”

　　傻子没有回话，耳边是老板呼天抢地的哭声，实在聒噪得很，他不耐烦地蹙眉，老板再张口时，竟是咿咿呀呀的声音，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吓得他赶紧用手捂住嘴巴，不敢再有半点造次。

　　这一吵二闹的，引来了一群围观者，大家看见老板狼狈不堪地跪坐在地上，便认定他受到了欺负，对着钰灵童他们就是一通指指点点。

　　钰灵童百口莫辩，只想息事宁人。
　　一来，他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二来，他怕傻子被惹毛了大开杀戒。
　　这些凡骨肉胎，一碰就散架了，傻子随便动动手指他们都承受不起。

　　在怀里一阵摸索，钰灵童摸出了三颗小玉豆，一把塞进老板的手里：“这是包子钱，你看够不够？不够我也没办法了。”

　　老板捧着玉豆细细打量，他从未见过这般光彩夺目的玉石，虽是玉制品，却金灿灿的，比黄金还要耀眼。

　　钰灵童以为他嫌玉豆太少，便解释道：“这玉豆是我生辰那天，我大师兄送给我的礼物，他说这是黄金玉做的，黄金玉可罕见了，深藏于地下河之中，大师兄寻了二十余载才寻到了一小块，而这一小块玉只能做十来颗玉豆，我不能全给你，否则大师兄会不高兴的，我总要留几颗在身上。”

　　说完，也不管老板同不同意，钰灵童拉着傻子便走，一心想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两人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啧啧，玉石见得多了，金色的还是头一次瞧见。”
　　“这玉豆真漂亮，比玉剔透，比黄金闪耀，应该很值钱吧？”
　　“方才那小子不是说了吗，这是黄金玉，稀罕得很，看上去就价值连城！”
　　“谁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拿去玉器店鉴定一下不就知道了？”
　　“反正比包子值钱，哈哈——”
　　“就是，这颗玉豆若是真的，买下整个包子铺都不成问题！”
　　“那两人其实是傻子吧？”
　　“哈哈哈——”

　　钰灵童扭头看向傻子，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花八门，有惊诧、懊恼、难过、悔恨，种种情绪齐上阵，那是相当精彩。

　　傻子斜睨他一眼，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莫名的委屈猛地涌上心头，钰灵童撇了撇嘴，一个没忍住噼里啪啦地抱怨起来：“你不是傻吗？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你叹什么气啊？你也在笑话我吗？你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很蠢是吧？！”

　　傻子仍一言不发，却转身折返回去。

　　没过多久，他又走了回来，摊开手掌，三颗玉豆捧在手心之上。

　　金色的玉豆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将钰灵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钰灵童接过他手中的玉豆，既尴尬，又开心。
　　挠头傻笑了一会儿，才恍然道：“你把玉豆全拿回来了，那我们岂不是没给包子钱吗？”

　　傻子没搭腔，抬脚迈开步子。

　　“你干什么去啊？”钰灵童在后面喊，想跟上去，却犹豫着没动，考虑再三转身朝包子铺走去。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都是他们不对，就算不谙世事，也不能把愚昧当无畏。

　　小跑着来到包子铺老板面前，钰灵童二话不说，首先向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个深躬。

　　老板被吓了一跳，猜不出他唱的是哪出戏，正想撵走他，便听他十分诚恳地说道：“阿伯，对不起，包子钱我一定会想办法还给您，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的鲁莽与无知。”

　　老板吃了大亏，仍心有余悸，略带防备地瞅着他，向后连退数步，刻意与他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钰灵童倒没在意那么多，拿出一颗小玉豆递了出去，“阿伯，为表诚意我押颗玉豆在您这里，什么时候还您包子钱，您再把玉豆给我。”
　　说罢，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方才我的同伴动手伤了您，我在这儿替他向您道歉。这瓶药膏专治各种跌打损伤，药效非常神奇，一抹便好，您拿去用吧。”

　　见他确实诚心诚意，老板这才放松了警惕，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算是收下了他的歉意。

　　“阿伯，您现在可以正常说话了，替我把玉豆保管好哦，我一定会回来赎它的！”
　　留下这句话，钰灵童便朝着傻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目送他飞奔而去，直到隐入人群，老板才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玉豆和药瓶，遂即无奈地摇头笑了。
　　唉，说到底，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野小子罢了……

　　钰灵童没跑多远便发现傻子正站在路边等他。
　　蹦蹦跳跳地走上前，他洋洋自得道：“行了，圆满解决了，包子阿伯不会再怪罪我们了。”

　　傻子：“嗯，走吧。”

　　钰灵童不满，“你都不问我是怎么解决的？”

　　“你说。”

　　钰灵童本想邀功，可傻子一板一眼的，特别扫兴，害得他也没了兴致。

　　“算了，你只需记住我在替你积德便可。”

　　“好。”

　　“……”

　　和一根木头对话，还是傻子芯的，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可钰灵童偏偏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冲他做了个鬼脸，又没脸没皮地凑了上去，一路叨叨个没完。

　　“我们去哪儿？”
　　“除了包子你还想吃些什么？”
　　“对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挣点钱呀？总不能一直欠着人家阿伯的包子钱吧。”
　　……

　　两人沿着河岸朝小镇深处走去，殊不知，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