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后他会弯》折耳大官人

48、Chapter 48 消失的未来（5）

　　丢下一颗甜蜜炮弹后，丘山了却一桩夙愿，缓缓呼出一口气，轻松了不少，“好了，我说完了，不耽误你睡觉了。你去床上睡，我睡沙发。”
　　眼见着丘山起身要霸占自己的沙发，咏薇一扭身飞速仰倒在沙发上，“身材差距这么明显，你跟我抢什么沙发啊。我躺下了不想动了，你去睡床。”
　　“不想动就不动……”丘山说着，一手托住他的后背，一手勾住他膝弯，抱着他直接站了起来。
　　“哎！”骤然被举高的咏薇大惊失色，赶忙双手勾住丘山的脖子。
　　咏薇心跳得仿佛要把肋骨撞断了，心说丘山可真够直接的，这是刚表白完就要直接本垒打吗？他……他还没准备准备好啊……
　　丘山将怀里人抱得又稳又紧，两人的头不过一拳之隔，昏暗的灯光中，咏薇看着他侧脸稍显冷硬的轮廓，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气息一缕缕飘进自己的鼻子里。须后水的香气混合着一点若有似无的酒气，咏薇被这股专属于丘山的气息勾得头脑发热，不由又凑近了些，鼻子都快怼到他脖子上了。
　　看着丘山凸起的喉结在眼前晃啊晃的，咏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也不是不行。
　　从沙发到床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却一步一步走了很久，久到某个心志不坚的人已经从“没准备好”到“也不是不行”了。
　　丘山小心地把咏薇放在床上，目光扫过微微张开的两片薄唇时，眼神黯了黯，却终是没敢多看，错开眼清了清喉咙，说，“晚安。”
　　咏薇干瞪着眼，心说老娘这么玉体横陈鲜美可口地躺在你面前，你一句“晚安”就完事儿了？他不甘心地拽住丘山，瞪着眼看向他。
　　“怎么了？”木头一样的人居然还有脸问。
　　咏薇磨了磨牙，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在“苏断腿”和“注孤生”之间反复横跳。他虽然不抗拒和丘山发生点什么，但暂时还做不到主动开这个口，只好现编了个借口，“你要说的说完了，我要说的还没说呢，你在沙发那听不见我说话了。”
　　这总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了吧……
　　丘山轻笑，“好，那陪你说话。”
　　咏薇往床的里侧挪，都准备给丘山让出一个身位了，丘山却径自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
　　刚挪了一寸的咏薇，“……”
　　丘山个子高，即使坐在地毯上也显得人高马大，他手撑在床头柜上看着咏薇，单纯地等着陪床上的人“说话”。
　　咏薇只好硬着头皮道，“你……不是不喜欢同性恋吗？果然恐同即深柜是铁律吗？”
　　“我没有不喜欢……”丘山顿了顿，“好吧，其实我是不喜欢自己。从前些年的主流文化来看，GAY的风评一直不太好，我从小就觉得这个群体混乱、随便。”
　　“可是你当了我这么久老板，我对你还是有点了解的，你不是一个会轻易judge别人的人。”咏薇皱了皱眉，他虽然经常数落丘山的不是，却不愿意听见别人说丘山不好，连丘山自己也不行。
　　“我虽然不会随意评判别人，却没办法不检视自己。自从青春期我发现自己对女生没兴趣，反而对网上的一些男同的……”丘山脸色微红，“有反应，就开始一天比一天厌恶自己，每一次听到别人对同性恋的指责，都会觉得那是在说我。”
　　咏薇心尖酸涩，丘山所有对同性恋的厌恶，都是对自己的厌恶，也把所有对同性恋的不满，发泄到了自己身上。
　　“你……”明明是没话找话的闲聊，怎么忽然就聊到这么触及灵魂的话题了？咏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丘山硬邦邦的手臂，丘山疑惑抬眼，只见咏薇摊开手掌，颐指气使地说，“手。”
　　丘山无奈又满足地勾起嘴角，一只手拉住咏薇，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大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在夜色中犹显得红得发烫，刚才略显沉重的气氛消散殆尽，只剩情人间厮磨低语的甜腻。
　　“那后来……你为什么又说出来了呢？”咏薇摩挲着丘山的手，声音又低又娇，不觉间把丘山也带得慢声细语的，“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看别人说你的那些还不如说你是同性恋，也怕你情急之下随便编一个男朋友出来，就摊牌了。而且我想明白一个道理，并不是GAY什么样我就什么样，而是我什么样GAY就什么样。我专情长情，GAY就专情长情；我放荡不羁，GAY就放荡不羁。所以与其用人们对同性恋的固有认识去定义自己评判自己，不如正视自己的感情，通过发展一段健康的关系去构建人们对我们这种人的认知。就算不能说服别人，至少问心无愧。”
　　经常一句话把人气死的冰山直男居然一气说了这么多人话，咏薇简直受宠若惊。他侧过身面对着丘山，不知是出于感动还是心疼，眼眶又酸又热，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问，“你说的‘发展一段健康的关系’是跟我吗？”
　　丘山的拇指在他眼下轻抹了一下，“你是在怪我的告白还不够明确吗？”
　　咏薇红着眼圈摇头，“我就是觉得事情美得像在做梦，如果不是这么冠冕堂皇的说法，我都可以确定是个梦了。不过‘发展一段健康的关系’这种词，还真不是我做梦能梦到的。”
　　丘山知道咏薇早就困了，见他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不忍他继续熬着，便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就是在做梦，不过是不会醒的那种，快点睡，明天起来会梦到更好的。”
　　咏薇虽然困得不行，可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每一分秒都弥足珍贵，如果睡觉就只是睡觉的话，睡觉就显得有些奢侈了，就这样和丘山拉着手大眼瞪小眼他也能熬两个通宵。
　　于是恋爱铁人何咏薇先生拿开丘山的手，强撑着眼皮，瞪着哭过之后更加干涩的眼睛说，“我不想睡，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喜欢我呢？”
　　恋爱有时也是矛盾的，丘山一方面羞于将直接露骨的告白说出口，一方面又从缠绵反复的情话里品尝到了过去二十几年从未有过的甜蜜。他不再捂着脸，手托着腮注视着满脸倦意却非要和他聊天的心上人，只觉得两人之间涌动的空气都是甜的，“我身边就你一个GAY，你还动不动就撩我，我会喜欢你很奇怪吗？”
　　咏薇不满地推了推他，“你会不会说话啊？怎么可能你就认识我一个GAY？”
　　咏薇这点力气推在丘山身上比一阵风也强不了多少，偏偏这是阵枕头风，丘山配合地随着他推搡的幅度晃了晃，认真道，“真的，别人表现不明显的我也看不出来，而且我这副样子，也没人对我释放那种信号。”
　　明明是一句怎么说都不会肉麻的话，咏薇却听出一股宠溺来。他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喜欢对某些答案显而易见的话题明知故问，“那如果我没主动追求你，你会喜欢我吗？”
　　丘山挑了挑眉，“你什么时候追求过我？我只知道我从注意你开始就防备着你，防备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
　　咏薇抿着嘴忍笑忍得表情古怪，索性闭上了眼睛掩耳盗铃，偷偷打了个呵欠后还不忘追问，“喜欢我什么？”
　　丘山几乎未作犹豫，“喜欢你是GAY。”
　　咏薇气得睁开了眼，莫说睡着了要气醒，死人也给气活了。
　　始作俑者却被他可爱的小表情逗得直笑，笑过之后又郑重其事道，“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喜欢你是你。”
　　教科书级别的答案总算让挑剔的情人收起了怒气，咏薇再次闭上眼，含混地说了一句让丘山到床上来，便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客厅里传来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大约是丘山叫来的保镖，动作虽然很轻，咏薇还是醒了。
　　他醒来就看见丘山还坐在地上，头靠着硬邦邦的床头柜，显然是就这样坐着睡了一上午。咏薇撇了撇嘴，这不，才在“苏断腿”停留了不到半天，就又滚到“注孤生”那边去了。
　　有感于身边人的怨气，丘山也醒了，他扭了扭酸痛的脖子，带着刚睡醒的傻气跟咏薇说，“早。”
　　“早。”咏薇看着他浑身骨头都舒展不开的样子，心里更不舒服了，嘴上不由得又带了刺，“丘总，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就躺在不足一米的地方，你却非要跟床头柜相亲相爱，你是不是……不行？”
　　丘山先是一怔，随即竟低头笑了。
　　“没事儿吧你？”咏薇原本在生气，被他这么一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说你不行你还笑？”
　　两人牵手牵了一上午，这会儿手都有些麻，丘山捏了捏咏薇的手，拉到自己唇边，闭上眼珍重又亲昵地亲了两下，“我是笑我都没做什么，男朋友就追到手了。还有……”丘山笑得暧昧，“你这么说，就是已经同意的意思了。”
　　结合丘山暧昧的笑容以及微红的脸色，咏薇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同意”的是什么事。他不自在地把自己被亲得发烫的手抽回来，藏在怀里，故作淡定道，“我又不吃亏，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嗯，是不会让你吃亏。”丘山扶着床头柜站起来，勉强动了动已经没有知觉的两条腿，弓着背额头抵住咏薇的额头，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在这里，感觉不够郑重也不够尊重，想让你的体验更好一点。”
　　咏薇悲哀地发现丘山还什么都没做，只是头对头说了两句话，他就已经像喝了两斤二锅头兑一碗迷魂汤似的头重脚轻想入非非了。
　　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咏薇像两军对战前放狠话的将军一般，硬声道，“体验好不好不是客观因素能干扰的，主要还得看技术！到、到时候看你表现了！”说罢，下巴一扬正正对上了丘山的嘴唇。
　　浅啄之后，咏薇飞快翻身下床，昂着首挺着胸，淡定地进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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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丘总，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不行？
——我行，我很行，是绿江不让我行。