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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兮颜 ...

  •   阿浊在外面寻了一圈,虽然没带回来阿墨的消息,却让他发现了冒牌冥泉宫的踪迹。

      他亲眼看见那群人聚集在蓝河镇外,好像在神神秘秘地谋划着什么,而他还隐约闻到了一丝属于阿墨的味道,只是把附近方圆百里全找了个遍,他也不见阿墨的踪影。

      钰灵童直觉阿墨的失踪绝对与那伙人脱不了关系,他怕多耽误一天,阿墨便会多受一天苦,不惜耗费灵力为自己疗伤。
      他本就有内伤,不宜大量动用灵力,可他却无暇顾及太多,只想尽快修复好伤口出门寻人,顺便去找那群该死的冒牌货算账。

      于敛知见状,深知劝不动他,只好为他输送灵力,助他一臂之力。
      待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钰灵童整个人已虚弱不堪,不过好歹是能走能动了,不像之前那样只能躺在床上着急犯愁。
      穿戴整齐后,他一刻也不愿耽误,告别了于敛知后,带着阿浊径直踏出了房门。
      于敛知不放心他一人前去,犹豫再三,最终拿起放在桌上的佩剑,提脚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楼下,正巧碰见了外出归来的顾擎安和戚怀风。

      顾戚二人这几日一直在镇上搜寻水妖的下落,他们来来回回地找了好几遍,始终没寻到水妖的踪迹。

      今日照旧一无所获,顾擎安踏进客栈时,眉头都快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实在想不通,他堂堂南阳派首席大弟子,竟奈何不了一只小小的水妖?
      而更令他懊恼的是,他曾信心满满地在众师弟面前夸下海口,说他不出一日一定会将水妖生擒活拿,押回天台山受罚。
      谁曾想那水妖狡猾奸诈,也不知躲在哪个旮旯里,缩头缩脑地不敢现身。

      憋着一肚子的火,他一抬眼便看见自己的小师弟竟还与那野小子混在一起,原本阴沉的脸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他将于敛知喊到身前,没头没脑地一顿呵斥,继而细数其三大罪状:
      一,没与他们一同去搜寻水妖;
      二,不该与来路不明的人来往过密;
      三,期限已过,却还未打听到八爪火螭内丹的下落。

      于敛知不作反驳,仙门大派最注重的便是长幼尊卑的次序与礼节,他甚至还在为没有完成大兄弟交代的任务而自责。
      他将接下来的行动告知了两位师兄,并承诺绝不会让内丹落入坏人的手中,岂料顾擎安当即拍板决定,随他们一同前去,也不去征求钰灵童的意见,叫上戚怀风执意加入他们的寻人队伍。

      走出客栈,于敛知偷瞄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两位师兄,面带愧色地望向钰灵童,小心翼翼地致歉:“抱歉,我劝不住师兄他们……我、我不知该如何拒绝……”

      知道他过于在乎旁人的感受,钰灵童无所谓地一笑:“无碍,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于敛知闻言神色稍缓,可眉间依然布满愁云。

      钰灵童便问:“你是否还有话要对我说?”

      于敛知欲言又止,挣扎了片刻,才嗫嗫嚅嚅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事想问。”

      “何事?”钰灵童道,“你问吧。”

      “你可知八爪火螭的内丹现在何处?”

      内心挣扎了无数次,于敛知才将此话问出口,问完又急忙解释:“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想法,你千万别误会。”

      钰灵童笑了:“是不是你师兄让你问的?”

      “不全是。”于敛知直言道,“妖兽的内丹实乃邪物,理应予以销毁,万不可落入恶人之手,这一点我与师兄们想法一致。”

      “这也是我必须要找到阿墨的原因之一。”既然于敛知如实相告,钰灵童也不作隐瞒,“因为内丹就在阿墨身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了,此事必有蹊跷,也许我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一探究竟。”

      “好。”

      在路上,于敛知大致讲述了有关冒牌冥泉宫的来龙去脉。

      这群人是近两年来突然出现在江湖中的神秘组织,他们自称冥泉宫弟子,带头者乃宫中长老沉乃空,一个个打扮怪异,行为怪诞,擅长使用蛊毒与暗器,喜欢在背后耍阴招,从不讲江湖道义。
      冥泉宫在江湖上一直都是最神秘的存在,这群怪人的凭空出现,让所有人都以为冥泉宫本该就是这种样子,所以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有违天理之事,大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事实上,他们确实没做过一件好事,而是打着斩妖除魔的幌子,到处收集妖兽的内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种种无耻行径,为世人所不齿,以致于现在大家一提起冥泉宫,便会联想到邪魔歪道,让人咬牙切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听完这番话,钰灵童既愤恨又无奈。

      他们冥泉宫之所以永居地下,为的便是远离江湖纷争,保住那片桃花源般的世外乐土。
      只可惜事与愿违,他们越想逃离,越是逃不掉。
      哪怕人不在江湖,依旧躲不过祸事缠身。

      钰灵童有片刻的迷茫,虚假的冥泉宫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照理说他应该立刻返回宫,将此事禀报给师父,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丝线索,他又不愿轻易放弃,况且阿墨至今下落不明,他怎能丢下对方不管?

      回想起与阿墨相处的点点滴滴,眼中迷雾散去,钰灵童不再犹豫,更加坚定了寻人的决心。

      随后在阿浊的指引下,几人来到蓝河镇外的一条幽静的小湖边。

      一番搜寻过后,他们在湖对岸的一处洼地里,果然发现了一群鬼鬼祟祟的人,而为首之人正是冒牌沉乃空。

      未免打草惊蛇,钰灵童让大家赶紧躲到树后,只见那群人在冒牌沉乃空的带领下依次跳入湖中,浩浩荡荡地向湖中央游去。

      而下一刻,所有人都没了踪影,凭空消失在蔚蓝的湖水之中。

      于敛知惊讶道:“他们人呢?方才起码有二三十人吧?为何同时不见了?”

      戚怀风也是一脸的震惊,“莫非沉入湖底了?”

      “我去看看。”丢下这句话,钰灵童径直朝湖边跑去。

      于敛知想跟上去,却被顾擎安一把拦了下来。

      顾擎安沉声道:“且观察观察再说。”

      “可是,他一个人去会有危险。”于敛知望着钰灵童的背影,眼中盛满担忧,“要不我还是去帮帮他……”

      戚怀风轻声打断他:“敛知,听话。”

      于敛知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违抗两位师兄,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钰灵童总算上了岸。

      于敛知连忙跑过去问:“发现了什么吗?”

      钰灵童摇了摇头,“我几乎把这片湖翻了个遍,湖里除了水草,别无他物,甚至连一条鱼我都没瞧见。”

      于敛知追问:“那湖底呢?会不会有什么密道?”

      “应该没有,湖底太黑,我越往下游,光线越暗,只能靠手去摸索,可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钰灵童不解,“奇怪了,那么多人都去哪儿了?为何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于敛知猜测道:“难道顺着水流游走了?”

      “不会的。”钰灵童道,“这片湖是死水湖,没有进出口,除非他们已经上岸了,要不没法解释清楚。”

      “我们一直在湖边守着,没看见有人上岸。”

      “真诡异……”钰灵童思索了片刻,道,“或许是漏掉了什么地方,我还要下水一趟。”

      于敛知忙说:“我陪你去。”

      “不了。”钰灵童冲他安抚地一笑,“你不用担心我,你就在岸上守着,若有异况,便唤我上来。”

      “那你千万要小心啊。”

      “放心,我的水性好着呢!”

      正在二人说话的空当,水平如镜的湖面上忽然翻起了一阵水波,几人还来不及看个究竟,便见湖心泛起大片大片的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水而出。

      “是水妖!”顾擎安“唰”地一下拔出长剑,眼睛死死地盯着湖面。

      戚怀风和于敛知被他的紧张所染,也双双拔剑,进入了全神戒备的状态。

      只有钰灵童毫无惧色地站在湖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方才在湖里什么都没发现,这会儿怎么忽然冒出一只水妖来了?”钰灵童曾多次听他们提起水妖,却从未见过水妖的真容,不禁燃起了强烈的好奇心,“我倒要看看那水妖有何能耐,瞧把你们给吓得,都成惊弓之鸟了。”

      钰灵童说话做事向来不拘小节,于敛知深知他的为人,并不觉得他的话有何不妥之处。

      而顾擎安却听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一个乡野小子何德何能竟敢瞧不起他们仙门大派?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若不是此刻情势危急,顾擎安还真想教训一下这个毫无礼数的野小子,让他明白仙门的威严是不容挑衅的。

      正腹诽着,只听湖面传来“噗噗”水声,一颗硕大的蛇头从水里探了出来。

      那蛇头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大上好几倍,前额上的鳞片也大如碗口,可想而知,蛇身的长度该有多么逆天。

      顾擎安降妖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如此骇人的庞然大物,不由得心生胆怯。

      这妖兽可比水妖棘手多了。

      以他们目前的修为,降服一只小小的水妖都不太容易,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大家伙?

      为求保命,顾擎安正欲下令让大伙撤退,不料,那巨蟒居然开口说话了。

      “小公子,你还记得我吗?”

      顾擎安大吃一惊,四下张望了一番,才发现巨蟒口中的小公子原来是那个乡野小子?!

      自从降妖联盟成立之后,人与妖之间势同水火,还没有谁敢明目张胆地与妖邪染上半点关系。

      村野匹夫,果然不辨是非,黑白不分。

      顾擎安如是想到,对钰灵童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钰灵童并没有没察觉到他这些小心思,将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巨蟒身上。

      那晚桥洞下的生死较量,钰灵童至今还记忆犹新。

      这条大胖蛇一个摆尾甩过来,把他的骨头都打断了好几根,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我当然记得你,你叫兮颜对吧?”

      “真好,小公子还记得我的名字,嘤嘤嘤……”

      巨蟒貌似很爱哭,开心也哭,感动也哭,打架打输了还是要哭,再配上娇滴滴的小哭腔,与它那庞大的身躯严重不符。

      “你好歹也是一只凶兽,别动不动就哭哭唧唧的,能不能坚强一点?”钰灵童最怕这家伙哭,也不瞅瞅自己长的多吓人,还总是装柔弱。

      “我这是喜极而泣,嘤嘤……”

      “行吧,你随意。”

      爱哭鼻子的大胖蛇,其实还挺有趣。

      “灵童,这蛇妖你认识?!”

      耳边传来于敛知诧异的声音,钰灵童扭头便看见对方一脸震惊的样子。

      先前只顾着和巨蟒说话,钰灵童差点把自己的小伙伴忘在了脑后,生怕他被大胖蛇吓破了胆,钰灵童赶紧安慰道:“别害怕,它不伤人,也就看着有点吓人,其实是一个娇气柔弱的小姑娘。”

      为了证明他所说不假,巨蟒又拖着哭腔“嘤嘤”了几声。

      “……”于敛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表情变得相当精彩。

      钰灵童干笑了两声,转过身问巨蟒:“你怎么在这里?我方才在水里找了那么久,为何没看见你?”

      钰灵童边问边比划,神情动作极为夸张,那意思好像在说,你这么大只,我居然看漏眼了?!

      巨蟒娇羞地一笑:“奴家只是一条小黑蛇嘛,你在湖里翻找的那会儿,我正躲在水草里睡觉,你看漏了也很正常。”

      “好吧,算我看走眼了。”钰灵童说着,话锋一转,“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就不能保持小黑蛇的模样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吗?”

      “我睡得好好的,被你吵醒了,我就很生气,然后就……就想吓吓你……呵呵……”话说一半,巨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得有些心虚,“结果探出头一看是你,我也来不及变回去了……”

      “吓吓我?你是想吃了我吧?!”钰灵童没好气,“以后不要随便显露真身,你嫌命太长了是吧?”

      “哦,我知道了……”巨蟒乖乖应声,遂即又问,“小公子,你在找什么呢?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你可知这湖底是否有密道?”

      “有啊。”

      “在哪儿?”钰灵童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快带我去!”

      “小公子,你往后退一些,我来给你开路。”

      话音未落,巨蟒冲天而起,掀起巨大的水花,将还没来得及迈脚的钰灵童直接淋成了落汤鸡。

      钰灵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骂道:“你这莽撞玩意儿!”

      巨蟒哪里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只想着在小恩公面前大显身手,一会冲到天上遨游两圈,一会又潜入湖底翻水搅浪,完全把这一方天地当成了它自个儿的戏台子。

      钰灵童见它蹦跶了半天也没进入正题,忍不住提醒道:“你是蛇,不是龙,请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有,你为我开的路呢?”

      “小公子,你这就不懂了吧?”巨蟒悬浮在半空中,半仰着蛇头,自豪地说道,“每一条蛇都有修炼成龙的鸿鹄大志!据说蛇修千年成蟒,蟒修千年成虺,虺修千年成蛟,蛟修千年便化为龙了。修行不易,切忌蹉跎,我的至理名言便是——不想当巨龙的小蛇不是好蛇!”

      钰灵童受教了,“请问你修炼到哪个阶段了?”

      “我?”巨蟒嘻嘻一笑,粗壮的蛇尾用力向湖面甩去,湖水顿时被劈成了两半,“方才不是说过了吗?兮颜只是一条弱不禁风的小黑蛇。”

      就这还弱不禁风?

      说你娇弱,你还真喘上了!

      光一条蛇尾便可横跨湖面,能长这么大只,铁定修炼了数千甚至上万年之久。

      钰灵童看向湖面,湖水被蛇尾分开后,显出一条路来。蛇鳞散发出的黑色光芒,犹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湖水阻挡在小路的两边。

      那条路向下延伸到很深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无尽的黑暗。

      巨蟒道:“小公子,这便是湖底密道,里面有些什么,我也不清楚。你若要去,我便守在这里替你把关,否则我的尾巴一挪开,水便会涌过来,密道口也就合上了。”

      钰灵童感激不尽,冲它抱了抱拳:“有劳了!”

      巨蟒又道:“你别去太久啊,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支棱着。”

      “嗯,我去去就来。”钰灵童叫上于敛知他们,踏入了小路。

      巨蟒不放心地再次开口道:“小公子,你要快点回来啊,我支撑不了多久!”

      “……”

      这条“弱不禁风”的大胖蛇不仅爱哭还啰嗦,钰灵童懒得搭腔,抬起手臂挥了挥,示意自己知道了,省得它没完没了地说下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兮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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