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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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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贝克兰德永远有湿漉漉的雾气弥漫。
一位普普通通的邮差愉快地漫步在街头。那些让人呛咳的灰雾似乎对他没有一点影响。他一手拽着着鼓鼓囊囊的挎包，一手拿着信件辨认地址。
“贝克兰德东区平克街233号转圣奥薇拉歌剧院…”邮差口中念叨着，单片眼镜下的眼睛盯准那一行字迹，“从东区直接转到剧院，真罕见。有趣。”
他一路小跑，偶尔停下来歇息，以相当敬业的态度对待这份工作。
“给埃里克先生？好的。”接待邮差的是一位穿着一丝不苟的女士，她把垂落的一缕发丝掖到耳后，露出标准的微笑。
埃里克，好像是最近声名鹊起的一个歌剧演员？不如哪天去剧院看看好了。在他演出时偷走他的声音，那个场面一定非常有趣。邮差这样想着，愉快地告别这位女士，去送下一封信。
而接收了这封信的女士则是匆匆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往联通后台的走廊。她熟门熟路地穿过七拐八拐的走廊，停在埃里克先生门前。真不是她有意记这位舞台新秀的房间，只是——唉——给他寄信的人太多了，而埃里克先生只给出了歌剧院这一个地址，她这个后勤人员想不记住也难。
或许又是某位狂热的崇拜者？她漫无边际地思考，抬手敲门—
门开了，那位新晋的歌剧演员一身戏服，在灯光下华彩炫目，教人移不开眼睛。
…黑夜女神在上，薇薇安心想，无论我第多少次看到，依然会感叹“真是出众的容貌”…以及，还有一副好歌喉…真是天生要在舞台上表演的人…
“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回神，递出那封信，却在看到地址时差点惊叫出来。
“…埃里克先生，有给您的信，是从…呃？是从东区寄来的。”
“我知道了。”
对方平淡地颔首，鎏金的眼瞳在灯光下愈发耀眼，薇薇安深觉自己方才的惊讶表情很失礼，匆匆忙忙离开。
傀影关好门，确定四周没有什么窥探的视线，才打开这封信。
他在东区留了一个小机制，如果是从廷根那位寄养者那里寄来的信件，就从东区那个地址寄到剧院来。虽然周折，但是能抹消廷根的痕迹。
毕竟他在贝克兰德可是在主动卷入麻烦，为了对方着想，还是不要与他有明面上的牵扯为好。
这封信的信纸是最便宜的那种，深黑的墨水构成一个个单词，整洁而清晰。
致埃里克先生：
很冒昧打扰你。但是事关克里斯汀小姐，我理应询问你的建议。
在上周一，也就是七月十五日，克里斯汀小姐失踪了一整天，因为平时她也是神出鬼没的性格，我当时并未重视，这一点我很很抱歉。等到晚饭时我和家人才察觉到异样。我和家人一起寻找，最后在玛格丽特街21与22号房屋之间的树上发现了她。
此后她又数次离开我们为她准备的猫窝前往附近的建筑角落，时间分别是上周三、上周日和本周一，位置随机。每次克里斯汀小姐都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没有进食。虽然事后有补充，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忧心她的健康。
我确信你之前叮嘱的部分我的家人认真执行了，但是克里斯汀小姐依然归期不定，这让我们相当担心她的安全，更担心不能很好地完成你的嘱托。为此修书一封，希望你能告知我们如何应对。
克莱恩莫雷蒂
七月二十三日
傀影读完克莱恩的来信，蹙起眉头。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克里斯汀小姐大概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克莱恩。又或者，在通过克莱恩间接提醒他：廷根市有异常。
可是，最大的异常不就是克莱恩莫雷蒂本身么…
傀影并未立刻回信，而是耐心等到这一天的演出结束。他离开剧院又周折两次辗转三个地方，最终到达他的安全屋，方才安下心准备写回信。
在煤气灯昏黄的灯光下，傀影铺开信纸，下笔，一气呵成。
致莫雷蒂先生：
Miss.Christine是一位高傲的淑女。如果你们没有做出什么触怒她的事情，那么她的行为可能是另一种预兆。
Miss.Christine对异常很敏感。
你们的房屋中或许有些异常。更大的可能是你们在外出时遇到了非常规事件而未发觉。总之，Miss.Christine很大概率感知到了“异常”残余的气息。建议你们向专业人士求助。
唯祝安好
埃里克
七月二十五日
七月二十七日 廷根
“'异常'残余的气息？”克莱恩放下信纸，一时间不知道应当做出什么表情。毕竟对方只是普通人，而他则是正经的“专业人士”。
“我的灵性预警还不如一只猫吗…”
“不不，这位小姐大概不是普通的猫…”
“很奇怪…在灰雾之上都没能占卜出什么，可见没有超凡因素，只是克里斯汀小姐本身自愿的行动…”
“不能过于依赖占卜，占卜不是万能的。那么如果按照'克里斯汀小姐对异常、对非凡因素敏感'推测一下…”
克莱恩拿出新的纸张，写下已知的信息。
“目前已知克里斯汀小姐长时间离开这里的情况一共出现过四次，七月十五，七月十七，七月二十一，七月二十二。”
“没有明确的数学上的联系，不是等差数列…唉我在想什么…和天气似乎也没有联系，大概能排除房屋本身的异常，否则我在灰雾之上应当能察觉到…”
“那么就是这几次我在外面遇到了'非常规事件'…嘶…严格来说，作为值夜者小队的一员，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处理'非常规事件'…难道还分严重程度的吗？”
“我想想…好像每次都是我回家之后克里斯汀小姐才离开…看来是有延迟，七月十五…七月十四…周日…赛琳娜的生日晚宴？”
克莱恩想到一种可能性，他霍然站起，一时间差点被椅子绊倒。
“难道是那次镜子占卜！？”
克莱恩拿起笔飞快地梳理起来：
七月十四镜子占卜
七月十七霍伊大学 恶龙酒吧图书馆
七月二十 值守查尼斯门
七月二十二 霍伊大学
“值守查尼斯门…或许是那个布偶…3-0625…不，最根本的因由应该还是那本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的污染！”
“可是七月十七和七月二十二又是因为什么…霍伊大学…阿兹克先生？”
克莱恩想起镜子占卜指向的那位“真实造物主的眷属”，还有那个诡异莫名的布偶与笔记，不禁打个寒战。
或许阿兹克先生的位格比我想象的还要高…但是阿兹克先生没有展现出任何攻击和恶意，那么克里斯汀小姐判定异常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还是说，一切都是我的臆测，克里斯汀小姐的表现纯粹是离开饲主后对陌生住所的不适应？
克莱恩用双肘支住桌面，陷入沉思。
“咪。”
克莱恩回头，发现他思考的主人公，那位高傲的黑猫小姐，正踩着猫步走过来。
“克里斯汀小姐…你是在提醒我吗？”
“咪。”
“我可不会猫语啊。”
“咪。”
克里斯汀小姐几下跳到桌面上，目光灼灼地注视克莱恩尚未来得及销毁的纸张。克莱恩油然生出一种感觉：这位淑女知道自己在推测她、怀疑她，并且在轻微地谴责他这种不礼貌的行为。
在这种谴责的视线下，克莱恩匆忙销毁了纸张。看到那双蓝莹莹的猫瞳移开，才微妙地放松下来。
“明天要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吗？克里斯汀小姐？”克莱恩一本正经地发出邀请。
“咪。”
“好吧，我就当你同意了。”克莱恩笑起来。
翌日，美丽的黑猫小姐给黑荆棘安保公司的成员们带来了一场小小的轰动。
毕竟是Miss.Christine，夜一般深沉迷人的淑女。
“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猫。”邓恩对克莱恩说，“我没有看出什么超凡因素。”
“她真是一位优雅的淑女！”罗珊一刻不停地看向黑猫光滑柔顺的皮毛，但不敢直接上手撸毛。
“我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伦纳德这样说着的时候，撸猫的手蠢蠢欲动，却被黑猫小姐灵敏地躲开了。
她跳回克莱恩怀里，一旁的罗珊双眼亮晶晶，显然已经被这位淑女折服。
克莱恩注意到克里斯汀小姐对伦纳德有些不喜。*大概和伦纳德身上的秘密有关…克莱恩猜测道。
在这之后的数周内，克莱恩经常带着克里斯汀小姐到黑荆棘安保公司，逐渐总结出一定规律。得到一个大致的结论：克里斯汀小姐应该是对高位格的存在敏感。譬如查尼斯门中的圣赛琳娜骨灰。
克莱恩猜测，这个“高位格”应当在半神甚至以上。毕竟戴莉女士偶然回来一次，和克里斯汀小姐相处得相当愉快。
“克里斯汀，这个名字很适合。”戴莉说，“克莱恩，这是你家的猫吗？”
“不，是朋友请我帮忙寄养的。”克莱恩回答。他想了想，又补充到，“我占卜过，和笔记事件没有关联。”
戴莉点点头，不再详细过问。她似乎很忙碌，只是稍作停留就又要返回贝克兰德。
“贝克兰德可要热闹多了。也更加混乱。”戴莉离开前感叹，“最近贝克兰德接连发生了数起案件…不止我们值夜者，机械之心和代罚者也忙到不行。”
“案件？”
“有一桩案件发生在我的辖区内。”戴莉说，“死者是一个'女巫'。她是自杀的，活生生扯开自己的喉管，现场很…”
戴莉顿住，似乎在思考如何形容。
“从表情看，她很高兴，很开心…和亚特市的案件有些相似。我离开贝克兰德就是要去亚特市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
八月八日正午十二点贝克兰德
傀影一身正装，提着一只小巧的箱子伫立在蒸汽列车的站台上。周围的熙熙攘攘拥挤混乱为他提供了最好的掩饰。
他能看到远处有一位蓝裙女士匆匆走来，四处张望。她气质淡雅，有一种温润而忧郁的美感，引得周围人频频投来欣赏乃至痴迷的目光。
傀影神色自如，随着拥挤的人流涌入车厢。隔着车窗，他看到那位女士狼狈地挤过人群，向某位即将登上另一列蒸汽列车的头戴半高礼帽的高瘦先生搭讪，一时僵立，又急匆匆离开。从背影都能看出她的怒火在噼啪燃烧。
傀影收回目光，不再注视那位注定徒劳无功的魔女教派成员。
这个世界的人们过于依赖超凡力量，傀影想，当灵性直觉和占卜或者其他超凡力量的追踪手段都被切断时，真正比拼的还是作为刺客的经验与职业素养。在这方面曾经作为独立刺客多年的自己就占据极大优势。
八月八日下午五点廷根
送走上一位占卜者，克莱恩悠闲地向后一靠，很想抻个懒腰，又忍住了。
要保持占卜家高深莫测的的形象…克莱恩在心中自言自语。
在他的精神相当放松的时候，门开了。
一身整洁正装，头戴半高礼帽的傀影走进来。
克莱恩像是踩到弹簧一样坐直，试图扭转方才非常“不占卜家”的形象。而傀影似乎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只是打开那只小巧的行李箱，拿出一只木质盒子放到桌子上，打开。
盒子中是一张纸。那纸呈橘黄色，上面用太阳对应的象征符号、魔法标识圈出了一个空白的长方形，让人感觉很温暖很安稳。
“埃里克先生？这是…？”克莱恩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就感知到这张纸的不寻常。
它是超凡物品！
为什么身为普通人的埃里克先生会拿出非凡物品？难道他在贝克兰德另有奇遇？他知道我是值夜者吗？还是只是信任我的占卜？他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克莱恩一时间被大量的杂乱念头淹没。
“这是'公证书'。”傀影说，“它有契约方面的力量，能保证一个誓言的效力。我希望你占卜它的能力是否真实有效。”
“埃里克先生，你介意说一说得到它的过程吗？”克莱恩犹豫片刻，决定直截了当地询问。
这毕竟是超凡物品，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傀影金色的眼睛平静无波。
“克莱恩莫雷蒂先生。”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以一种“明天下雨”这样的再寻常不过的陈述语气，说道：
“六月二十八日凌晨，我在现场。”*
克莱恩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就听到傀影以纯熟的英语说道：
“You are not of this world either.”*
作者有话要说： ps①:Miss.Christine不喜的是伦纳德身上的老爷爷。伦纳德惨遭波及。
ps②:小克穿越过来的时间点就是六月二十八日凌晨。傀影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目睹了小克开枪自杀由复活的全过程。（为了避免误会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不阻止，当时他刚刚循着线索赶到小克他们家，又因为距离笔记过近再次虚化无法触及实物，无法提醒克莱恩。距离笔记过近会虚化也是有原因的这个后面会有解释）
ps③:傀影会说英语是因为他原本预定要去HP世界，在云世界提前学过英语。
ps④:唉这个信的格式我大概搞不好了大家将就着看吧，知道是署名和日期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