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惯着他吧》西早川

10、第 10 章

　　蒋易的视线停在没有口红的嘴唇上，看起来粉嫩嫩的，张海宇抬眼的时候，委屈的模样蒋易又心疼了一下，张海宇靠近他后，蒋易能闻到他身上淡淡肥皂味，跟自己用的还是同样的味道。
　　为了防止自己又被他给迷惑赶紧离他远一些，张海宇紧追不舍看他退后自己就往前走，急道：“我叫张海宇，今年28岁，本地人，毕业于...”
　　蒋易打断他的话，“我不是你的面试官，说重点。”
　　张海宇拿出手机说：“那我给你看张照片先。”划开屏幕找到照片后举到蒋易面前给他看，“你仔细看。”
　　蒋易看到了一个女孩子挽着一个老人，仔细一看，那女孩是薛不惠，“什么意思？你还装女人去骗老人，你骗财还是他骗色？”
　　张海宇说：“那不是我。”
　　蒋易拿过他的手机放大照片里的女孩面貌跟张海宇做对比，看了许久后肯定地说：“就是你啊。”
　　张海宇抬起自己的手说：“你看手。”
　　蒋易往下滑看到照片里的女孩右手手背上有一块红印，而张海宇手背上没有，张海宇说：“那是胎记，她才是薛不惠，旁边站着的是她爷爷。这照片是六年前拍的，人也...走了六年。”
　　蒋易看他伤感的表情明白他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张海宇走到蒋易身边往旁边一滑又给他看几张照片详细解释了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五年前去G市演话剧还参加了当地剧院夕阳红活动，去G市的养老院看望孤寡老人给他们表演节目，在养老院遇到了薛不惠的爷爷，他一直跟着我们，一直跟着我们回到剧院，我们剧院带队的队长要送他回去，但是他不肯走，闹急了就指着我喊孙女，我们才知道老人家不对劲，再打电话给养老院的院长一问才知道，他也不是住养老院的老人，我们只能报警，老人家把我当成他的孙女，为了安抚老人家的情绪，我就只好陪着他一起等他家里人来接。他家里人来的时候看到我也很吃惊，一聊才知道，老人家的孙女叫薛不惠，六年前的时候在回学校的路上出了车祸，大型连环车祸，当场死了四个人，重伤十几个人，薛不惠是重伤，但是没救回来，薛不惠从小就是老人家带大的，对老人家很孝顺，去外地上学了还经常跟老人家通电话，嘘寒问暖的，车祸当天还是老人家送薛不惠去的车站，看着她上车，知道薛不惠走了之后，老人家就病倒了，过了两个月被诊出阿兹海默症，当时他谁都不认识了，就记得孙女薛不惠。”
　　蒋易原先是个医生，他知道阿兹海默症的症状，看张海宇的眼神放软了许多，“然后你就假装他的孙女？”
　　张海宇点点头说：“嗯，当时老人家一直抓着我不放，他家里人也怕再把老人气倒就拜托我假装他孙女把人安抚好送回家先，我就陪着他们回家了，好不容易安抚好老人我回家了，第二天又在剧院外面看见了爷爷，爷爷还给我带了饭，一定让我吃下去，然后我送他回家，当天大半夜的时候不知道他家里人怎么问到我电话号码的，求着我去车站安抚老人，你不知道我当时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蹲在地上哭是什么感觉，我之后跟他家里人商量说要薛不惠的照片假装薛不惠，希望能够代替他最疼爱的孙女陪老人家走完最后的时间。”
　　蒋易问：“你一直假装到现在？”
　　说到这，张海宇心虚地撇开眼神，“啊...是...”
　　蒋易看他心虚的表情又问：“假扮薛不惠只要在爷爷面前假装就好了吧，怎么，开出租车，考驾照，当授课员，做地勤都需要假装薛不惠吗？爷爷都跟着你吗？”
　　张海宇理直气壮道：“我这是丰富人物形象，每个职业我都会拍照给爷爷看的，爷爷不记事了，多换工作我跟他说起来也不会腻啊。”
　　蒋易叉着腰一脸冷漠地看着他，张海宇说：“爷爷去年就过世了，我本来要回来的，但是遇见了你，我就不想走了。”他又靠近一些，“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跟你在一起我都会忘了我是张海宇不是薛不惠，过后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当时我想跟你做朋友，又怕你觉得我...恶心...”
　　蒋易推开他说：“你有很多机会说却一直瞒着，甚至在我们交往后，在我抱了你亲了你之后你才说这件事，这样才会让我觉得恶心吧。”蒋易本意只是在反驳张海宇的话，并不是真觉得他恶心，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急着解释，“我不是说你恶心...我只是...”
　　张海宇只点点头说：“我明白，我明白你现在很乱，你喜欢的是薛不惠，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你喜欢的那个薛不惠，喜欢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你不知道要怎么办，怎么看待假装你喜欢的人的我。”
　　这种纠结难受的心情，他能明白，他苦笑一声，“真正的薛不惠早就不在了，我假装她，她在我心里就是一个角色，我不过是在演戏，之前我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去机场接你后更....不想说....我也不知道是薛不惠喜欢你还是张海宇喜欢你...”
　　蒋易看着墙上的灯影有些恍惚，他现在真的很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女朋友变成了男...朋友？从张海宇被拆穿身份到现在，他仍然想起薛不惠的脸，声音和动作，他喜欢薛不惠这一点没错，但在张海宇被拆穿辱骂的时候仍然护着他，对张海宇有想亲密接触的念头，耐心地听张海宇解释。他不知道自己的一颗真心是给了一个虚无的角色还是演戏的人...
　　公寓里安静了很久，蒋易揉了揉太阳穴说：“先这样吧，我们，都先冷静一段时间。”
　　张海宇沉默了许久，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他的外套递给蒋易，“外套处理好了。”
　　蒋易看着衣服没有接，张海宇就一直举了好久，好像他不接他不走似的，蒋易看了一眼沙发说：“你放那吧，很晚了...我...”我送你回家的话卡在了喉咙中，空气中又沉静了好久，还是张海宇先放弃坚持，叹了口气把外套放在沙发上，“我回家了，你早点休息。”
　　走的时候蒋易也没转身送他，张海宇看着他站在客厅里的身影内疚得很，想到他以前总是温柔地笑着说：“送自己女朋友回家不是应该的吗？”心里更加难受，如果没有被拆穿，可能今晚薛不惠就会留下来了，又想到被他发现自己的男人体征，不会比被别人拆穿还难堪，张海宇关上门后还靠在墙上缓了许久，等心口的疼痛消散了一些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